《秩序尽头【无限流】》名知

62、阴魂不散

　　秩序世界彻底乱了。

　　医院大楼没能扛住腐蚀，轰然倒塌。

　　盘旋在各个场景周边的白雾也骤然散去，露出了整个城市的全貌。

　　所谓场景，不过是这个城市郊外或市内的一部分罢了。

　　而今白雾彻底散去，这个城市也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至少表面上，它跟普通的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座城市徒有其表，它空无一人，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恐惧和混乱。

　　它终究不是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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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姐，我撑不住了！”段安琪耳钉闪烁着，再一次击退了一个袭向她的渡灵，细瘦的胳膊紧握着沉重的斧头，而今终于难以为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黎佳赶到她身边，击退了一个试图偷袭她的渡灵。

　　“找不到人来帮忙吗？”她充满恐惧地捂着手臂，声音无助。

　　“老大联系不上，江哥也是……”黎佳耳钉一闪，脸色白了几分，在场的渡灵骤然安静下来，“龙老板还要等一会。”

　　“为什么会这样。”段安琪缓缓埋下头，声音颤抖着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不知道……”黎佳低声道：“我好像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

　　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希望龙老板知道的比我多吧。”

　　远处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她抬头，看见龙文峰身后跟着个人，跑了过来。

　　距离近了，她才看清了后面跟着的那人的脸，她认识这人，叫林涛，之前一直跟在江哥身边的。

　　跑到地方，龙文峰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切地道：“林涛，快！”

　　林涛一言不发，神情悲戚，一手抚上耳钉。

　　“怎么不用传送？你们怎么过来的？”黎佳急忙问道。

　　“空间彻底崩溃了，传送用不了。屏障也消失了，现在所有场景都连在一起了，”龙文峰语速极快地道：“我们跑过来的。”

　　就在这时，林涛那边也准备好了，海量记忆如潮水般淹没了黎佳和段安琪两人。

　　用公共网络会被玄子音发现，但他来不及顾及这些了。

　　在意识到自己找不到楚林霏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龙文峰，好在龙文峰不愧是个可靠的人，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他后，很快就根据这些线索推测出了现在的情况，并替迷茫的他做出了决断。

　　龙文峰和楚林霏的猜测相辅相成，再加上楚林霏与江烟波联手的试探，如此之多的线索，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能根据这些窥见一丝真相了。

　　不过现在真相也不那么重要了，秩序世界的时间规则原本就混乱，便暂且不提；空间规则的崩溃却是迫在眉睫了。

　　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他们会跟空间崩溃的秩序世界一同消散在无尽虚空中。

　　“怎么会……”黎佳接收完了记忆，整个瞳孔都开始颤动，“这怎么可能……”

　　“我一直……我一直……”她突然感觉有些腿软，捂着头蹲在了地上，“他明明是……明明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撑不住了啊……”

　　“现在你告诉我，我所信仰的人，毁灭了我所守护的一切……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黎佳骤然抬头，脸上已然全是泪水，“我不信啊！”

　　林涛没说话，只是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反应并不比她强。

　　龙文峰则拍了拍她的肩，知道她嘴上说着不信，但如果不是信了，是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便道：“你肯定也早有察觉，不愿承认罢了。我不比你强。”

　　“是啊。”黎佳擦干泪水站起来，声音还抖着，却不是那种难以置信的颤抖了，而是带着愧疚的颤抖，“我们都怕。”

　　引导者做久了，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不稳定，在一个单调又荒凉，还时刻潜藏着危险的世界生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害怕孤单，害怕单调，害怕失去，也害怕消亡。

　　玄子音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这个人还在一天，秩序世界就能和平一天，他们就能继续他们的工作一天，就能在这样虚假的安宁下自欺欺人一天。

　　于是他们下意识地不愿意去体会玄子音的心情，不许他流露出脆弱，也不接受他的不强大。

　　将他当成神明。

　　人会崩溃，神不会。

　　没有神？没关系，造一个就好了。

　　然而神明终究不会原谅他们隐晦的卑劣，漫长岁月中积累的罪行终于在这一天爆发，无可抵挡的灾难终于来临。

　　只是他们终究也是一群普通的人，是一群会在脆弱时会寻找依靠，会将沉重的希望寄予别人，也能为了活下去拼命，会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的人。

