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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心里有我 ...

  •   就在这时,一宫人前来通传:“徐正君求见。”
      太正君厌烦道:“不见,莫要让他打搅了本宫的正事!”
      话音刚落,徐正君已经带着人闯入殿内,他身后跟着四名皇宫侍卫,推开阻碍的宫人,簇拥着他大步流星进入殿中。

      太正君恼怒道:“徐长风,本宫有允许你进来吗?!”
      徐正君看了吉云一眼,淡然道:“太正君并未准许本君入内,就像这宫中也没有哪条规矩,准许太正君动用私刑。”

      他站在范遥真与吉云身前,身长九尺,傲然挺立,堪称气宇轩昂。范遥真看着他,心中暗道,难怪陛下对他念念不忘,他的确有让陛下铭心镂骨的魅力。

      每次陛下召他侍寝,他都会给皇帝用迷药。那迷药能让人放松进入睡梦之中,有些心事重的,便会在睡梦中吐露所思所念。十次里有八次,皇帝都在念叨“长风”,另外两次,则是叫着“泽儿”。

      先前他并不知道这长风、泽儿究竟是谁,今天听见太正君叫徐正君徐长风,才知道陛下梦中叫的是他。
      不知这两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龃龉,让陛下即惦记他,却又不愿与他相守。

      太正君火冒三丈,徐正君不肯退让,殿内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四名侍卫上前,将范遥真与吉云护在圈子里,徐正君道:“长乐宫失窃案,案情复杂,证据不足,还需得从长计议。来人,把范承君与这名内侍带走。”

      太正君气坏了:“徐长风,你凭什么把他们带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正君吗?”
      徐正君道:“儿臣带走他们,是为了调查长乐宫失窃案,早日还太正君一个真相。”
      太正君哼了一声:“本宫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倘若,本宫还有别的证据呢?”

      还有证据?
      长乐宫张总管扬声道:“带人上来!”
      一名宫人进入殿内,范遥真看了他一眼,瞳孔骤然一缩,这人是诞辰宴当日,那带人搜捕的长乐宫宫人,他还曾经向自己与平惠之问过话!

      此刻他心念电转,在缺少信息的情况下,推断出了八九分。
      [长乐宫失窃案,乃是闫凤岐派人做的。平惠之也知道这件事,甚至,他也成为了这件失窃案中的一环。那天在走廊上,他抱住我时,我隐约听见身后有声音,难道其实他抱住我,是不想让我回头看?]

      范遥真想到这里,心中一凉,再深想下去,手脚都冰了:闫凤岐让人行窃,再然后把赃物丢到杨柳宫,栽赃陷害我,而平惠之竟然帮着他一起陷害我——
      他的推测大差不差,只是他不知道北国密信这个信息,是以还当闫凤岐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找人窃取长乐宫财物。

      范遥真一时间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那是在遭遇莫大的背叛之后,莫大的心痛。
      吉云原本在呻吟哭痛,见主子陡然变了脸色,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立刻不喊疼了,安慰道:“主子,您别心疼,我皮糙肉厚的,这么点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殿上,那宫人正在详细讲述当天遇到范遥真和平惠之的经过,人生中少有这种高光时刻,给他激动坏了。没想到吉云居然还有闲心安慰人,他登时恼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在说什么?”
      吉云:……??好像还真没听。

      范遥真打断他,声音像带着冰渣子:“不用说了,你无非是要说我离开了宴席,你看见我和长春殿的平内官站在一起。我可以解释,那天我感染风寒,浑身发冷,让我的贴身内侍吉云回步撵上为我取外氅来,我就在走廊上等他。平内官……他见我不舒服,关心了两句,我们没去过别的地方,吉云拿了外氅回来,平总管便送我回宴席了。”

      纵然平惠之有可能参与了陷害自己的计划,范遥真也并不想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虽然他若是想要报复,能想出一千种办法。
      徐正君听罢,点头道:“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平内官和范承君的确离开了一会儿,但没多久就一起回来了。原来是这样。太正君,你不会认为,范承君那天离开的短短一段时间,就能在长乐宫里偷东西吧?对了,他还生着病。”

      太正君被问得气急。
      徐正君看向长乐宫宫人,问道:“那天你碰见平内官和范承君时,他们手上有没有拿东西?”
      宫人一怔,说:“那倒没有,但也可以藏在某个地方。”
      “但那之后他们就回宴席了,而你们在长乐宫四处搜捕窃贼,在如此严密的巡视下,他要怎么回藏匿点取赃物?”

