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医仙容霁月》阮二棠

7、【第五章】

　　【第五章】黑猫产子
　　四人围坐火堆旁烤饼。
　　容霁月则在另一角，一手煮肉，另一手安抚躁动不安的黑猫。那黑猫腹内颤动，口中呜咽不停，身下流出脓黄色的分泌物，污了雪白的斗篷。
　　医者指如玉笋，轻轻抚过猫咪的头顶，在黑色皮毛的映衬下愈显细腻粉润，修剪整齐的指甲挠了挠它的下巴，引得猫咪整个脑袋都蹭了过来，手掌抵着猫猫头，纤长的手指已至活跃的腹部。
　　容霁月顶住这只准猫妈妈的撒娇和抵抗做完了检查，情况不容乐观，黑猫腹内是少见的单胎，胎儿发育过大且母体瘦弱，无法自然生产，若条件允许，剖腹为佳。
　　他看了眼另一边的几人，阿湘姑娘在烤饼，成岭少年在温酒，温周二人？？？
　　只见温客行左手执饼低头食用，右手“漫不经心”地伸出，贴上周絮脸颊，后者立时抬手，捏住前者手腕，目含警告，“温公子？”
　　他被制住也不慌，疑惑发问：“奇怪呀，怎么摸起来像是你自己长的？”
　　“正是在下不才自己努力长的。”
　　哦，原来是在试探易容。腐眼看人基的某人听到这里，默默收回视线和发散的思维，与手掌下的黑猫对视。
　　他一手继续安抚黑猫，另一手运气，将火堆和竹罐推远，留出火焰灼烧过的空地，从医箱内取出一金属盒展开铺成平面。又取一霁红瓷瓶拔塞泼洒，浓郁的酒香溢出，火焰一点，整个金属平面包围在蓝色之中。
　　待蓝焰熄灭，平台上方已用金丝串了夜明珠照亮，数枚形状奇异的银色金属器具分列两旁，更远一圈围绕着新的蓝色火焰，更微弱却更稳定。
　　黑衣大夫装束稍有变化，满头白发玉簪盘于脑后，面上戴了布巾掩住口鼻，手上多了白手套，银灰色的双眼在光下清冷又严谨。他将陷入昏睡的猫置于平台上，利落地剃去腹部毛发，覆上正中挖孔的白布，灵巧的双手执刀，一层层剖开黑猫腹部。
　　另一边渐渐停下了对蝴蝶骨和易容术的讨论，转而围观起角落的变故。
　　“哎，主人，那边在干什么呀？”阿湘挤眉弄眼问道，成岭跟着看向他。
　　温客行视线对上两人，“咳，到时自会知晓。”语毕，靠坐着观望，同周絮别无二致。
　　几人隔着火焰的蓝光看不真切。
　　待蓝焰再次熄灭，平台上的猫变成了一大一小两只，大黑猫穿上了精致的小衣服睡得正香，小猫是和母亲全然不同的纯白，小小一团毛发未干就显出可爱来。
　　容霁月将台上沾血的布巾丢入火堆中，并摘下面巾手套一齐抛入，他在双手触及外衫系带时突然停下动作，接着眼神若无其事地略过另一边的四人，放下手，转而收拾起台面上的金属器具浸泡入特制酒内。
　　温客行注意到他前襟沾上的血液和袖口被猫爪勾出的丝线，摇扇开口：“阿湘，去外面打壶水来。”
　　可惜阿湘并未领会他的意思，脱口而出：“啊？主人，我们有水的。”
　　“唉，”容霁月看出对方好意，微微有些羞赧，他抛出一件新斗篷，同时赔礼：“阿湘姑娘，得罪了。”
　　阿湘闻声看去，便见一物兜头而来掩住视线，忙挥鞭相迎，待击打出去定睛一看，方知是件斗篷。
　　“喂！你干嘛？”她不明所以。
　　此时的容霁月已趁机换上干净的衣物，来到阿湘身前拱手行礼赔罪：“在下失手误伤，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阿湘看看他看看地，终于明白过来，摆手回道：“哦，不碍事儿。”
　　“多谢姑娘，多谢温公子。”容霁月再次行礼，顺手拾起地上的衣物碎片给猫咪做新窝。
　　温客行目视对方再次隐入破庙一隅，得知不是试探良机，便转移话题：“张公子，头先追杀你的那群人戴的鬼面是青崖山鬼谷的标志。这群恶鬼绝迹江湖这么多年，镜湖派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我不知道。”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子一问三不知。
　　“那周兄，你总该知道鬼谷的厉害吧？平白无故摊上了这么大一桩子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来龙去脉？”温客行又转向周絮。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也猜得到七七八八。”周絮对此兴趣缺缺，“江湖上的事啊，”他站起身，边踱步边说：“无非就是贪嗔痴三个字。鬼谷销声匿迹多年，谈不上仇；秋月剑素来洁身自好、与世无争；那便只有贪了。青崖山鬼灭镜湖派，想必是贪图什么东西。”他侃侃而谈的样子，自信笃定，颇似指点江山的谋士。
　　“不知道周兄有没有听过一句童谣？五湖水，天下汇。”
　　周絮自然接下去： “武林至尊舍其谁？”
　　“没错，这首童谣在过去数月传遍了江南。人人都知道这是五湖盟在为了争夺武林盟主而造势，但是却在前几日从越州城传来了奇怪的下半阕……”他语意未尽，等着周絮来问，那周絮却并不理他，唯有阿湘收到眼神示意，配合道：“主人，是什么呀？”表情浮夸，语气刻意。
　　容霁月默默收回撸猫的手，握拳掩口，遮去上扬的嘴角和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
　　温客行清了清口，起身负手而立，“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呵。”周絮嗤笑，“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容长青不是。容霁月在心里默默回答。
　　“周兄说得没错，”温客行附和道，“但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那里藏有各大门派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能令任一凡夫俗子无敌于天下，而开启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令人无敌于天下的宝藏？这种江湖怪谈，骗骗村野愚夫罢了。温公子，你也信？”
　　“怎么？周兄不信？”
　　“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啊，总要编一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呢，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可笑！”
　　“如何可笑？”温客行望向他。
　　“不可笑吗？”周絮转身回望，“这些宝藏啊，其实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说，贪欲罢了。”
　　“想不到周兄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哈！”一旁的阿湘击掌恍然，“我才琢磨过来你刚刚说的话，”她举着烤饼认真分析：“对呀！按理说那些去抢的人，定是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才想不劳而获，可他们知道自己武功差了，还跟别人抢东西，那还不是嫌命长啊？主人，我看这人间比我笨的人多了去了！”她说得满脸高兴。
　　周絮点头， “还是顾姑娘聪明。”
　　“张公子，你觉得呢？”温客行又问成岭。
　　张成岭正不知如何回答。
　　周絮出言终结话题：“小憩片刻吧，天快要亮了。”
　　“天，是快要亮了。”温客行抬头感慨，不知望向何方。

---

作者有话要说：　　霁：哦，原来是在试探易容。【失望】
周：【烈女白眼】
温：【满足傻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