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我在校园爱情喜剧当坏人》凯尔特薄暮

8、夜樱

　　入夜。
　　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式大门敞开着，宽敞华美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十几位制服笔挺的侍者穿梭在盛装打扮的淑女们中间，递送着酒水和饮料。
　　绫香严密注视着手里的宝玑珐琅怀表，秒针一走过十二，她示意工作人员调暗了灯光。
　　大厅里的灯火暗淡下来，聚光灯醒目地打在大厅中央的楼梯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客人们停止了寒暄，注视着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闪亮的金发先声夺人，须王环身着香槟色礼服走了出来，他的衬衫上打着风流不羁的粉色阿斯科特领巾，忧郁而深邃的紫色眼睛让客人们各个心醉神迷；旁边是一身燕尾服的凤镜夜，蓝宝石的袖扣闪烁着低调的光芒，除此之外全身只有黑白两色，挺拔俊逸；然后是铦之冢崇，接近海军制服风格的装扮更衬托出他矫健利落的气质；埴之冢光邦的礼服外套敞开，露出里面合身精致的马甲，俏皮可爱；随后出场的双胞胎穿格子图案的西装马甲，里面的法式衬衫上系着闪亮的缎带结和金色表链，最后面是新入部的藤冈春绯，除了和双胞胎同款的马甲和衬衫外，又多穿了一件塔士多外套，增添了一丝浪漫气息。
　　成员们一出现，大厅中就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须王环抬抬手，示意自己要讲话，这阵浪潮才平息下来。
　　“欢迎光临樱兰男公关部赏樱舞会！”他优雅地行了一礼，“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各种丰富的活动，每赢下一局就可以获得1分和豪华奖品，得分最高的公主将获得与部员们跳舞的权利！”
　　“当然了，”镜夜接着说，他笑起来，“最后的大奖将是——王送上的祝福之吻。”
　　“要加油喔，”环眨了眨美眸，“小猫咪们。”
　　“呀——！”
　　来宾们立刻陷入神魂颠倒之中。
　　“要不要那么夸张……”站在楼梯口最内侧的春绯吐槽。
　　在她身边，半个身体隐藏在幕后的绫香笑了笑，“环大人可是当之无愧的男公关部之王，指名率高达50％。”
　　春绯对这个数字毫无概念，茫然地点点头：“哈。”
　　总之这个学校的人都很闲就是了。
　　她下结论。
　　“大家都去跟客人跳舞了，”绫香拍拍她的肩头，“春绯也快去吧。”
　　“好……”她答应，又问，“绫香前辈呢？不去跳舞吗？”
　　少女笑起来，“我可没有那个福分——还有不少工作要做呢。”
　　春绯好奇：“绫香学姐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部门呢？”
　　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又没有工资可拿……
　　“这个嘛，”少女神秘地摇摇手指，“当然是因为有好处啊。”
　　“好处——”春绯似懂非懂，“原来如此。”
　　“哈哈，”绫香笑着把她往前一推，“春绯不用懂这些，快去吧，看，春日公主在等你呢。”
　　身形单薄、一身少年打扮的春绯牵着春日往舞池走了，少女也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绫香——”
　　她转身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大家晚上好，”绫香笑道，“招待不周，请多关照。”
　　“哪里的话，”几个大小姐都道，“这里布置得美极了，绫香果然品味非同一般。”
　　“说得我要脸红了，”她从侍者那里端起一杯粉色气泡酒，“各位不去玩游戏吗？”
　　“连输了好几局，”日高和佳不高兴地蹙眉，“这些人——”
　　“我说呢，”绫香点点她，“怎么不见和佳去和环大人跳舞，原来是输了游戏，拿我消遣来了。”
　　“我可不是，”和佳说，“这不是找你聊天吗，你们部新来的那个小朋友，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吗？”
　　其他人不等少女说话就叽叽喳喳替她回答：“优待生啊，和佳没听说过？”
　　和佳诧异：“原来是优待生，加入男公关部？这可是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她春假去意大利陪伴未婚夫，刚刚回樱兰不久，消息有些滞后。
　　“环大人向来不走寻常路，”绫香说，“不然也不会有男公关部了，不是吗？”
　　“这倒是。”她点点头。
　　“比起这个，”怜那问，“绫香，你去哪里弄来的Laduree？我都没听说过他家还接收私人定制。”
　　“不过是和他家的二小姐有点交情，”她谦虚地说，“之前在LUB的夏宫晚会里有过一面之缘。”
　　“听说绫香中学时去英国留学过一年？”新加入聊天的莉莎好奇道。
　　虽然在他们这个阶层，留学不算什么，但女孩的话，普遍会在国内读完高中，订婚之后去国外的名校读个文学之类无甚实用价值的学位镀镀金，回来就安分嫁人。
