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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方才满屋欣然,只有楚星渊神色不对,半喜半忧,俞景然自然要想办法留他问话。
      瑞王装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将太常卿留在屋子里替自己按揉,时不时话间探他是否心里有事。
      见他久不交代,瑞王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命不久矣,旁人都是骗自己的,只有楚星渊装的不真?
      楚星渊听他的推测都到“命不久矣”了,只能回他。
      “方才出去那一趟,恰好有人来报,陛下差人去无彰观催问了,我已着人回了圣听,过完年节便要回报,此刻正头痛新礼旧制呢。”楚星渊耐心地和瑞王解释,才叫他放心下来。
      皇帝确实差人去问,只字不言春耕,只催问吉日。
      楚星渊其实心里已有打算,只是心中另有苦衷并不能和瑞王明说,于是便把这事拿来搪塞瑞王,好为自己过完年提早回去找个理由。
      “没有诳我吧?你对我可是既能打得过又能说得了呢,好神仙!”瑞王被他揉捏地又生了困意,正要躺下还是和楚星渊说着玩笑话。
      但那人心里笑一笑,他打得过说得了吗?他才是真的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我并不像王爷一样狡猾,王爷且放心。”
      他不仅狡猾,还将一个秘密瞒了瑞王五年。

      方才阿罗出门去不只问了他香方,还问了他一句是不是最近常在瑞王身边。
      楚星渊扪心自愧,并不言语。心底又想着自己那个奇奇怪怪的瑞王胸口淌着血的噩梦,不舍得离去于是决定放肆一回,想着有阿罗在,自己怎么也能陪着俞景然过个好年。
      阿罗知道他心中苦,便默默同意了,并不与瑞王明说。

      这是瑞王府开府以来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阖府上下都是欢乐。永清一口一个“仙姑”,叫得阿罗脸上点点红晕,仿佛穿着汉人衣服的她真成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十几岁姑娘。施大婶正准备年关的菜肴,却要时时防备她的小黄狗来捣乱。那小狗恃宠而骄,趁人不注意便偷叼走一块肉,只有在别人来追它的时候才跑两步,把个王爷闹得天翻地覆。
      王府制衣的绣娘今年终于见着了往日里都要靠瑞王描述来制衣的神仙本人。只可惜这神仙并不十分配合,从选料子到量身都是由瑞王亲自督促着才动一动,所选的衣料颜色都十分素净,倒也很衬神仙的肤色,比那瑞王择的花红柳绿还显得好看几分。
      绣娘们最头疼的其实是给瑞王爷制衣,要给他做平日的常服,还要做能让他穿出去招摇的鲜艳服饰。故而试料子的瑞王一会儿是闲散贵公子,一会儿又像个招摇的大孔雀。
      最不挑剔的是阿罗,她爱极了中原服饰,绣娘们说什么她就应下来,还格外喜欢淡淡的藕荷色。绣娘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十八岁姑娘”的真实年龄,真当她是王府里一个有些身份的小姐,见她好说话,有胆大的还凑上去和她讨论今冬时兴的胭脂螺黛和钗环发髻。

      瑞王除夕日进宫朝贺了一番,有固兴帝年间尚在的老太妃还封了小小的锦盒递给俞景然,虽然血脉不连,俞景然也算收到了长辈的祝福。
      除夕的夜里,宫街尽头是燃烧着的竹子,毕剥作响以贺新年。太子俞景奕领着他三岁的小儿子也进了宫,小团子不怕生,趴在父亲肩头唤了瑞王好几声伯伯,瑞王刚从太妃那里讨来的压祟金锞子就进了小团子的口袋。
      俞景然在宫里演了好一通的孝顺和睦,临到快子时才回去。
      众人都不是能熬夜的,方过了中夜就打着哈欠互道“新岁安康”然后分别了。
      秦涿回了将军府,楚星渊丢下在阿罗怀中熟睡的永清独自回了无彰观。
      非是为了旁的要演夜半分别这一出,实在是因为第二天的大朝会。

      春节的大朝会,乃是大衍皇宫最热闹的时候。
      俞景然换上朝服,登上车驾,再由鸿云着人于车前举着火把引路,寓意着烧祟除恶,天没亮就从瑞王府出门了。
      上京的大街小巷里都是百官上朝贺岁的动静,火光冲天,把上京照出个天上城的模样,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朱红的红墙上行走。

