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一碗蛋酒

14、第十四章

　　很简单，既然要合作，自然要分享资源。

　　葵莳和陆鹿带着的几大包东西，夜晚看不太清，但是一到了早上就现了形，连黑了一早上脸的孙河都挂上了笑，有意无意的暗示他们打开包看看。

　　徐应阳轻咳两声，“你们的物资是你们的，这个不必和我们分享，但是地图我想抄一份，你看可以吗？”

　　徐应阳在这个队伍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此话一出，孙河立马收了笑，嗤了一声，扭头走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地图这种东西，没必要小气，葵莳从包里翻出来自己那两张皱皱巴巴的纸，仰着小下巴格外自信地递了过去，“喏，你看看吧，我画的。”

　　徐应阳接过，看了两眼，抬头看向陆鹿。

　　两人对了个眼神。

　　“好，先借我一下，我晚上还给你。”徐应阳说。

　　“嗯嗯。”葵莳点头答应。

　　徐应阳带着两张地图去研究了，昨晚上的猎物被绳子绑着，那只野猪叫了半晚上，他们几个都没睡好，这会儿葵莳拎着卷口的菜刀，磨刀霍霍向野猪。

　　做饭这种事，葵莳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天赋，但是杀猪这种力气活，还是勉强能上手。沈若念负责烧水，孙河跟她一起处理野猪，整个过程下来葵莳满头大汗，挽着袖子侧头一看，正好看见陆鹿在分解兔子。

　　他动作利落地给兔子剥了皮，然后用木棍穿起来，涂上调料，放到火上烤，整个过程赏心悦目，像是某种艺术展览。

　　然而他们这边，整个就是一个屠宰场，血溅的到处都是。

　　等弄完这只猪，已经是下午了，中途他们一起吃了兔肉补充体力。

　　沈若念正在烧水然后放凉，打算灌进他们带的塑料瓶里，以后可以带着上路，不用每次咳了都要烧水。

　　她被分到了一块兔肉，烧水的间隙偶尔吃上一口，斯斯文文的，也不跟人说话。

　　大概是因为早上一幕，她对葵莳印象不好，所以就算她是队伍中唯二的女孩子，也不想主动跟她说话。

　　但是葵莳是个心大的，她凑了上去，问她吃饱了吗，没吃饱她包里还有一个小番茄。

　　她打算用小番茄来修补两人之间的友情。

　　沈若念露出为难的表情，“算了，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葵莳有些失望，拿出小番茄，在自己衣服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坐到陆鹿旁边，然后把番茄掰成两半，分给他一份。

　　“你不吃么？”陆鹿问她。

　　两人的食物是平均分好的，他的那一份番茄早就吃完了，葵莳一直舍不得吃这个小番茄才一直留着，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想分给他一半。

　　“陆鹿吃吧，”她靠近他耳朵，小声说，“多吃水果对身体好，你伤口才能快点恢复呀。”

　　陆鹿接过，挑了挑眉，故意逗她：“不是别人不要才给我的？”

　　葵莳立马拧起眉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真的没那个意思。

　　“不是呀，你不能这么想的，我给沈若念是想修复我们俩之间的尴尬，但是她不要，我也是很受伤的，但是情绪是我们的，跟小番茄没关系呀，你看它，不香吗？”

　　她跟他讲道理，陆鹿忍着笑，点头应和：“嗯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这语气一听就是敷衍，葵莳撇撇嘴，认真道：“陆鹿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陆鹿都是在第一位的。”

　　“哦？”

　　“真的！”葵莳有些急了，捏着他袖子说。

　　陆鹿拍拍她手背安抚，“嗯，我知道了。”

　　尽管他心里清楚，任何的“最好”“永远”之类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番茄还没吃完，陆鹿被徐应阳叫走了。

　　徐应阳研究了半天那张地图，硬是没能研究出来个所以然来，所以把陆鹿叫过来帮忙看看。

　　他沉着气对他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昨天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没必要拿这个来糊弄我？接下来我们目的一致，是合作关系，只是一张地图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陆鹿耸耸肩，“这真的是我们的地图，只不过是葵莳画的，我这里有一份清楚的。”

　　他把自己的地图给他。

　　徐应阳看了看，确定这是正常的地图才松了口气。

　　“早有这个怎么不拿出来，害我研究半天头都大了。”徐应阳抱怨。

　　陆鹿没理，只是叮嘱他：“那两张地图晚一点记得还给葵莳。”

