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君笑问

139、梦想的婚礼

　　回楚江开了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杜若开车出了街区才想起给白瑟打电话邀她到家里去，可能是预料到了家里情况白瑟来时捧了一大束含苞的百合花，杜若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抬头看她在几个屋里都转了一圈，“怎么样，领导视察的结果还满意吗？”
　　“房子不错，就是没有什么人气。”白瑟摊了摊手在她旁边坐下，随手把还没修剪的花枝递给她，“不过也难怪，你俩都很少回家，有人气就怪了。”
　　杜若把花往花瓶里插去，笑笑道：“快了，这马上就七月底了，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白瑟拿起一旁的小水壶冲她喷了一下忍不住也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算了，虽然确实你会有那么一点辛苦，但是他真的很爱你而且你们对未来生活都有着充分的准备，那我只能支持你。”
　　杜若被她喷了一脸水无语瞪她一眼扬手作势要打她，白瑟转身一躲吐吐舌头，“饿死了，你家有吃的吗？”
　　“我家连人气都没有，哪儿来的吃的？”杜若把她的话还给她心情忽然大好，指了指旁边的购物袋道，“我买了菜。”
　　白瑟微微后仰着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买了菜？哦，吃蔬菜沙拉吗？”
　　杜若抿嘴看着她眨眨眼睛，“要不你回去吧？”
　　两人对视又忍不住笑在一起，白瑟摇摇头感慨道：“结婚真好啊，连你都能买菜做饭了。”
　　听她这样说杜若忽然想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对自己说过以后就算结了婚也绝不能成为在家洗衣服做饭的家庭妇女，白瑟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道：“失去自己的价值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的洗衣做饭，和你爱他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洗衣做饭，并不是一回事。”
　　简单的两个菜看起来还算得上色香味俱全，看杜若拿手机拍照白瑟支着头咂咂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吃饭手机先吃吗？”
　　“我得给高湛卢证明一下，我切的土豆丝已经非常细了。”杜若打着字头也不抬道。
　　白瑟笑着夹起她口中的土豆丝在眼前认真看了看抿嘴并不打算用真实的评价试探她们之间的友谊，笑笑随口问道：“他人呢？”
　　杜若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筷子，“带队去参加总队技能比武了，要比一周。”
　　白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里嚼着米饭道：“对了，在你离开垚山村之前，我准备把垚山刺绣系列的发布会放在村里来办，周一我带工作室策划到村里来和村委会详谈吧。”
　　杜若抬眼双眸亮晶晶的，“好啊。考虑到疫情防控，今年我们准备主打静谧乡村主题，正好可以给我们做一个预热。”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瑟举起自己手边的红酒杯抬了抬下巴，“为了垚山村光明的未来，干杯。”
　　“干杯。”
　　组委会开会讲解明天比赛的注意事项，高湛卢稍微有些走神，这是他第一次以领队的身份参加比武，带着工作证，不携带武器，与队员分开行动，一切都不一样却又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他正努力让自己习惯。
　　“如果没有疑问，那就解散。”
　　跟近旁熟悉的几人打过招呼后高湛卢独自往休息区走去，手机调成了静音他这个时候才看见杜若发来的照片，在家里餐厅暖色的灯光下两盘菜泛着很有食欲的油光，即使只有照片和她简单的一句话也足够让他在此时此刻停下脚步认真欣赏。
　　“看，这次是土豆丝了吧。”
　　单单看文字他也能够想象到她打下这一句话时脸上得意而满足的神情，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框嘴角扬了起来，加快脚步往休息区走去。
　　罗旭翻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紧紧皱着眉，睡在他下铺的丁铭无语睁开眼睛，“罗旭，你烙饼呢？”
　　“我觉得不对啊，以前都是高队当队长，这回他怎么当领队去了？”随着他的动作床板又嘎吱一声响。
　　郑成明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管那么多干什么？怎么，觉得我当队长带不了你们是吗？”
　　罗旭赔笑说那倒也不是，郑成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翻过身面向着墙壁道：“别想了都睡吧，明天还有比赛。你们高队毕竟是基地主官，不适合每次都以队员身份参赛。”