　　普通人的卑劣，总有值得被原谅的地方。

　　神明还在坚持，还在尽自己全力守护他们。

　　只是不会很久了。

　　但愿时间足够，能给他们弥补的机会。

　　“那就……先对付渡灵吧。”黎佳攥紧了拳头，“龙老板，你精神力还剩多少？”

　　“还算足。”龙文峰道：“渡灵交给我，不过现在没法用传送了，咱们得找个交通工具。”

　　“那我的景区大巴可就派上用场了！”黎佳道：“跟我来，正好我来开车。”

　　度假村中形容恐怖的渡灵终于挣脱了先前黎佳的设下的束缚，再一次朝他们扑过来！

　　被林涛和龙文峰尽数挡住了。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到景区大巴所在地，坐上车时都松了口气。

　　经过特殊加固的大巴轰然启动，碾出一条血与火的道路疾驰而去。

　　“去哪啊？”黎佳一脚油门，便将面前道路上的渡灵尽数碾入车底，“老大在哪？有线索吗？”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对，没想到找玄子音求助已经成为她的本能，明明现在已经没办法找他求助了。

　　她也……不再应该把她的期待和希望，都尽数压在一个人身上。

　　毕竟那个少年的臂膀，也没有那么强壮。

　　“不知道，先来回看着吧。”龙文峰被黎佳狂野的开车风格搞得想吐，“无论如何，先找个空间能稳定的地方。”

　　“真的还有这种地方吗？”黎佳怀疑。

　　“总会有的。”龙文峰道：“江烟波自身难保，我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楚林霏带进来。”

　　“就是那个帅哥吗？”黎佳避过了一边土路上茫然散步的巨熊，道：“他能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得找到他。”龙文峰道：“他是玄子音亲自选中的人，现在恐怕只有他能解决这一切了。”

　　“……好。”黎佳点了点头，道：“龙老板，我觉得你们这叫病急乱投医……不过我也没主意了，这回就听你的吧。”

　　“不会叫你失望的。”龙文峰又被颠得跟车窗磕了一下，呲牙咧嘴地笑道：“相信我，也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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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烟波从睡梦中醒来，他做了个漫长的美梦，哪怕现在已经醒了，梦的内容也忘了，那梦境依旧叫他心情愉悦。

　　只是展厅外的情形就不那么叫人愉快了。

　　展览馆一旦暴.乱，向来是秩序世界里最麻烦的。

　　这么多渡灵，即使是他也是对付不了的，毕竟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但如果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展厅里，掩饰好自己，就不会有渡灵发现他。

　　精神网络尚未失效，说明外面还没有完全失控。

　　林涛，龙老板还有黎佳他们的精神节点也都还在，就说明他们也没出事。

　　楚林霏的精神节点灭着，一看就是被甩回现实世界了，肯定还没有过来。

　　也不知道林涛有没有把记忆成功转交给他。

　　捋明白了情况，江烟波躲在门后，看了看门外群魔乱舞的渡灵。

　　即使情况好像不那么紧急，他也得想办法赶出去。

　　因为空间传送无法使用，这说明玄子音已经失控了，而玄子音出事的后果远比其他人出事的要更可怕。

　　他正愁着怎么出去，就听见外面杂乱的声音戛然而止。

　　渡灵们仿佛被按下的暂停键，不约而同地顿在了那里。

　　江烟波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一幕。

　　而后渡灵们失去形体，化作流沙，流沙又渗进地面。很快，原本杂乱的走廊便变得安安静静，除了他，一个能动的活物都没有了。

　　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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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灵消失了？！”黎佳开着车，突然发现她视野范围内的渡灵全变成了流沙，她车窗上沾染的来自渡灵的血肉和粘液也变成了相同材质的流沙，车子变得亮洁一新。

　　“怎么回事……”龙文峰被颠得想吐，话没说到一半就听自己身前的座椅上传来段安琪的声音。

　　“啊！”段安琪惊叫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远离了车窗，“佳，佳姐！”

　　“怎么了？”黎佳减速，回头问道。

　　“是……是……”段安琪声音颤抖着，手指向她先前所在座位一旁的车窗。

　　“是什么？”黎佳一脚急刹停下了，朝那窗口看去。

　　窗外挂着个脸色青灰，怎么也不像个活人的人。他肢体僵硬地悬挂在那里，好似全身没有重量一般，一双死人眼睛死死盯着段安琪，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而且那张青灰的死人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陈水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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