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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瓜从天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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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府嫁出去的三两年内,整个环境都不一样了,母亲在时,院落是古朴厚实,承载风雨的庄重。而此刻,无处不雕梁画栋,处处是奢靡。已经与印象里的林府完全不一样,好像是故意抹去他们的存在一样,翻天覆地。
心情很复杂,知道自己不被父亲喜欢,总还有一些奢望,总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喜欢。可他忘记了,林父不单单林静之一个孩子,他还有许多孩子,他剩下的孩子都是他心爱的女人给他的生的,他怎么会喜欢他。而他这个类似于耻辱的象征,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道理一直都很浅显,可林静之不想承认罢了。每一个来到世上的孩子,最渴望的不过是父母之间的爱意呵护而已。
难道他来到这个时间注定是要孑然一身的吗?
林静之孤寂的笑了下。
忽然,一双大手,揽着他的腰间,将他轻轻的带到自己的身边的。
“夫人,小心脚下。”
眼眶微红,林静之垂下目光,淡淡的应了声。明知道不应该被动乱心神,可还是会着道。
“夫人,有时候就是容易心软。”顾少言意有所指,面容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从林静之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神,毫无温度可言,甚至于有些阴冷。林静之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顾少言低头看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神,由眼底一点点的蔓延开温情,转瞬间那眼神就要多多情就有多多情。
好似刚才的冷漠的眼神只是林静之看错了而已。
“夫人?”
林静之缓缓的嗯了下,露出茫然的神情来。顾少言便转开视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府的一切。
“林府可真有钱。”
林静之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能让顾少言这样的人说林府有钱,已经不单单是土豪乍富之后的炫耀,而是林府确实穷奢极致。一个小小县城的林府,怎么会如此有钱。林静之心思几番转动,好像隐隐约约窥探到了什么。
比如母亲为什么护不住他,早年林父对他也是一片喜欢,孩童时期也有过片刻温馨。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对了,从林父圈养外室开始。从这里开始,好像一切都改变了。这么一想,似乎,母亲那时候也在恐惧着什么才会让他一直养在乡下。
难道果真有什么不妥吗?他忽然想起来,顾少言出现的这般突然,以及这般的神情,再由他今天此番话,不难想象,他不过是借着自己的身份来林府。林府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会牵连到他吗?
这下,林府真的变成龙潭虎穴了,林静之不由苦笑。
明明心里有些忐忑,然而揽着他的腰的手莫名的又给了他勇气,真是有些讽刺。
林父早早就摆好酒席,酒菜都上好。奇怪的是,林毅竟然不在,林毅是林父和薛姨娘的头生子,性格是好钻研讨好马屁之功。这种场合他不在,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寒暄闲聊,仿佛再正常不过。这才奇怪,抛开刚才的不悦,以及他们父子之间的不合,他们怎么可能这般聊天愉快。
林静之食不知味,忽然,手指被轻轻的调笑一般的捏了下。他低头看看在桌布的遮掩下捏着自己的手。恶从心起,掐着他手背上的皮肉一拧。
“嘶!”那边顾少言吃痛。
“良婿这是怎么了?”林父关怀道。
“被只小蜂咬着了,不碍事。”顾少言含笑道,然后侧脸含笑的看着林静之,仿佛在看一顽劣幼童。
“怎么会有小蜂呢,定是熏香太香甜引来了虫。”林静之面容淡定的接话。
“是吗?”林父有些吃不住的看了下薛姨娘,后者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薛姨娘就暗暗的撇了下下巴,林父顿时会意,拾起酒壶倒过去。
林父道:“不知这次良婿来可有什么公务在身?”
顾少言笑道:“承蒙圣恩,此次回乡一是想拜祭亡母,二是想带静之去京城。”
林静之猛地呛到,只能尴尬的捂嘴,偏偏喉咙发痒一直咳嗽不停。真真是救命了,顾少言干嘛冷不丁的说要带他去京城,惊吓过度口水都呛到了。
“夫人。”顾少言嗔道,满脸宠溺的伸手拍着林静之的背部。
林静之想要推搡,手都搭在顾少言的胳膊上了,硬是没能成功,一来他咳嗽的太严重了,二来是根本推不动。反而是这样暧昧的举动,看上去更像是情投意合之下的亲密。
林父和薛姨娘隐秘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错开。
“夫人,当心。”
“我晓得了。”林静之低声道,有点过于丢人了,他哪里知道顾少言会猛然说这个事情,明明前几天才顺嘴说了和离的事情,转头这个人不禁没有听进去,还要带他去京城,真去了京城还和离还能成功?这乡野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那就好!”