      宫人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太正君不乐意了,叫嚷道:“够了!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只知道,我长乐宫的东西,出现在了杨柳宫,今天范承君若是不能给个说法,休想离开长乐宫!”
      很显然,太正君这是一腔火气无处发泄,赶上范承君撞上枪口来,定要拿他撒气立威啊。
      徐正君感觉棘手。他出面力保范承君,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再加上范承君医术高明,后宫太医无人能及,如此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让太正君折磨死了,岂不是一桩憾事。

      可太正君这气势汹汹的态度,让徐正君都感觉难以招架。
      他说:“太正君既然要一个说法,那不如给范承君三天时间,待他调查清楚了——”
      就在这时,范遥真出声打断他:“不用了。”
      众人看向他。

      范遥真上前一步,说:“下君现在就可以给太正君一个交代。”
      太正君饶有兴味,眼中流露出一丝嗜血的阴狠:“看来你是愿意承认了。”
      范遥真道:“太正君,下君想私底下向您交代,待我交代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正君脸色一变,不知范遥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正君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吉云着急担忧,拉了拉范遥真的手,低声道:“陛下就快来了,主子你再拖延一下……”
      范遥真微笑摇头:“陛下想是无法及时赶到了,不过没有关系。”
      他跟着长乐宫张总管,进入一间静室内。不多时,太正君带着一名内侍施施然走了进来,轻蔑地瞥了范承君一眼:“想好要怎么交代了吗?”
      范承君正视他,微笑道:“太正君,您命不久矣!”

      吉云万万没想到,主子居然平安无事地出来了。
      甚至,太正君待他的态度,堪称判若两人。
      不止是他,徐正君也同样深感迷惑。只见太正君带着范遥真出来,已是一副把他当做自己人的态度。

      “失窃案并非范承君所谓,都是这刁奴污蔑范承君!来人,把他送去豹房!”太正君指着血人似的如意发落。
      这送去豹房,可不是把如意送到豹房当差,而是要把他送去,做猛禽的口粮!
      如意反应过来,连连求饶,哭喊着被拖下去了。

      太正君笑着看向范遥真:“范承君受委屈了,来人,把前头进贡的鲛珠一匣,鲛绡十匹,赏赐给范承君!”
      范遥真俯身下拜,波澜不惊。

      待一行人从长乐宫出来,他向徐正君郑重道谢,便赶着送吉云去太医院了。
      吉云受了伤,疼得龇牙咧嘴的,却仍然关不上话匣子,一个劲儿追问:“主子,你进去后说了什么?怎么太正君就这么放咱们回来了?”

      “主子,你可太神了!太了不起了!我进去时,我担心坏了,没想到咱们居然能平平安安回来。”
      “主子,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跟我说吧,你可急死我了。”
      范遥真一针扎在他哑穴上:“既然受了伤,就好好静养。”
      吉云呜呜几声,目光委屈。

      范遥真先带了吉云去太医院,抓了药亲自给他敷伤口,待两人回到杨柳宫时,长乐宫送来的赏赐已先一步到了。
      宫人们见范遥真回来,连忙迎上来,见吉云受了伤,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长乐宫的人气势汹汹来抓人,他们隐约听说是为了长乐宫失窃案,还以为范承君这下凶多吉少,可没想到长乐宫又送了赏赐来,还是长乐宫的张总管亲自送来的,那模样别提多客气了,显然这份姿态,都是因为范承君。
      可眼下又看到吉云受伤了。

      于是有宫人猜测:“主子,是不是吉云在长乐宫为救太正君受了伤,所以太正君送了这些赏赐来?”
      范遥真道:“他受伤,是为了救我。”

      他走上前,打开装鲛珠的锦绣匣子,霎时间,满室生光,与鲛绡交相辉映。那鲛珠有白的、粉的、蓝灰色、金色,每一颗都有鸽子蛋一般大,正圆无瑕,光泽饱满,伴色流光溢彩。室内明明没有点灯,这匣子珍珠就能把一室照亮。

      范遥真捡起一粒珠子,竟能清晰地照见他的容貌,可见这些珍珠品质绝佳,价值连城。
      宫人们一脸艳羡。
      范遥真合上了匣子,“今日吉云为了救我,受苦了。这匣子鲛珠和十匹鲛绡,都赏给你了。”
      他顺势拔了吉云脸上的银针。

