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君笑问

52、终于

　　基站建成仪式那天贺清波特意推迟了一个会来参加，杜若与他一并抬起头看着信号塔默默眨了眨眼睛，久久不愿意收回目光，直到眼里泪意消退她才笑了，贺清波垂手转过头看着她，“杜若书记，你做的很好。”
　　“我觉得，我还没有实现杜禹书记的最后心愿。”杜若强忍住鼻酸回道。
　　“你哥哥必定会为你感到骄傲，你父亲也是同样。”
　　杜若抬头一愣，“您知道？”
　　贺清波背手笑了笑，“当然。人事档案我看过，杜若，你没有让你哥哥失望，也没有给你父亲丢人。”
　　栾平从一旁走来，“贺书记，杜若书记，可以了。”
　　众人一起走到信号塔下，贺清波左右看看，朗声道：“我宣布，垚山村移动信号基站正式完工！”
　　大红绢布在几人手中剪成几节，早就等不及的村民们赶紧拿出手机看着信号瞬间满格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后纷纷给自己最在意的人打去电话。
　　杜若把剪刀交给孟天鹤，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微信消息最下方，点开那个再也不会亮起红点的头像，默默敲击着屏幕，又选择相册里一张图片，点击发送。
　　“哥，垚山村再也不会是与世隔绝的穷山沟了。”
　　明明知道永远不会再得到回复，杜若依旧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明明有信号了，怎么还是收不到哥哥回复的消息呢。
　　手机在裤包里震动两下，高湛卢背过身摘下墨镜点开屏幕，只有文字似乎都能感受到屏幕那头她雀跃的心情：“垚山村通网了！”
　　感叹号不像是她平时稳重理性时会使用的标点，不过在他面前能说他是吉祥物的小姑娘又能多稳重呢。她在他面前，到底是不同的。
　　高湛卢微眯了眯眼睛低头笑了笑，单手回复道：“终于。”
　　“队长同志，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刚刚结束训练的两个中队长远远看见高湛卢站在训练场里笑觉得事出反常，小跑着上前来问道。
　　高湛卢按熄屏幕把手机捏在手上背手上下打量两人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训练的狙击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回头看着两人似笑非笑道：“想到要给你俩加训就很开心。”
　　罗旭连连后退两步，“打扰了高队，你继续开心，我先走了。”
　　“站住。”高湛卢重新带上墨镜声音骤凉，两人立刻立正站直，高湛卢一手从包里摸出两枚弹壳一手招招，一旁立刻有人送来两把突击步槍和几块绑了绳子的砖头，“给你们的兵做个示范，持槍瞄准四十分钟，弹壳掉落重新计时。”
　　郑成明抱臂在一边笑吟吟看着，他大概知道以后什么情况下不要去招惹高湛卢了，谈了恋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把所有人送走夜晚才终于渐趋平静，杜若躺在床上听着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还有些许不适应，现代信息快速交流社会短暂脱离信息原来也可以是一件幸事。
　　杜若一条一条消息点开看过回复，不由地又点开置顶的高湛卢的对话框，他只回复了她一句“终于”，没头没脑，终于什么？
　　就像是心有灵犀，杜若盯着那两个字失神高湛卢的视频便打了过来，杜若慌张坐起身来拢了拢睡衣又抓了两把头发，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深吸一口气接通视频，她平日里是会化一点妆的，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如此干净素颜见他。
　　高湛卢手机支在办公桌相框前，看着她用手挡住脸不由笑了笑，“今天忙了一天吧？”
　　杜若点点头，从指间露出眼睛眨了眨，“你还在办公室？”
　　“我今晚值班。你准备今晚一直这样和我说话？”这完全是小女儿家的模样高湛卢探究地隔着屏幕盯着她。
　　杜若挪开手抿着嘴笑了笑，卸了妆她的确不如白天那么有精神，眼下乌青淡淡唇也有些干裂，松松挽了一个髻的头发从额边垂下几缕，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看着对方又不敢一直看着，眼神四处乱瞥着不知该落在何处。
　　“对了，你今天说终于，终于什么？”杜若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纠结的事侧身枕在身后枕头上问道。
　　高湛卢挑一挑眉，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钢笔，“终于……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南坡做文件不安全，也终于可以在睡前给你说晚安了。”
　　杜若挪开摄像头给他看了看自己把那个手槍模型放在了床头柜上，又用枕头挡住自己半张脸笑意吟吟道：“每天都会有晚安早安吗？”
　　“从今天开始，只要我没出任务，就有。”高湛卢轻咳一声，声音低沉几分，“有些时候可能任务紧急也有可能涉及保密，未必能告诉你，如果哪天没有收到早安晚安，别担心。”
　　杜若应了一声，心里突然有些酸楚，自从她来这里他一直在守护着她战斗的战场，可是到他要去直面危险的时候，她却无能为力甚至无从所知。
　　高湛卢看她情绪写在脸上的样子微微牵动起嘴角，“担心？”
　　杜若想要说他自恋却又没能说出口，点点头一开口就觉自己鼻酸难抑赶紧埋头只露出眼睛：“出任务的时候小心点，受伤了别瞒我，别忘了，我可是医生。”
　　“是。”高湛卢想要穿过屏幕摸一摸此刻看着有些可怜的小姑娘的头，又被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逗笑了，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我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坚决按照杜若书记的指示行动。”
　　这个人以前可不是这样油嘴滑舌的，杜若的确也被他逗笑，忙碌一天这个时候彻底放松下来眼皮沉重得一个劲上下打架可还不舍得挂掉电话。
　　“睡吧。”高湛卢微微颌首看着她打过哈欠后雾气蒙蒙的眼睛，“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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