      百官最前列,是丞相、太子、瑞王和太常卿。
      楚星渊穿着合制的道袍,连外罩的鹤氅上也绣着于平时不同的华贵祝祷图样,他头顶着金制的莲花冠,脚踏着登云靴,笔直站着,比身旁偷偷犯懒躬身的瑞王瞧着又高了不少。
      当朝丞相陶元思和魏修文是一样的年纪,此刻也要挺着一把老骨头摸黑起早到正殿临圣驾。
      等到陶丞相身子歪到要靠太子扶一扶才能站正的时候,成明帝终于咳嗽着出现在正殿。
      除了楚星渊只弯腰作揖,剩下连同瑞王在内群臣听见内侍宣告就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内侍总管替成明帝传音宣“众卿家平身”,而后陶丞相展开早已写好的贺年骈文念起来。
      上了年纪的丞相口齿不是很清楚,俞景然听着“瑞”“泪”分不清楚,念了半晌,成明帝才作答。
      有外派的臣子,提早几日就往上京赶,此刻在正殿上跟在丞相后面也一个个念起拗口的祝词。
      但是能进皇宫正殿的官员还是少数,尚有大批品阶不够的臣子在殿外顶着冷风听训。还有各地藩邦和官府派来贺岁的使者等着丞相领着人作答。
      太常卿领了皇帝的圣令,替皇帝拜宫里的三清去了。
      如此你来我往的,由皇帝和臣子互祝了一番,劳累一个晌午的人们又得跟在丞相后面朝拜六宫。
      一直到快日暮,方才算忙活完。

      连一向耐心的太常卿眼神里都透着些疲倦,他不能和瑞王一样坐马车,由人抬着小轿颠簸着送至宫门,刚换了自己的马车没走几步就在街角被拦住。
      拦住他的正是瑞王的车马,鸿云隔着帘子报他说瑞王请他一同乘车。
      楚星渊索性把那繁杂的鹤氅脱了,换一件车里备着的单薄简陋些的披风,弓身钻到了并排停着的瑞王车驾里,他连车马都不曾下,仗着腿长,只轻轻扶一下鸿云就跨步跳了过去,任谁看见了都不会相信做出这般不正经的行径的是太常卿大人。
      瑞王的马车已经是有名的大了,但此刻显得有些拥挤,却是因为有一个秦涿仗着腿脚灵活,早趁着人不注意钻进来了,车里挤着三个人,空气都不甚通畅了。
      两侧窗户靠着大眼瞪小眼的秦将军与太常卿,中间坐着一个正忙着填肚子的瑞王爷。
      太常卿瘪着嘴角,好像有些生气,可惜俞景然没搞明白他气在何处,以为他是饿了,又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寻出一包点心递给楚星渊,却半路被秦涿给拦下了。
      其实楚星渊原本的打算就是大朝会完了再借着接永清的名目偷偷溜回去瑞王府看一看,于是被拦住那一刻心里有些窃喜,以为那人和自己一样心思。
      谁料自己不顾形象奔赴的地方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心里就有些气闷,不能明说,只好用力瞪那不知好歹的秦涿。
      秦涿并不明白自己何时惹了神仙,但不敢出声,一心只顾着吃。
      “咱们去给老师拜个年吧。”俞景然从吃东西的空隙里抬头朝着二人说道。
      这下楚星渊的气闷又强烈了,但不能拿这人奈何,只能拒了这人从他自己手里掰开的半块饼,自己斟了杯茶水,看着瑞王和没吃相的秦涿独自愁苦。
      鸿云早得了命令,接到国师后,就令车驾往魏太傅的宅子方向去了。

      那天出门去查同乡音讯的秦涿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递给俞景然一个地址。
      秦涿拿到那同乡的去向信息,策马就奔城外寻去了。赵和正一家搬进上京前,也在城南一小村生活,他那同乡正在他祖宅所在的田庄。
      可惜秦涿到的时候,那老兵也并不在家,但秦涿还是坚持询问出一些消息来。
      这户人和城里一望族有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但是关系很远,并没有吃上公府的红利,只在城外田庄有一小处宅子。
      自称是赵和正的同乡那位乃是这一户二房家的次子,为着一腔热血,没要祖宗庇佑,偷偷随军去了。
      秦涿去的时候,看门的老人说这一家去城里走亲戚了,老人见秦涿问的急切,又是军爷打扮,索性便把主家去向地址也和盘托出了。

      俞景然捏着那字条,上面不过写了街道坊名,却大有讲究可言。
      永和坊是十二坊中安置世家的坊市,魏修文的主家魏国公府正在此坊,魏修文少年时和国公府闹了些不快,自请分家也在永乐坊另置办了宅子。
      而那户人家所去的宅子也很有讲究,正在魏国公府临近的一个街角。
      这街角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算是接着国公府的门房,占着一席国公宅地,便是没有亲故关系就不能交与的地位。
      俞景然暗暗猜想,既然与魏国公府有关,会是老师在帮自己吗?
      要是魏修文,也就说的通,由那同乡从军中报回来的消息,赶在秦涿回来前偷偷塞给瑞王,提早提醒他防备。
      那魏修文是身在贼营吗?
      老师又是善是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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