      吉云大惊,喜出望外,连忙谢过范遥真,小心将匣子收下。
      众宫人都是一脸艳羡。
      范遥真挥挥手:“都退下吧。”

      吉云放好了鲛珠与鲛绡,眼看着都快中午了,去小膳房端了饭菜送进范遥真的房间。
      他见范遥真似是郁郁寡欢,不由得又话痨起来:“主子?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怎么看起来不太痛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难以置信道:“难不成……是太正君他折辱了您?”
      范遥真失笑:“你在想些什么?”
      “主子又不肯说是怎么解开困境的,我难免多想。”

      “解困其实很简单,太正君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死亡,我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好。”
      进入静室后,他对太正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太正君,您命不久矣。”
      望闻问切,他无需号脉,便可知道太正君的身体状况。太正君并未患上不治之症,范遥真这么说,只是夸大其词,编了个不治之症。

      人上了年纪,难免这里疼,那里痛,范遥真把这些症状一一道来,太正君原本不信,但越听便越是心惊肉跳,他还没活够,自然抓着范遥真问续命之法,那长乐宫丢几件不值钱的玩意儿,又有什么要紧的。

      范遥真便是靠着九分真一分假,把太正君唬得深信不疑,并承诺有他在,必定能治好太正君。
      这就是他脱困的秘诀,没什么稀奇,不过是抓住了人性罢了。
      这些,自然是不好对吉云说的。

      吉云知道有些话不能多问,既然主子说了未曾受太正君折辱,他便不纠结了,问道:“那您为什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范遥真:“你好好动脑子想想。”

      吉云冥思苦想,仍然一无所获,不由得苦恼:“主子,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范遥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若是平惠之在……想到平惠之,他心里又是一痛。
      “天降横祸,你想过是谁要害我没有?”

      吉云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要害您的,闫侧君那个不守男德的嫌疑最大!景承君一心要与您争个高低,也不是没可能害你!还有江侧君,虽说他现在与您结盟,但防人之心不可有……”

      吉云掰着指头把后宫诸君数了一遍。
      “失窃案是太正君寿辰那天发生的。”范遥真入神地想着寿辰那天的事,喃喃道:“那天,我在长乐宫的后殿等你时,遇到了平惠之。”

      吉云瞪大眼睛,瞠目结舌,话都不会说了:“……你……你时说,是师父?”
      吉云又很快否定:“不,绝对不会是师父!一定是闫侧君要害你!定然是他唆使窃贼偷了长乐宫的东西,放在咱们杨柳宫的地窖里!”

      范遥真失落道:“平惠之认识一个叫赵飞鸢的神偷,去年春天,闫侧君的千年人参失窃案,你还记得吗?”
      那时他就问过平惠之,要说人参成精,他是不相信的,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

      平惠之告诉他,江湖上有个神偷,叫赵飞鸢,自封天下第一,所以外号叫赵一。这人近两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或许是潜进宫里来了,偷走了闫侧君的人参。
      后来,这个赵飞鸢被闫凤岐抓了,要用来诬陷平惠之与赵飞鸢勾结,他相信平惠之那时是不可能勾结赵飞鸢的,但后来两人之间或许有了什么渊源,走到了一块也未可知。

      吉云也想了起来,毕竟闫凤岐抓了未央宫中一个叫小五的宫人,用来陷害师父的事,他是知道的。
      但是,“那个小五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没有死。你师父弄到了假死药——”说到这里,电光火石间,范遥真想通了,原来是这样!平惠之用假死药送小五出宫,救了他一命,所以小五愿意听他差遣!
      吉云原本还试图为师父找补,可主子的分析有理有据:“所以,是师父让小五去长乐宫偷了东西,然后用来嫁祸于你?师父……师父怎么能做这种事?!”

      吉云痛心疾首:“他怎么可以帮着闫侧君那个不守男德之人,来对付主子?!太过分了!我要去找他要个说法!”
      范遥真连忙拉住他:“不行!若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日后他就连逢场作戏都不做了!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吧!”

      吉云难以置信:“可他帮着别人对付你!”

      范遥真正色道:“我又没事!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吉云气得捶胸跺足:“主子,你怎么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他要对你不利,你也要如此容忍吗?!”

      “你不懂,他千方百计对付我,不也证明了他心里有我吗?”范遥真似是被这个理由开解了,自己都跟着信服起来,深以为然,一扫之前的郁郁寡欢:“我不许你去做多余的事!他要对付我,就让他对付我好了。”

      吉云嘴角抽搐,真是神他喵的心里有你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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