　　“哦。”罗旭嘟囔了一声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睡了睡了。”
　　高湛卢还在整理开会时提到的注意事项，听见敲门声头也不回地喊了声请进，写完一句话才回头一看是严安明忙站起身来，“参谋长。”
　　严安明摆摆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在一旁床上坐下，“第一次做领队吧，感觉如何？”
　　高湛卢微微笑着，“也挺好的，我慢慢习惯吧。”
　　“都需要这样的一个过程。湛卢，千万不要觉得只有在一线才是战斗才是守护人民，你要知道，如果能够把你多年来的经验形成理论，那么会在最大范围内让战士和人民收益。”严安明看着他恍惚间也想到了自己和曾经的战友，一条分岔路上许多的人就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高湛卢认真点头，“是，参谋长，我明白。我近期也在想关于如何普及一些特战训练方式的办法，一定不辜负总队和您的信任。”
　　严安明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行，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吧。”
　　高湛卢把人送到门口突然又叫住他，犹豫一下道：“参谋长，比武结束后我想申请休今年的假。”
　　“没问题。”严安明一口应下，“休个假，把婚礼办了，准备好去学校的东西。”
　　高湛卢笑意明朗了些，严安明一脸自己都懂的表情笑着背着手走开了，年轻人啊，真有意思。
　　杜若跟白瑟一起选了几种请柬和喜糖的样式，原本想等他比武结束再跟他商量，结果正好他打来视频杜若顺便就问了他觉得哪一种好。
　　“第三个吧，这个搭配放在一起挺好看的。”高湛卢相信白瑟和杜若选出来的一定是好看且有意义的，但是既然她在问他的意见，那么他一定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杜若其实还有自己的一点小设计但是没有打算先告诉他，“好，那就选这个了。”
　　光是隔着屏幕看着她高湛卢就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忆她戴着头纱的样子，“再去选好婚纱，我已经跟参谋长申请比武结束后休假了，我们尽快办婚礼。”
　　“我又不会跑了，那么着急干什么？”杜若忍不住笑他，明明是那么冷静的指挥官，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着急。
　　高湛卢也笑，大概是因为今天有从前战友问他这件事吧，“就是觉得别人有的我家小朋友也要有。”
　　杜若微微偏头想了想，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哪怕很多时候他不能和自己分享她的悲喜，但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是别人有而她没有，“好吧好吧，既然高队你这么着急，那就满足你吧。回头别人问为什么急着办婚礼，我就说是你着急。”
　　“可以。”高湛卢点了点头。
　　杜若后仰着头眯着眼睛打量他一眼，“是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可以吗？”
　　“应该是。”高湛卢微微挑了挑眉，“成明给我说，我应该要无条件服从杜若书记的领导。”
　　杜若低头偷偷笑了笑，不得不承认，郑队真是活得极为通透啊。
　　挑选婚礼场地并不难，白瑟推荐了近郊的一家花园餐厅会所刚好可以容纳他们不足三十人的最亲近的宾客名单，还帮两人谈到了最友情的价格。她带杜若去的那天正好是一个晴天，虽然有一点热，但是杜若还是很喜欢院子墙边的栀子花。
　　“喏，那边可以做你的更衣室。”白瑟挽着杜若的胳膊指着花园外的一楼，“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你坐在那里穿上予君书的样子了。”
　　杜若偏头笑了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系着香槟色丝带的请柬放在她早已摊开的手心上，“那么亲爱的白瑟同学，我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并且担任伴娘，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接受。”
　　白瑟目光落在请柬上被辛夷花簇拥着的头盔和白大褂图样嘴角弯了弯，做了一个公主提裙下蹲的动作，“荣幸之至。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杜若挑眉点点头，白瑟低头眨了眨眼睛，“那可以携伴吗？”
　　杜若微微张大了嘴，确定她理解的意思和白瑟想要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后睁大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了起来，“当然了！”
