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行》轩辕韧澈

22、归寒母子终得团聚

　　却说梁云欲跳汉江，归寒忙道：“且慢！”梁云听得，遂转身。这一转身，实实吓得归寒不知所措。
　　归寒道：“你，你，究竟为何人？姓甚名谁？”梁云道：“梁云。你为何人？”归寒道：“梁云？你乃全芜教之人？为何于此哭泣？”
　　梁云道：“我已非全芜教之人。”归寒道：“此话怎讲？”梁云道：“我特来寻死。”归寒道：“却是为何？”梁云道：“多说无益。”又转身。
　　归寒道：“你叫梁云？你，今年几何？”梁云道：“此事与尔无关，你不必拦我。”归寒道：“梁云，尔今二十又一，不知可是？”梁云大惊道：“你何以得知？”归寒道：“你至此哭母亲，你母为何人？”梁云道：“家母寒冰门人，归寒。”
　　归寒心里一怔，道：“寒冰门灭门多年，无一生者，你为归寒之子？”
　　梁云道：“是，吾父梁岩杀吾母，而我未死，全芜教留我命为之效力。此事，我今日，始知。”说罢，体力不支，倒下。归寒霎时泪下。见状，忙扶起梁云。道：“你来此，寻死？”梁云道：“全芜教所作所为，吾深痛恨，从未参与其杀戮。我……”归寒道：“不必着急，慢慢说便是。”
　　梁云摇头，道：“不必了说了。我一死以……母亲，孩儿，想你，特来见你。”边说边挣脱归寒，归寒一时心急，忙道：“归明！”
　　梁云大惊，道：“你……”归寒道：“明儿，我，我是，我是你娘！”梁云更是惊愕不已，问道：“你，你是我娘？我娘已死多年，难道……”归寒泣道：“不，明儿，娘从未死。你也不叫梁云，你应当叫归明，这个名字，乃寒冰门之人为你所取之姓名。”
　　梁云道：“归明好，我喜欢归明。”归寒道：“归明，字如远。”梁云道：“字？我有字？我还有字？”
　　归寒道：“是，明儿，娘以为，你，早已……”梁云道：“娘，孩儿亦，以为……”未及言毕，晕倒。归寒大惊，至江边掬水撒其面，如此三次。
　　梁云醒来，归寒道：“孩子，你醒了？”梁云道：“娘，再叫我一声，我喜欢，归明，字如远。我，再不叫梁云。”归寒扶起归明，道：“明儿，不用担心，娘在，娘在。”归明道：“娘，孩儿好累，好累。”说罢，昏昏睡去，正倒入母亲怀里。归寒道：“明儿，你歇息片刻。”
　　一个时辰后，归明仍未醒。归寒见天色已不早，不得不唤醒归明。归明道：“娘，天尚未黑，我想睡。”归寒道：“明儿，你先上马，娘带你走。”归寒扶起归明，归明上马，又昏昏沉沉睡去。
　　至初恒派，端木缇见之，道：“归寒夫人，此乃何人？”归寒道：“长青，印掌门何在？我有要事。”端木缇道：“印掌门正教姿蓝及诸弟子习武。”归寒道：“长青，此乃吾儿归明。”端木缇大惊道：“归明？为何……”归寒道：“此事说来话长。”端木缇道：“我即刻请印掌门前来。”归寒点头。
　　须臾，众人皆至。归速大惊道：“娘，此乃大哥？”归寒点头，归寒道：“印掌门，归明现身负重伤，我不得已，将其带回，如今，其尚未醒，我此时亦有诸多不解。”印休道：“无妨，先救他，待其醒来再问不迟。”归寒道：“多谢印掌门。”
　　归速、归寒将其扶进屋，印休道：“归寒夫人，我见归明伤势不轻，我即刻命人……”不等印休言毕，归寒忙道：“掌门人，无须如此，归明由我照顾即可。掌门人，我另有一事，须与诸位商议。”印休道：“何事？”归寒道：“至正堂商议。”印休点头。