　　她点点头：“是，三年级时去的。”
　　为了留学这件事，一向恩爱的父母第一次意见不统一，而且父亲居然没有对母亲让步，而是各种坚决支持她的想法。
　　当时的感动，现在想想倒是变得可笑起来。
　　“说起来，我入学时，安妮公主还没有毕业，”她轻巧地转移话题，谈起了留学趣事，“校庆日时，我们还一起演出过《歌剧魅影》。”
　　大家果然感兴趣，“真的？安妮公主扮演什么？女主角吗？”
　　“公主作风很干练，自告奋勇要反串演出罗尔呢。”绫香笑道。
　　罗尔是抱得美人归的男二号。
　　“不愧是安妮公主，怪不得后来还去参军呢。”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又从此事讨论起了最近上演的百老汇歌剧。
　　绫香听着，轻啜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这就是春绯看不见的好处了。
　　如何与这座学校里最有钱有势的女孩们打好交情。
　　毕竟，就算是社交场上最八面玲珑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笼络到所有人心，但借助这个得天独厚的位置，事半功倍，一张关系网便可尽在掌握之中。
　　“绫香！”
　　这时候，环直直冲了过来，顺滑的金发有一缕翘起来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劈头便问：“其他人呢？都去哪了？”
　　“环大人忘了？”绫香说，“作战计划？”
　　这一提醒，少年才放缓了急促的脚步，又伸手抓了抓头发，“那也没必要都去吧，客人都没人陪了，”他愤愤道，“我去抓他们回来！不像话！”
　　他甩开步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一下，环大人——”
　　绫香伸手去拦，没拦住。
　　不是，有必要自己去吗？派人去叫不就行了？
　　这下场地里一个男公关都没有了。
　　少女无奈地回头：“不好意思，大家，我去一下。”
　　“快去吧，”玲华笑道，“环大人真是——”

　　等她站到场地最中间，也就是楼梯口的时候，果然大部分人已经注意到了部员们的失踪，毕竟全场就这几个男生，现在玩游戏也没人陪了，跳舞也没有舞伴了，都不安地交头接耳着。
　　绫香拿起微型麦克风：“请容我打扰，几位大人正在修整，顺便准备今晚最后的惊喜。”
　　她抬了抬手，收到信号的乐队立刻会意地奏起刚刚交代好的曲子。
　　富有牛仔风情的欢快乐曲取代了刚刚的抒情圆舞曲，下面的女生们一听就笑了起来。
　　绫香也跟着笑：“我知道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牵起手来吧，公主们。”
　　等她下到大厅，和佳说，“方块舞？亏你想得出来。”
　　“给个面子吧？”
　　绫香不理会她的取笑，淡定地伸出手邀请道。
　　她一脸不情愿地把手放进了少女的手里。
　　方块舞是美国乡村舞蹈，不同于其他的社交舞，简单活泼，而且也不讲究舞伴的性别。
　　俗话说，只要你会微笑和走路，你就会跳方块舞。
　　舞池里有四人一组的，也有八人一组的，大家牵起手，也不管是不是打破了这场英式舞会原本古典优雅的画风，随着节奏轻快地转圈和交换舞伴，不时有人因为配合不够默契而撞在一起，引发一阵笑声。
　　等到部员们做完媒人回到大厅，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真有趣！”Honey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崇，我们也去参加！”
　　铦之冢崇顺从地点点头。
　　“肯定是绫香的主意，”环笑着说，然后注意到双胞胎已经拉着春绯滑进了舞池，“你们两个，放开春绯！”
　　他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四个人在舞池里纠缠起来。
　　不过比他们还手忙脚乱的组合也大有人在，反而显不出什么来了。
　　“真是胡来。”留在原地的凤镜夜摇摇头。
　　“来吧，镜夜大人，”一组舞伴绕到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个大胆的女生邀请道，“大家都等着几位呢！”
　　不好不给正在兴头上的女士面子，况且，能够为客人们留下愉快的回忆，正是这场舞会的目的所在。
　　他伸出手，加入了这场欢乐的海洋当中。
　　“不跳了，不跳了，”绫香气喘吁吁地松开舞伴的手，“我去休息下。”
　　“别走啊，”刚才还一脸傲娇的和佳兴奋地说，“真不给面子。”
　　“我真的不行了。”少女笑道，这种过于活泼的舞蹈对她来说就算是剧烈运动了。
　　“快走快走，”几个女生都嫌弃地摆摆手，“我们去找别人。”
　　舞池里有的是交换舞伴时转了两圈就找不到原本的队伍的人。
　　绫香笑着挥挥手，顺着人群稀疏的边缘出了热闹的大厅。

　　凤镜夜礼貌地婉拒了再来一曲的邀请，慢悠悠地穿过大厅外面长长的走廊，走到了侧厅后面隐藏着的小花园里。
　　意大利手工皮鞋踏上柔软的草坪，沿着水源种着三四棵的樱花树，看树干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树龄了，眼下正是花季。