　　“知道了。”徐应阳正专心看着地图。

　　他手上的那张含山地图充其量只是一本旅游指南而已，精细程度根本比不上他手上这张，不仅画出了各个路线，不同地区危险程度还有标注，一目了然。

　　陆鹿还没告诉他，自己手里有一个平板电脑，信号不错的地方还能看到含山各处政府安放的摄像头。

　　晚上食物时候烤野猪肉，有了调味料而不是干巴巴没味道的肉，徐应阳食欲大开，吃了不少。

　　架子上还烤着剩余的猪肉，刷上蜂蜜还有胡椒，滋滋声绕耳，肉香充盈，五人都饱餐了一顿。

　　趁着大家都在，徐应阳挑起话题，商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摊开地图，指着一处说：“我们现在在这里，估计没错的话离边境线不远了，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尝试通过边境线，然后南下去首都。”

　　“大概要走多长时间？”孙河问道。

　　“三天吧。”

　　孙河沉思半晌，“你们不是有辆车吗？我们开车过边境线会更容易。”

　　“你是想硬闯过去？”陆鹿皱眉。

　　“没有人能过边境线，”孙河说，“他们那道防护网连苍蝇都飞不过去，你真的信接受了检查就可以了？”

　　陆鹿沉着脸，没说话。

　　“但是那辆车已经没油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把车开到这里来呀。”葵莳说。

　　孙河冷哼一声，“你们不是有地图吗，不会找一条合适的路开过来？”

　　“都说了没油，”葵莳不满道，“深山老林的，哪里去给你找汽油啊，到时候你来推车吗？”

　　孙河被怼的上了头，站起来就要动手，被徐应阳及时拦下。

　　“孙河！我们是在好好商量，你坐下！”

　　他暴起的时候像极了弄翻他们烧水壶的猴子，张牙舞爪的，葵莳被吓得往陆鹿身后缩，紧紧拽着陆鹿的衣角，小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

　　陆鹿拍拍她手背。

　　小废物是真的被吓到了，心跳声这么大，他都听得见。

　　“我只能送你们到边境线，到时候怎么过去你们自己想办法。”徐应阳头疼地说。

　　葵莳从陆鹿肩后露出小脑袋，“你不南下吗？你要留在含山？”

　　“嗯，我有自己的任务。”徐应阳说。

　　那他为什么要帮他们？葵莳不解。

　　她本来是想问的，但是陆鹿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就乖乖闭上嘴，听他们继续讨论。

　　听了半天，最终结果不言而喻。

　　徐应阳只能帮他们走到边境线，到时候食物和水都留给他们，他自己会留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而这三天，他们所有食物饮水需要共享，三个男生轮流守夜，帐篷给两个女孩子用。

　　今天晚上是陆鹿守夜，天一黑沈若念就乖乖钻进了帐篷，葵莳原本也想进去的，但是看见孙河弯着腰神态自若地进去后，她突然就不想睡帐篷了，乖乖跟着陆鹿在一边守夜。

　　徐应阳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树下靠着，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

　　以葵莳的小脑瓜子，很难想通为什么徐应阳会带着孙河和沈若念着两个拖油瓶。

　　于是她偷偷问陆鹿。

　　陆鹿想了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去问徐应阳？正好，他地图还没还给我呢。”

　　“好。”

　　时间还早，这里人又多，葵莳没那么害怕了，走到徐应阳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脚，徐应阳本来就没睡，他们说话那么大声，早就听到了。

　　“有事吗？”他问。

　　“你地图看完了吗？看完了还给我。”葵莳说。

　　徐应阳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地图，递了过去，“还有什么事吗？”

　　葵莳捏着地图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帮他们呀？”

　　孙河和沈若念那两个好吃懒做，明显是拖累，徐应阳自己一个人就能在含山生存下去，何必带上这两个人？

　　闻言，徐应阳朝她笑了，大白牙格外显眼，看了看她和陆鹿，反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们呢？”

　　葵莳一噎，无话可说。

　　她忘了，她也算是个拖累。

　　徐应阳曲起一只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看着她，缓缓道来：“我也不是圣母转世，只是丧尸入侵的时候，我正好在乐园，见证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对于生下来还活着的人类，总是会抱有一些多余的怜悯。”

　　丧尸入侵的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空湛蓝的跟电脑桌面一样。然而就在下一秒，丧尸突破了封锁线，涌进了乐园，像是饥饿许久的野兽扑食猎物，街上的活人无一幸免，血糊满了窗户，私家车像是进了游乐园恶作剧般互相碰撞，尖叫、破碎、撕咬……每个人都想求生，慌不择路地在绝望中寻找出路。

　　徐应阳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葵莳一愣，垂着小脑袋，没再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