　　这样的好消息一时间把杜若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为白瑟高兴的同时她也难以控制自己不停地回忆和高湛卢从认识到这一时刻的过程，他们一起看过山里最美的日出，也喝过村里最烈的烧酒，直到坐在化妆镜前，她还没有从这其中完全回过神来。
　　没有接亲仪式，也没有什么游戏，杜若虽然睡了一个好觉，但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头发被一点一点盘起甚至觉得还是有一些不真实，姜伊伊从餐厅老板娘那儿端来了新鲜采下的花，白瑟挑了一朵栀子花别在她发间，满意地嗅嗅她发间自然的香味，拉着她站起来把缀满杜若花和辛夷花的裙摆铺开来。
　　“准备好了吗？”白瑟牵着她的手笑眯眯问道。
　　杜若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稍稍低下头以便白瑟帮她盖好同样以刺绣为主的头纱，她浅浅笑着，眉眼在头纱间若隐若现。
　　的确是就像是情人间书信中最美的语句。
　　杜泽毅站在房间门口，身上的西装似乎让他有一些不自在，不过很奇怪，他常常穿西装出席很多重要场合，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杜若走到他面前接受着他的目光，杜泽毅笑笑又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杜若挽过他的手臂，“走吧，爸。”
　　“好，走。”杜泽毅稍稍俯身帮她提起裙摆，两人一边下楼他一边轻声道，“若若，我再嘱咐你几句，你不要觉得烦。选择军人你一定是会有一些辛苦的，万一有一天小高不是军人了你更要承受自己喜欢崇拜他这身军装的失落，但是既然选择了，就要走好每一步。别怕，勇敢的去，爸爸永远都在你身后，再大的事，都还有爸爸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少看见她穿裙子，所以他真心觉得他的女儿今天非常非常美。
　　高湛卢只是拿着郑成明给的烟在指尖来回把玩着，在郑成明不知道第多少次嘲笑他这个时候的紧张后他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没有说话，郑成明拍拍他的肩，“虽然之前你们已经领了证成为了一家人，但是从这一刻起你和杜若书记都会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恭喜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恭喜。好好休假，准备好开启你的生活和事业的新阶段。”
　　“谢了。”高湛卢低头笑笑，“那你看好家。”
　　“放心。”
　　婚礼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司仪，两人是听周围人的惊呼声才回过头去，在平平抛起的花瓣纷飞间杜若挽着杜泽毅款款而来，花瓣铺成的小道两侧亲友手里都拿着一支杜若，他们看着她，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女儿姐妹。
　　高湛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她的面前，就在不久前，他被她穿着旗袍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而惊艳，他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她尤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让他感到惊艳，可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看见她穿着这样隆重礼服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就像是第一次拿槍那样紧张到浑身出汗手足无措。
　　阳光下她就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仙子，温柔又坚毅地看着他笑，没有初见时那样的锋芒毕露，映着两颊浅浅梨涡。
　　“小高，你们两个人以后要好好生活，若若从小独立惯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她可能不太能够关注到你的感受，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理解她包容她。”杜泽毅把杜若的手从臂弯中拿出，他进行过很多次心理建设要在这样一个时候把女儿交给她爱的人，可是他依然很难过。
　　高湛卢站得笔直，闻言抬手端端正正敬了一个礼，“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杜泽毅点点头拉下他的手把杜若的手轻轻放进他的手中，“希望你们的生活可以如你们的心愿，即使不能，你们两个人也要相互扶持度过艰难的时候。”
　　杜若眼眶有些泛红，她抿嘴浅浅笑了笑，微微抬起头看着高湛卢，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她可以从他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样子，于是心安。
