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13、诓骗

　　苏淮砚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您老放心，此事我自然会查个清楚。”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淮砚自然也不想再为难这位老者，至于李家的那位老夫人，怕是在此事中脱不得身了。

　　老妇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只是阿妩去而复还，赵书御趁机告辞，苏淮砚便随着他离了李府。

　　二人缓步走在巷子内，无人开口说话，各自怀揣着心思，慢慢地踱着步子。

　　将将走到巷口，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路的李崇，三人一打照面，皆是一愣。

　　苏淮砚猜想，怕是他们去李府的事，早被李府中人传给了李崇，故而他才会急匆匆地赶回来。

　　“苏，苏捕头。”

　　“李兄回来了？想必是知晓我们去了你府上之事吧。”苏淮砚笑道，径直将事说了出来，反将李崇打得措手不及。

　　只见他顿了顿，有些悻悻地点点头。

　　“李兄就没什么话说？”苏淮砚笑眯眯地望着他，决定先诈他一诈，指不定有意外收获。

　　果不其然，李崇在听到他这话后，神色几经变化，唇瓣轻启翕动，却久久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苏淮砚执着地未说话，只是望着他浅浅而笑，反正论谁耐得住性子，他好像就没怎么输过。

　　一旁的赵书御也未开口，时而转头看一眼苏淮砚，除此之处，便是无所是事的看看四周的景致，将一条平平无奇的小巷险些看得长出花来。

　　末了，还是心里原就七上八下的李崇沉不住气，败下了阵来。

　　“我知道苏捕头想知道什么，不错，我确实瞒了你一桩事，我与与紫燕定了亲事，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生意外。”

　　说罢，李崇叹息着埋下了头去，似乎又开始斟酌起接下来的话。

　　原本，苏淮砚只是猜测李崇应该知晓他自己的身分，眼下听得他这吞吞吐吐，半遮半露的话，便敢料定，他铁定晓得自己与李家老夫人的关系。

　　兴许，他还知晓紫燕为何会死，真是因为如此，他才遮遮掩掩的不肯直言所知。

　　“李兄知晓得怕是还不止这些吧？”苏淮砚说着，见他死命攥着的双手，节骨发白，像是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了此处，不由扯了扯唇角。

　　“你家的老太太都告诉我了，你还想替老夫人隐瞒吗？你觉着如此是在帮她？可实际上，这是害了她，你想想紫燕。”

　　李崇霍然抬头，目光直直落在苏淮砚的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辨别一下真假，只是苏淮砚唇角微扬，只望着他浅笑，目光深邃的李崇捉摸不透，一颗心顿时就乱了。

　　“李兄，便是有血缘之亲，又如何比得过朝夕相对，以命相待之人呢，老太太待你之心如何，你心中明白，即便昔日她与老夫人有过主仆之情，又如何敌得过与你的似亲人般的情谊呢。”

　　从头至尾未曾开过口的赵书御此时忽然出声，看似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重重地压在李崇的心头，击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那一刻，苏淮砚便知道，李崇拿下了。

　　“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自己只是祖母的孙子，如我现在这样，主不主，仆不仆的。老夫人当年既狠得下心抛下我父亲，而今又何必报着弥补我的名头处处掣肘我。”

　　“紫燕那般善解人意，即便她知晓我的身份，也处处替我遮掩，从未与旁人透露过半份，更不曾因此在老夫人跟前要挟丝毫，饶是如此，老夫人还说她包藏祸心。”

　　苏淮砚剑眉微蹙，没想到紫燕知晓李崇身份之事，如此看来，紫燕的死，李老夫人是断然跑不了了。

　　她老人家掩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如今突然被一个丫头晓得了，岂不是令她寝食难安，定是会将她除去方能安心。

　　“想来你也猜到老夫人与紫燕之事脱不了干系，故而才左右为难。但你可曾想过，紫燕一心想嫁予你为妻，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叫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冥目。”

　　苏淮砚淡淡地说着，看着李崇的脸色越发变得惨白，也不屑再去他多说什么，只提步越过他的身侧，往巷外而去。

　　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子，一个是与他有血缘之亲却难以相认的祖母，两边他都不忍心伤害，或许李崇心里明白紫燕因何而死，只是他不敢去想，去确定罢了。

　　“怎么走了？”赵书御赶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边扭头望着他问。

　　苏淮砚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多问他了，凶手是何人，动机为何我都晓得了，杀人过程怕是他也不晓得，还是要去问正主。”