　　染井吉野骄傲地盛放着，浓密的淡粉色如云如雾，几乎要压低了枝干。
　　埋在树下的间接照明点亮了这场梦幻的夜樱，中间一汪清澈的人工湖倒映着灯光和月光，开满花朵的枝条垂坠至水面，像是倾流入川的樱粉色瀑布。
　　他顺着错落分布的石子小路，往湖边的长椅上走去，快要走到的时候，才停住了脚步。
　　那里有人了。
　　宫园绫香正站在一颗花色雪白的大岛樱树下，望着湖面，深红色的天鹅绒礼裙乍一看近似深黑，但被风轻轻吹起时角度变化，便显出惊心动魄的鲜红来，极尽简洁的剪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低调地包裹着线条起伏的好身材，纤细的腰肢似乎只盈盈一握。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又迈步往前走去。
　　绫香听到脚步声，惊讶地回过头，“镜夜大人？”
　　“好像快到结束了，您不用在里面吗？”
　　某人还好意思问。
　　“托你的福，”他在那张空闲的长椅上坐下了，“客人们都高兴着呢，暂时还不想结束。”
　　“啊，”少女似乎想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高高扬起的唇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小得意，“谁让各位大人不在呢，为了安抚客人，只好这样了。”
　　镜夜没说话，只是托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又一阵微风拂过，花瓣便飘飘扬扬地打着旋儿落下来，像是在他们头上下了一场浪漫极致的雪。
　　本来想出来一个人透口气的，这下也不成了。
　　绫香坐到他旁边，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平时微笑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没有外人，所以更加明显，其实他真的长了一张十分性冷淡的脸庞，就连在亚洲人中普通的黑发黑眼，放在这张脸上，也像是来自深渊一般，透着黑珍珠般的光泽，嘴唇极薄，眉眼的线条锐利，特别是那双凤眸，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好在眼尾缀着一颗泪痣，倒是增加了几分多情，偏偏颜色极浅，不仔细凑近去看，几乎发现不了。
　　“看够了？”
　　他头也没回地问。
　　“.……够了，”绫香一时无语。
　　“刚刚发现，镜夜大人还带着手套呢。”
　　少年的手上戴了一副白色的薄手套。
　　像个矜持的公主。
　　她偷偷想。
　　还没等他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从大厅的方向便传来了一阵爆发性的欢呼和尖叫。
　　“是环大人献吻了吧？”绫香猜测。
　　镜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看来今晚的舞会很顺利，”她笑道，“我也能放下心来了，第一次单独策划这种大型活动，我很紧张呢。”
　　“做得很好，”黑发少年转过头来，难得有良心地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需要什么补偿可以不用客气地直说。”
　　有她在，确实让自己省了不少力气。
　　绫香侧头看向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中一动：
　　“镜夜大人——陪我跳支舞如何？”
　　少年一怔。
　　“我盛装打扮是来参加舞会的，”她淘气地拉拉自己精心打理的长发，说，“可是今晚，一支舞也没有跳上。”
　　这倒也是。
　　毕竟说到底，少女不是凤家的工作人员，只是个和客人一样年纪的女高中生罢了。
　　他站起来，微微欠身，无言地伸出了手。
　　绫香心情很好回了一礼，把手搭了上去。
　　大厅里抒情轻缓的乐曲时隐时现地传过来，舞会已经到了尾声，绫香穿着5公分的高跟鞋，略略补足了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只要微微仰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两个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以至于她能清楚地闻到对方呼吸之间清冷微苦的气息。
　　啊，原来华尔兹是这种感觉。
　　她感觉大脑有些晕眩，迷迷糊糊地想。
　　凤镜夜握住女孩的腰，带着她旋转，并且感觉她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越来越近。
　　太放肆了。
　　他有些不耐地想，节拍数到差不多的时候，少年一扬手，把她甩了出去，少女的裙摆扬起一朵盛放的大丽花。
　　没有他有力的手臂的支撑，绫香无力地往地上倒去。
　　凤镜夜吃了一惊，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止住了她下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