　　两人走到背景板前，同样是茂盛的辛夷花簇拥着两幅剪影，他们没有婚纱照，于是高湛卢自己画了这副图，杜若很喜欢。
　　郑成明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新郎和新娘已经站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听一听他们此时此刻想要说些什么。”
　　高湛卢看看杜若又转头看向众人，“我……不太会说话，这个时候更不知道要说一些什么。我最近一直在想我要说的话，想的时候就会不断回忆我和她经历过的一切，也会回忆起我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很多事语言表达已经不重要，我们都走过来了。但我还是要说，她是我见过最坚韧勇敢又善良温和的一个女生，我希望能让她毫无负担地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她可以去保护这个世界，我来保护她。我非常确定我爱她。”
　　杜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抿了抿嘴角，“两年前我来到大山来到村里，第一个夜晚他就从山火里救了我，之后我又孤注一掷救了他，我走的每一步他都在我身边，是我们并肩作战的这一段路让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是我虽然曾经没有向往过但是幸福、充实的未来，在这个未来中，他的信仰将是我们这个小家前进的方向。我也非常确定我很爱他。”
　　两人转过身牵着彼此的手面对面站着，温柔呼唤彼此的名字，而后宣誓。
　　郑成明稍稍背过身擦了擦眼角泪水，在台下亲友的起哄声中他又笑着道：“好，接下来，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高湛卢小心翼翼挽起她的头纱，终于可以看清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似乎有些着急，扣住她的肩低头吻她时，像作战的攻击一般准确而直接。
　　“爱你。”杜若抬眼看着他嘴角笑意灼灼。
　　高湛卢吻了吻她的额头，“爱你。”
　　杜若去换下婚纱，高湛卢就靠在门口等她，看她出来匆匆掐灭了刚点燃的烟，两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一些独处的时间，杜若腕上戴着栀子花手环稍一抬手就有隐隐香气环绕，他们没有交换戒指的仪式，杜若把摘手套时取下的戒指递给他，高湛卢低头轻笑牵过她的手把戒指戴上，她看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高队，这可是你非要这么早办婚礼的，怎么了，想什么呢？”
　　“想——我那天一定是运气格外好才会在贺书记那儿遇见你。”高湛卢牵着她的手慢慢向外走，从走廊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花园里亲友脸上的笑意。
　　杜若偏偏头也笑，“所以热爱工作的人一定不会被辜负啊。”
　　高湛卢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失笑把人往身边带了带，“的确。我休假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杜若挽住他的胳膊诚实摇头，她不是一个太喜欢四处旅游的人，人多的景点对她更是没有吸引力，之前白瑟也问过她想没想好去哪儿度蜜月，她的回答是觉得什么地方都没有垚山村舒服。
　　侍者拉开门平平一蹦一跳地牵着两个气球跑过来，看他唇边还沾着蛋糕屑杜若笑着俯身给他擦了擦，平平仰着头递过去一个气球，“杜若阿姨你今天真漂亮，给你一个气球。”
　　“谢谢平平。”杜若正要接，没想到平平先松了手，心形的氦气球一下向上飘去，杜若急急去抓又没有抓住，刚懊恼一瞬高湛卢就伸手帮她抓住气球下的线，把牵过她没有戴花环的那只手把气球绑上去。
　　高湛卢摸摸平平的头，又看着杜若，“平平，杜若阿姨每天都很漂亮是不是？”
　　“是！”
　　杜若被他逗笑，仰头看了看悬在自己头顶的心形气球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头，她能看见他的心意，看见他毫不掩饰的偏爱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彼此确定自己有多么坚定爱着彼此，就已经足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非常喜欢写婚礼，和女主共情越深就越喜欢写，一个女孩子穿上婚纱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所以杜若和高湛卢真的是我做梦都要笑醒的理想状态啊呜呜呜呜。
更多有关文章的预告小故事以及笑笑本人，大家可以关注微博@君笑问Caroline，或者评论区里咱们一起聊聊文章聊聊生活，期待你们每一个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