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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救驾有功 ...

  •   闫凤岐睁开眼睛看他:“这人中了迷香竟还有力气,他偷袭我,被我杀了。你扶着我下去,这里头迷烟未散,不宜久留。”

      平惠之也觉得手脚发软,不再迟疑,扶起闫凤岐往下走。年润秋要来帮忙,闫凤岐挥手赶他:“用不着你。”

      他说着,往平惠之肩头一靠,好似较弱不胜力,若不是比平惠之高一个头,这幅画面会更有信服力。但现在,平惠之只觉得倍感压力。

      三人下了楼,赶到楼外头,有了亮光,平惠之终于看清楚,闫凤岐伤在肩膀处,流了很多血,把他的白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这还没到五十章就要下线了吗?
      待到安全处,平惠之将人放下,喘着气。闫凤岐脸色愈发苍白了,脸色渐渐发灰,现在是真的进入虚弱状态了。平惠之蹲下身道:“闫侧君,我替您看看这处伤。”

      闫凤岐摸出一个药瓶:“敷在我伤处。”
      他又看向年润秋,道:“你去外头守着。”
      年润秋好脾性,乖乖出去守门了。

      平惠之替闫凤岐解开衣服,闫凤岐皮肤十分白皙,羊脂玉似的,包裹着起伏有致的肌肉。将沾了血的衣服都揭开,平惠之替闫凤岐擦擦伤口,还好伤口不算大,也没有动着骨头,看流出的血颜色仍是红的,应当没有毒素。他把药粉撒在肩膀处,均匀洒了一层,暂时不能穿上衣服,以免把药蹭没了。
      平惠之道:“您稍等等,我打些水来替您擦擦。”

      年润秋打了井水来。平惠之用衣角沾了水,为闫凤岐擦去额头血汗,他后背上都是血迹,平惠之擦着擦着,擦干净了血,露出闫凤岐的后背,那后背竟是狰狞一片!

      平惠之问道:“您这后背是旧伤?”
      闫凤岐闭着眼睛,睫毛长长地垂落,在他嚣张不可一世的面容上添了几许脆弱之感。他声音低低的,不带感情:“后背的皮肤被剥去,再重新长好,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平惠之一时震惊失语。堂堂卫国公的幼子娇儿,谁敢剥他的皮?!
      这后背原本该是皮肤的地方狰狞恐怖,就像烧伤后的状态。看皮肤状况,应当已经过去很久了,闫凤岐现在也才十七八岁,倒推回去,这事发生在他八九岁的年纪?
      当时经历了什么?

      闫凤岐回过头,琉璃瞳看着平惠之:“你害怕了?”
      平惠之咳嗽一声,笑道:“只是心疼闫侧君罢了。”
      “心疼……”闫凤岐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

      平惠之替他擦干净血迹,披上外衫。闫凤岐松松系着带子,扶着平惠之的手站起来:“那些黑衣刺客都清理得差不多了,零星几个,禁卫军就是再废物,也能解决。我们出去吧。”
      平惠之道:“这帮刺客是什么人?”

      这种有组织规模的行刺,他们之前在行宫中潜伏了多久?禁卫军居然一直都没发现吗?
      不过也是,郭云华都能托关系进行宫里来,可见这行宫防守之松散。

      闫凤岐道:“他们是北国人。”
      平惠之一怔,年润秋吃了一惊,“闫侧君何以见得?”
      闫凤岐冷冷道:“我在北疆与北国交过手,他们身上的马粪味儿,隔十里都能闻到。”

      听说北国要与大楚和谈了,此时行宫出现北国刺客,和谈必定会受影响。
      平惠之转念一想,最不希望和谈的人就是张将军了吧?狡兔死,走狗烹,若是大楚与北国和谈,他再无用武之地。所以,今天这批刺客,是他派来的?

      太正君乃是他的族兄,是否参与了此事?
      平惠之越想便越觉得这朝堂后宫波云诡谲,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三人出去,禁卫军正在清缴余孽,闫凤岐与他的贴身侍卫卫北徐、贴身内侍看棋二人汇合。
      年润秋向平惠之再三道谢,提议让他跟着皇帝的车马一道回京城里,但平惠之估摸着,陛下现在怕是正在发脾气问责,他还是不要触霉头了,赶紧去找范遥真是正经。

      那两个挑行李的宫人不知跑哪儿去了,年润秋又帮他找了两人,安顿了车马,平惠之快马加鞭,追赶先行一步的范遥真。

      却说范遥真带着吉云,两人乘坐车马先行一步,然而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被斜刺里冲出的一人拦住了车驾。

      拦车的是郭云华。吉云向范遥真禀报,范遥真本不欲理会,郭云华在车驾前大叫大嚷:“范遥真!你害死了你娘!你要是不见我,我就把这事告诉皇上!”