　　赵书御闻言，点了点头，却未曾问他杀人凶手到底是何人。

　　不过，聪惠如他，又怎会猜不到呢。

　　二人默然前行，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李府。

　　如今李府的门房已识得苏淮砚，虽头一回见赵书御，但寻思着是随他同行的，以为也是个捕快，便未多问就将二人请了进来。

　　苏淮砚问了李老爷可否在府内，得知今日未曾出门，于是请门房着人去请李老爷到老夫人的院里去，道是紫燕的案子查清了。

　　而他，径直往后院去了。

　　虽说苏淮砚这几日也时常在李府后院转悠，不少下人都见过他，便是李老夫人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皆是偶遇。

　　可眼下他径直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请丫头进去通报时，心中也是忐忑得很，寻思着若李老夫人若不见他，今日他便是硬闯也要进去。

　　所幸片刻功夫之后，丫头复又出来请了二人进去。

　　“老夫人。”两人向着端坐在上位的李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抬头看了一眼。

　　说起这老夫人，苏淮砚也只远远地看过一眼，兴许是隔得较远的缘故，也或许是听多了旁人口中的李老夫人的模样，以至于以为她当真是个慈详的妇人。

　　而今看来，她的眼中透露着精明，此时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意味不明，似在探查，又像是在思虑什么。

　　他想，或许她已从李崇匆匆回府之事上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就不知能不能让她轻意地说出事情的真相了。

　　“苏捕头今日要见老身，可是有与紫燕相关之事想要问老身的？”老夫人轻笑一声，笑意之中夹杂着几分嘲讽，缓缓问道。

　　苏淮砚亦是浅浅一笑：“紫燕之事我已查明真相，老夫人还请稍候，待李老爷来了，我一道说明。”

　　老夫人的目光闪了闪，而后挪开了目光，略迟疑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此时，李老爷自外头急步匆匆而来，先是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请了苏淮砚二人在旁坐下，这才得空问道：

　　“苏捕头说已查明紫燕之死的真相，可是当真？”

　　苏淮砚点头应声：“自然是真的，紫燕之事我已查清，她确实是死于非凡，且凶人是李府中人，此时人已被擒住，送去了县衙。”

　　李老爷一听凶人是李府的人，当即皱起了眉头，满脸怒意地追问起来：“凶手是何人？我府里竟养着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苏淮砚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老夫人，见她面上果然如预料的现出一丝凝重，他猜，估摸着她是想到了吧。

　　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抬头看向了老夫人：“此人，正是老夫人身旁的得力之人李崇。我查到他与紫燕交往密切，先头去李府正好遇上了他，他已如实招供了。”

　　“李崇，竟是他！”李老爷眉头一皱，稍稍打量了自家母亲一眼，不由也沉下声来，“没想到平时日里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小子，竟做出了杀人的勾当，实在是……”

　　“不可能。”随着啪的一声拍桌声，老夫人忽扬的声调断了李老爷的话，“你既说他与紫燕交往密切，他又为何要杀人？”

　　苏淮砚讥笑一声，挑了挑眉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自然是求而不得喽，紫燕长得貌美，听闻早前两人已定了亲事，可近来好似又说这门亲事难成。”

　　“想来是紫燕不肯嫁予他了，他一怒之下便将不会游水的紫燕约到了河边，将人推了下去，瞧着他生生溺亡，详情嘛，待回去严刑逼供，不怕他不招。”

　　他说着，忽地站起身，转而冲着李家母子一揖。

　　“如今凶手已然投案，此事亦算了结，待凶手签字画押，苏大人便会定刑，杀人偿命，李老爷也不用愁李崇会回来了，在下要回去审犯人，先告辞了。”

　　说罢话，他便转过身，见赵书御还坐着，忙伸手将人拽了起来，欲往外走。

　　“站住！”身后，传来李老夫人尖锐的喝声。

　　苏淮砚乖乖听话的站住了，嘴角的浅笑透露出他的小得意，他以为无人察猜，然身旁的赵书御瞧得一清二楚，不由莞尔一笑。

　　“你如此糊涂，如何当上的捕快，李崇他根本不是凶手。”李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着。

　　苏淮砚转过头去，看着她笑道：“老夫人说笑了，那可是李崇自认他是杀人凶手，莫不是他傻了，不然这种杀头的大罪，他有什么好认的。”

　　“那是因为……”老夫人说了四个字便又停了，急得苏淮砚攥紧了拳手，偏生脸上还不能有所表露，只能静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