　　正堂上，众人皆至。经无绘道：“归寒夫人，大公子得回，可喜可贺也！”归寒道：“云弋，此事吾正欲言。”皇甫协道：“夫人为何似有忧虑？”归寒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人皆视之，归寒道：“归明失而复得，我心实实欢喜。而今非同寻常，不得不多虑。归明虽为我亲子，然于全芜教长大，梁岩为之起名‘梁云’，难免梁岩及全芜教人所教非善，且前番至全芜教救人，丘决敖已知是何人所为。故此，遣之前来，以为内应。今初恒派之事，先不告知归明，视其所为，再做定论。诸位以为如何？”
　　端木缇道：“夫人之意是，归明为全芜教间谍？”归寒道：“亦未可知。”
　　师依桃闻此言，感慨道：“归寒夫人，不想尔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归寒道：“寒冰门既灭门，初恒派不可重蹈覆辙！我不可因此大意！”端木缇道：“归寒夫人言之有理，我等皆愿此乃我等多虑，若归明真真为善，求之不得。”印休道：“长青所言正合我意，归寒夫人，且依尔所言。”
　　端木缇道：“何不试探一试？”经无绘道：“阿缇，你有何计？”端木缇道：“此事归寒夫人与如箭同往，皇甫兄亦往。”桑姿蓝道：“长青，你何不道来？”端木缇遂吩咐归寒母子与皇甫协当如何，又嘱余者当如何。众皆称善，遂依计而行。
　　却说归明昏睡至夜，众人晚饭后皆往视之。归寒唤醒之，归明见众人，问曰：“娘，此乃何人？”归寒道：“明儿，你现于初恒派，不必害怕，娘已告知其原委，掌门人许尔留于此。”归明道：“娘，我当真可留于初恒派？”归寒点头，指印休道：“此乃掌门人，拜见掌门人。”
　　归明正欲起身，印休道：“你身上有伤，不必行礼。”归明道：“多谢掌门人。”经无绘端来饭菜，道：“如远，饥饿多时，先用饭。”归明起身道：“多谢兄台。”
　　归寒道：“速儿，此乃尔兄长。”归速道：“大哥，小弟归速，字如箭。”归明大惊，道：“娘，我还有弟弟？”归寒道：“正是，此乃尔孪生弟弟，尔等如此相像。”归明见归速，道：“我二人模样真真一样。”
　　经无绘道：“如远，不必过急，先用饭，否则饭菜已凉。”归明道：“阁下何人？”经无绘道：“在下初恒派弟子，姓经，名无绘，字云弋。”
　　归明用饭，经无绘道：“慢慢吃，不够再添。”归明道：“我还真饿了，多谢诸位！”经无绘道：“可要再添？”归明道：“不必了，多谢。”经无绘自去，印休亦去。
　　桑姿蓝端水至，道：“归寒夫人，此乃药水，以此敷身，可治如远鞭伤。”归速接过，归寒道：“速儿，你且歇息。”归速道：“娘，今日我兄弟二人欲畅谈。你一直挂念大哥，我也一直想着这个孪生兄长。娘，就让我来照顾大哥。”归寒道：“娘亦如此，不如我母子三人畅谈？”归明道：“好。”
　　归寒道：“明儿，你伤势如何？”归明道：“已无大碍。”归寒道：“衣衫沾血，如何无碍！将衣衫褪下，速儿，取干净衣衫前来。”归速应诺，取来一身新衣，道：“娘，此乃新衣，与大哥穿便是，明日，与之重置新衣。”归寒接过，点点头。转身见归明已将上衣褪下，身上血迹斑斑，重伤伤口尚出血，归寒一时心痛，潸然泪下。