顾少言声音暗哑微醺,像是承受不住酒力。
林静之看他一副不胜酒力的【柔弱】样子便说道:“可是喝醉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
顾少言张嘴欲答便被林父抢先说道:“家里又不是住不下,等散了酒气再归不迟。”
那迫切的样子,饶是林静之都觉得有些诡异,林父好像很想留下他们两个,不,是顾少言,为什么?
林静之将目光对准顾少言,只见顾少言已经应下林父的话:“那就打扰岳父了。”
“静之,扶你郎婿去你的院子里,你的院子为父还给您留着。”林父一副仁慈父爱,全然没有刚才怒急要打人的样子。
还留着?
“是。”林静之扶着不胜酒力的顾少言,后者步伐踉跄,最后是靠在林静之的肩膀上,身体的重量让林静之肩膀一重。看着顾少言面色红润,半合的眼眸是秋波暗涌,欲语还休,林静之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眼神?凭白让人有点恶心。
林静之思考了片刻顾少言留下来肯定是有事要做。便将顾少言的胳膊搭在肩头,费力巴拉的揽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这边带。这个人也好似故意的,半点力气也不施,就这样靠着林静之拖拽着。
好不容易将人拖拽到他的小院子,他看着自己的院落有些发愣。木门上能看得出来最近潦草的刷过漆,还有些气味,推开门,便能看到久无主人的荒凉。院子里的草是新除的,地面的土壤新翻颜色有些深。
“这便是夫人住的小院?”
这个时候顾少言也不装晕了,饶有兴致的看着。
林静之推开他,揉揉胳膊,酸的很。
林静之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少言笑道:“夫人,难道不好好奇,小小的一个林府所到之处皆是奢靡,甚至于碗筷都是足银,可比我的将军府都豪气。”
所以是真的有问题吗?
“待夫人日后上京,府里也能多点人气,不至于像我一个人住时寒酸。”顾少言含笑说道。
啥?啥啥?啥啥啥?他什么时候说去京城了,他不要擅作主张,再说了他们和离为妙。天,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前有贼子甘愿做小三,后又将军舔着脸上赶着。林静之他可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他平平无奇乡野人,求放过,他好,你好,大家都好。
所以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哪里太好让他们都看上了?告诉一下他,他改!
“将军,我觉得我们……”
林静之还欲解说一二,顾少言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嘘,来人了。”
横眉冷对,到底是谁啊来的这般不巧合,就不能让他说完吗?
顾少言搂住林静之的腰,踩着柱子三两下就越过上了屋顶。林静之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飞檐走壁,顾少言说人来了,人还在远处隔了小院子呢。就这么远他都能听到?
借着树木的遮掩,就看到薛姨娘鬼鬼祟祟的同一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细瞧,那年轻女子正是薛姨娘的小女儿翠碧。翠碧容貌和薛姨娘有七分相,走路也是扭腰晃胸,一派不正经样儿。
翠碧摸摸发髻,漫不经心的说道:“母亲,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薛姨娘柔媚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这样做,你和我都要死无全尸。”
“凭着父亲的关系,那林静之就算再讨厌我们,那也是和我们有着血缘关系,打断骨头都还连着血肉呢。我们要死了,那林静之也会死,那顾将军舍得?我瞧着宴席上顾少言和那林静之很是恩爱。想来也不愿意妻族出事,是不是您和父亲想的太坏了?”
“正是因为顾少言他来了,事情才糟糕,如果不想法子应对过去,还能有我们什么好日子,我让你做事你便做,反正你现在也怀了身孕,到时候栽赃给顾少言,再流产来个死无对证,那顾少言不帮也得帮。”
林静之就瞪大了眼睛,哇喔,没想到迟到了这么一大瓜。翠碧怀孕了谁的?她还未许配给他人,怎么就有身孕?和谁人苟合?
“你喜当爹了。”林静之忍不住调侃道。
顾少言无奈:“夫人,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林静之忙不迭解释:“没有没有,只是有些过于荒诞,想笑而已。话本里写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真是奇妙。”
“哦!”
听闻这半死不活的回应,林静之便不说话了。果然,顾少言来林府是有目的,那么林府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好奇为夫为何而来?”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等等。
“我会出事吗?”会不会被牵连到,这才是关键吧。活命在他人生中可是头等大事。
“有我在,夫人当然没事。”
“哦,那就不在意了。”
顾少言就……有被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