      官道上不少人举目望来,范遥真只能让他上马车说。他把吉云打发到远处站着,马车窗帷卷起。
      郭云华开门见山道:“范遥真,我终于想明白了!你娘是你害死的!我都知道了!”

      范遥真冷冷道:“你在这里叫嚷吵闹,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你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咋咋呼呼吓唬你吗?”郭云华得意洋洋:“那一年,你和你娘一起掉到了山洞里,被人找到时,你娘死了,你活了下来。进京之前,我曾去你们失足的地方看过,甚至找到了那个山洞。山洞中,离地二十寸处的洞壁上有一个小洞,通向悬崖,我没说错吧。”

      范遥真一动不动,宛如泥塑菩萨一般,神情麻木地看着郭云华。
      “我去时是冬天,所以悬崖上光秃秃的,但我记得你和你娘掉下去时是秋天,悬崖壁上生着不少野果子。那年你还小,可以从山洞壁的小洞中钻到崖壁边摘果子吃,但以成年人的体型,却没办法钻进去。这就是为什么你活了下来,你娘却活活饿死了。我说对了吗?”郭云华得意地笑了起来。

      范遥真目光迷茫,看着远处,似是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他娘的好脸色,娘不喜欢,于是爹也不喜欢,他从小就活得像条狗一般,没犯错尚且要被饿饭,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被顽皮的堂兄栽赃——那就更不得了,一顿打骂是少不了的。

      他的后背,至今还有个伤疤,是他娘用火钳砸在他身上时留下的。
      他的心中满是委屈,怨恨,绝望,却又无法解脱。他想死,但又做不到。掉到山洞里时,娘身上还带了些吃的,却一点都没有分给他。他只能眼巴巴望着,饿得受不了了,为了转移注意力,研究起墙上的洞穴。

      鸟类在洞穴内做了窝,把鸟窝和杂草清理干净,竟能通往峭壁,离崖顶有五六米的距离。他顺着洞穴钻到外头,发现峭壁边长着一株野果子。他喜出望外,摘了果子拼命往嘴里塞,吃了个半饱,又摘下果子想带回去给娘。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为什么要给娘?如果娘亲死掉,就没有人会再打骂他了,爹只是无视他,不管他,那反倒更自在。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附骨之疽,他无法抵抗这个念头的诱惑,几乎是瞬间便做了决定。
      于是,他一点点看着娘衰弱,灰败,就像一枚放久了的柰果,逐渐失去了鲜活的颜色,表皮皱巴,灰霉,坍缩。

      到了后期,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饿到皮包骨,范遥真却仍是好好的,她猜测范遥真藏了吃的,扑上来抢,然而她已经饿到没有力气,范遥真轻易便把她推开了。

      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眼睁睁目睹一个人死亡,则更为煎熬。娘亲倒在地上,不住咒骂,到最后,咒骂的力气也没了,瞪着一双枯槁的眼死死盯着他。

      十八层地狱的厉鬼,怕是也不过如此吧。但年幼的范遥真并不害怕,因为娘亲咽气的那一刻,他终于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在想要怎么狡辩吗?”郭云华没有得到想象中应有的反馈,烦躁地瞪着范遥真:“别想抵赖了!我什么都知道!”

      范遥真终于回过神,抬起清凌凌的眼睛望着郭云华:“你想要我救你爹,是吗?”
      郭云华眼睛一亮,“你果然有办法的!”

      范遥真问道:“我娘的事,说到底只是你臆测,你最好忘了,否则你嚷得到处都知道,我还怎么救你爹?”
      郭云华忙道:“你放心!只要你能救我爹出来,我保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范遥真平静地问他:“你跟旁人说过吗?”
      “没有,你放心。”
      范遥真点点头,想了想,对他招招手:“要救你爹也不难,你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如果郭云华细心些,应当能注意到范遥真此刻异乎寻常的平静,但他过于激动,无暇深思,上前两步,“要怎么做……”
      话还未说完,他神情骤然一变,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插在他胸口。而范遥真的手正握着那把匕首。

      他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范遥真,即便知道范遥真冷眼旁观了亲娘的死去,他也不相信范遥真能如此狠心。更何况,从小范遥真对他言听计从,是他身边最听话的狗。

      一向被他拿捏在手心的人,他从来没想过要防备。
      “你……范遥真……”郭云华捂住了胸口,颤着手指着范遥真:“你果然冷心冷情,就是个白眼狼……难怪你娘不爱你……你活该一辈子都没人爱!”

      范遥真闻言,却抖着肩膀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也愈来愈癫狂,浑不似正常人!

      郭云华后退一步,噗通一声摔倒,范遥真笑到浑身颤抖,竟也支撑不住,后退跌倒在地,他倒在地上,竟还在大笑,边笑边叫:“我冷心冷情,活该没人爱!说得好!说得好!”
      那笑声比哭声还难听,宛如凄惶的厉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救驾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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