　　归速见状，内心亦五味杂陈。若当年归寒带走归明，如今身负重伤之人必为归速，而自幼随母，母从未如此，年幼之时，母亲教育亦严，然不及归明万分之一。如今归明亦回，若其为善，归速必敬其无比。若其为恶，归速亦可……
　　归寒落泪不止，归明见状，忙道：“娘，孩儿无事。”归寒不语，将药水与归明擦拭，归速道：“娘，我来。”归寒道：“不必，你取纱布来。”归速应诺。归明道：“娘，孩儿真真无妨。孩儿自幼于初恒派，受伤不计其数。从未有人如此，皆任其自愈。”
　　归寒心疼无比，道：“伤可愈，痕不去。”归速取来纱布，见状，道：“大哥，何人将你打伤？”归寒道：“还用问吗？肯定是梁岩。”
　　归明道：“此番亦为梁岩打伤。然而梁石出手亦重，更甚于之。”
　　归寒道：“梁石？他凭什么打你？你说梁岩打你，情有可原。梁石，他有什么资格？他配吗？我定将此贼碎尸万段！”归速道：“梁石？此贼当休！”又道：“丘决敖可曾……”
　　归明知其欲问甚，忙道：“全芜教惟有一人不曾打我，此人乃副教主昌迆。若说昌迆为恶，亦不亚于丘决敖，然其待我实实好过梁岩。”归寒擦拭毕，又敷药，归明强忍疼痛，归寒道：“吾儿，母亲知尔痛，今后，必好生照顾尔。”归明点头，道：“娘，孩儿无事。”归寒道：“好生歇息。”归明道：“娘，孩儿有一事不明，可否告知孩儿？”
　　适逢皇甫协端药至，道：“归寒夫人，药已煎好，与如远服下。”归寒道：“平英，多谢你了。”
　　归明道：“阁下何人？”皇甫协道：“我复姓皇甫，名协，字平英。如远，你先服下，此药消肿止痛，对你伤势有益。”归明服下，归寒又端来水，道：“以水漱口。”归明因此落泪。
　　归寒道：“是不是太疼了？”归明摇头，道：“不，娘，孩儿，从未有如此待遇，今日……娘，孩儿想知道，你为何未死？且我有弟弟，此事究竟……”
　　归寒道：“我儿，当日母亲带着速儿逃脱，而代母亲而死之人乃归月，归月乃……”皇甫协道：“归月乃吾母。如远，你可知吾母如何而死？”
　　归明道：“乔次佑曾道乃梁岩所杀，梁岩以为其为吾母，故一刀杀之。”皇甫协紧握双拳，归速道：“皇甫兄，日后必报此仇，此时你不必太过愤怒。”皇甫协道：“如箭，你可知，可知我寻母多年，闻此噩耗，心中……”皇甫协说罢奔出屋外，归速见状，追将出去。
　　归明不解道：“娘，皇甫兄为何……”归寒道：“其闻此事，心中愤怒。明儿，你，恨母亲否？”归明不解道：“娘，我岂得恨你？我今见你，欣喜若狂，何来恨？”归寒道：“娘带着你弟弟出逃，没有带你，你当真不恨娘？”
　　归明闻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遂问道：“娘，你，何出此言？”
　　归寒道：“并非娘偏心，明儿，你兄弟二人一出生，速儿为寒冰门众人所哄，我独抱你，只因你哭闹无比，难以哄睡。速儿不哭不闹，寒冰门之人争相抱之。你自出生，至寒冰门灭门，娘一直都是抱的你，速儿惟有喂奶时抱。若论偏心，娘实实偏心于你，并非你弟弟。寒冰门灭门之时，你哭闹无比，娘不得不携熟睡不哭之儿出逃。尔等皆母亲之子，母亲从未偏心，皆一碗水端平。”
　　归明道：“娘，你可知我多年以来思你之甚！”归寒道：“明儿，今后，娘必好生照料你，以弥补你。你好生歇息，先养伤。”归明点头。
　　欲知其后之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