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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安息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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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司泰雅为祭祀,侍奉主而定下条规,普天下尼拉德们都要遵守。
星历四月四日开始,尼拉德须斋戒,七日不得举火为炊,是为安息日。
其后一日尼拉德须宰牲奉献真主,在那日彻夜举宴,共同赞主的恩赐,是为圣灵节。
安息七日内,尼拉德必须洁净身体,虔诚心灵,不行报复,不行乞讨,不行赌博与诈欺,在安息日见到的血,将得十倍报应。
——《尼拉德戒律书-第一章第一节》
晨曦的钟声为迪曼的开斋节而敲。
而在这里,太阳升起那一刻就沉浸在一片热闹而庄重的气氛中。
王子作为储君,必须在公开场合伴随苏丹身边,在日出前就离开了。
我如困兽一样病态的亢奋着,没有塌实的睡过,也没有丝毫节日的喜悦。
白石在我梳洗完毕的时候,等在前厅,他看看眼眶微黑,神色烦躁的我,只是微笑着:“尊贵的大祭司回到戒律寺,杰提斯则获准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家人一同斋戒。赤月侍奉在御前——看来只有我和你是无家可归的人。一起做个伴如何?”
“抱歉,金,我……”
“假如我知道哪里可以看看宫外的热闹的话,金之银就有精神了吗?”白石继续朝我微笑。
这是我无法拒绝的邀请。
我和他通过几条暗道似的走道,几个上下和转弯,已经身处一个走廊。走廊的下方是高大得惊人的正殿,加上于正殿连接的井阶式议席,足够容纳万人,只有重大的祭祀集会才使用。走廊被屋顶装饰遮盖起来,因为窗户细小而显的昏暗窄小,每二十步一岗的守卫在黑暗里挺立,仿佛我们不存在一样。
“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窥视热闹而设的暗廊,王后倒是经常来。”白石压低声音解释。白石拉我到更前方,打开一扇陈旧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我们在宫墙的一条走道上,头顶是明廊的顶棚,柱子代替墙,视线所及是一片明亮的阳光和高大王宫之外的城市街道。
由于迪曼王宫太大,近旁紧靠街市和民宅,王宫的几十条主道上若不清场,市民也能随便走动,所以显得有些混乱。
这里是正面宫墙的左侧面,能看到浩荡的仪仗的一角,队伍在王宫正前的主道上通过,围观的市民在街道两旁耸动着。
行过来的好几只队伍,有黑色皮肤带着羽毛装饰的平原异族,也有西面高岭山民装束的使者,更有许多我从没有见过的异国人,他们都身着盛装,恭谨地前进,我想这些正是在安息日朝觐苏丹,或者说朝觐真主的他国来使。
一直呆在南方的我,也没想象过,迪曼到底是如何的强大,如今我看到了朝觐队伍的壮观,看到了祭典仪仗的规模,才真切的感觉到这一点。
这里不愧是先知敕造的都城,是真主第一个许诺的国家,谁能与它比肩!
我想到了阿苏曼苏丹那轻描淡写的言语,不禁苦笑。也许对他来说,为堪里尔换国王真的只是吹灰之力。
白石伏到我的身边:“宰相大人,您的仇人已经进城,他的五千个侍卫都在城外。身边才只有三百人。如果陛下想对他下手,那么他就必死无疑了。这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啊!”
我不能不承认,自己隐约有类似的感慨,西塔克像个疯子似的跑到这里来,只为了重新得到新的施洗印和加冕。他倒不怕他拿到了王冠,却丢了他暴力所占领的土地吗?
我不认为这是他的失策或一时的愚蠢。他的疯狂并不是现在才有的,这个人总是在赌博,在冒险。然后他总是赢得那一方。
突然人群喧哗骚动起来。那卡再次吹响,一个队伍徐徐行过来。
我看到了熟悉的堪里尔御卫的甲胄,白披风上所染的那团花纹,大概就是绿色橄榄枝,他们军容整齐,盾牌长矛在日光下闪着光。
我心里顿时一阵激动和恐惧,有些眩晕。
真主,这是真的!国王的护卫……我的国家的士兵……他们保护着新的国王!
该死!
我的手在砖石上攥着,疼痛刺激着我。
一匹健硕高大的骏马隐约的出现在卫士之后,那个人穿着堪里尔的金色长袍,没有穿甲胄。虽然无法看清楚相貌,但是我知道我看到的正是我的仇敌!
白石突然拉开我的手,他无奈的说:“艾兰里多,你别再用力……已经流血了!”
我没有回话,任凭白石取出手帕吸干我手指渗出的血,目光牢牢锁在那个人身上。
他越走越近了,在消失在我视线死角的那一瞬,我能清楚的看到日光下那头金发,罗沃-西塔克真的来了,这胆大包天的贼,我终于又见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