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逃亡卷》袖球

76、 [安息日]

　　“很痛苦吧，想复仇而难以达成的心情……”白石低声说。

　　“很痛苦，”我转过身，捧起手，“在之前，没想过真主能降下这样的罪罚……”

　　“艾兰里多，安息日的血要得十倍报应，因主不希望子民复仇，既然如此痛苦，不如放弃……现在您留恋那虚伪的名位，只是为着国家换了姓氏，那跟您没有关系……在迪曼您可以丢弃过往的一切，没有仇恨，安逸而平静……这也是一个选择，也许您从来没认真想过？但是只要……”

　　“白石殿……别再说下去！”我打断他。白石不了解我背负的东西，只是在怜悯一个受折磨的人！

　　白石的神色闪过哀伤，不再说话。

　　我们沉默一会儿，最后，白石开了口：“陛下在夜里会见西塔克，也宴请其他国家的使臣，西塔克不是唯一前来迪司潘克阿朝觐的国王，还有荷鲁高原的波路克王。宴会的地点就在黄昏之间，是的，那里也是迪拜恩的后宫，巨大的花园，如果我是您，我不会去。”确实不该，可带着随时被出卖的恐惧，被恨意引诱着的我，却实在无法安静的缩在一边。

　　白石看着我。

　　“白石，我想您知道通路。”

　　斋日中不能举炊，所指的是太阳落山之前——夜幕降临后，皇宫中的宴席开始举行。

　　迪拜恩灯火渐亮，我在房中取出青泉留下来的暗银色覆面，遮住整张脸。

　　白石抢过去，无可奈何地说：“看看周围！在夜幕降临的迪拜恩，一个后宫里，五十步外就能闻见你身上的官僚味，带面具遮掩真是愚蠢！”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上衣让我试，蹙眉：“听话，你需要去掉气味！”。

　　他在我胸前挂上青金石，绿玉，流苏的腰带绕了几个圈，我一阵头皮发麻。

　　“哦，不能这样……”

　　我的左耳按照堪里尔的习俗带一边的金环，从小没有拿下过，白石平淡地对面露难色的我说：“如果这点东西就让您心神烦乱，宰相，您怎么面对您近在眼前的仇人？”

　　我认为他说的很对，所以只能任他所为，而当我们走出门去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焦躁，举止冷静坦然了许多，能隐藏在宫人之中了。

　　我由白石的带领，穿过一大片宫殿和花园，随着卫兵和仆役的增多，喧嚣从不远处传过来，还有那通明的灯火。

　　偶尔会在宫殿之间看见几个大胆的侍奉者。

　　照白石的话来说，似乎这是每年的约定规矩——在节日中，苏丹反而不介意属于他的美人到处走动被人见到，大臣进到后宫赏宴，甚至会让侍奉者参加宴会。

　　但是有一条必须遵守的规矩，侍奉者不得让外人看清面貌，外客见到覆面者是不可无礼的，这也是规矩。

　　“侍奉者与殿下都要遵守这一点……”白石披上头巾，额头眉宇全被遮掩，我们路上遇见了几个有宦官服侍的侍奉者，无论如何，监视的宦官总是跟随在侧。我和白石反而可以摒退从人，只身而往。

　　偌大的花园中处处装点着花朵和丝绸，席位上都有华盖，一角的有纱帘的亭子是专给后宫人众的席位。

　　食物堆在明廊下的长桌上，飞禽散发着焦烤的香气，华丽的羽毛装饰在一旁，果品菜肴琳琅满目。

　　迪曼的祖先是游牧者，在宴客的时候，一定会备上齐整烤过的肉兽。客人们用软银的刀子切下肉来，宦侍奉上香醇美酒。

　　宴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