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如歌》Axie99

44、知人知面不知心

　　原先在家没有感觉，这次从学校回来之后，秦歌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回家的幸福感，和学校的宿舍床比起来，家里的沙发床垫都是那么柔软舒服，躺上去一觉就能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鱼片粥和春卷，还有各种秦歌平日最爱吃的菜，什么椒盐排条，清蒸鲈鱼，辣炒花甲……妈妈恨不得在几天内换着花样给秦歌全都做一遍，吃饱之后惬意地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晒太阳，弯弯就会喵喵叫着蹭过来，毛绒绒的脑袋直往她怀里钻，一个月不见，眼瞅着它又圆润了不少，秦歌亲昵地蹭蹭弯弯的小脑袋，心里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能多享受享受此时的惬意。
　　在省内上大学的几个高中同学这次放假也回家了，得知秦歌余鑫诚他们从S市回来，说什么都要一起聚一聚，秦歌和余鑫诚手牵着手出现的时候，其他几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暧昧的起哄声。
　　“可以呀秦歌，你们俩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一块了——”一个和秦歌关系不错的女生兴奋地拉着她八卦，“快！跟我们讲讲细节，啥时候在一起的？你们俩谁先表白的呀？”
　　秦歌脸红了红：“就，就是上个月……”
　　“咦？……”另一个女生若有所思地回想着什么，“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好像，好像还是余鑫诚的表哥呢！怎么现在……”
　　“那是他们瞎起哄的，他表哥竺立和我们都是朋友，根本不是什么男朋友啦。”秦歌哭笑不得地解释。
　　“秦歌，”旁边桌子一个男生听到她讲话，忽然抬起头，端着酒杯朝她走过来，原来是沈军，他冲着秦歌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好久没见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之前在球场上那次是我误会了，对你说话不太客气。后来我听鑫诚说了原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啊……”秦歌呆呆地回想了半天，“没……没关系啦，你不说，我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我早就知道这家伙喜欢你。”沈军冲余鑫诚努努嘴，“这家伙还不错，他会好好对你的！”
　　“你小子，趁我不在跟我女朋友打什么小报告呢？”余鑫诚也注意到沈军，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拳。
　　沈军身子一闪，笑嘻嘻地躲过，冲着秦歌眨眨眼：“秦歌，如果你想知道余鑫诚高中之前的事情，欢迎随时来问我，他那点黑历史我最清楚了。”
　　“这个沈军！说话口无遮拦，你别理他……”余鑫诚有点心虚地坐在秦歌身边，顺便白了沈军一眼，“别在我女朋友面前故意黑我啊！”
　　秦歌倒是来了兴趣：“我还真想知道，你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余鑫诚尴尬地和她低声耳语：“像这种二手的小道消息就不要听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通通告诉你……”
　　聚会结束之后，秦歌和余鑫诚并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也不知怎么的，曾经感觉诺大繁华的市街，如今看来却变得小了很多，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秦歌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眼前有些黯淡陈旧的“新悦电玩城”的招牌，眼神变得恍惚：“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
　　余鑫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是啊……”还记得那时候，是因为竺立突然不见了，他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第一次见到秦歌。
　　只是当时他们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日后会成为彼此最牵挂的羁绊。

　　放假的日子转瞬即逝，秦歌原本还是想坐火车回去，余鑫诚却已经抢先一步，提前帮她也买好了飞S市的飞机票，秦歌本想推辞，但是看到父母给自己准备的大包小包要带走的各种食物用品，足足比回来的行李多了三倍，坐火车去实在不方便，也只得接受了余鑫诚的好意。
　　回到宿舍，秦歌惊讶地发现，除了她之外，其他三个人这次放假竟然都没有回家，但也各自都有安排。宁荔和同在S市的几个同学老乡一起去厦门玩了一圈，徐驰去漫展报名做志愿者，费雨甜则是找了一个家教上门的兼职，辅导一个刚上初中的小男孩英语，现在正在宿舍里忙着备课。
　　“小秦秦，你回来啦！”看到秦歌推门进来，费雨甜开心地拉过她的手，喋喋不休地跟她唠叨自己这几天的家教经历，说到后面忽然眼前一亮：“对了！上次听他爸爸说，还想找一个数学家教，每周日下午去一次，大概2-3个小时，你要不要来试试呀？”
　　秦歌被她说的有些心动，这次回来机票花了不少钱，虽然余鑫诚坚决不要她给，但是秦歌不是那种爱占别人便宜的人。正好这个月底就是余鑫诚生日了，她打算攒钱给余鑫诚买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耳机，但是自己生活费有限，如果能有一份收入还算可观的兼职，倒还真能解决燃眉之急。
　　尽管辅导初中数学对秦歌来说不在话下，但秦歌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教辅导，竟然还要做笔试题，而且题目还都是初中的竞赛题，难度不小。饶是秦歌数学底子不错，做到后面也感觉自己头上冒汗了。好不容易题目做完，面试她的人对照着答案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周末就来吧。”
　　顺利接下一份兼职，秦歌忽然觉得自己生活开始更加忙碌了。费雨甜是周日上午去，第一个周日，秦歌一大早就起来，跟着费雨甜一起坐公交来到市区一个比较高档幽静的住宅区，想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这家人都还挺不错的。”费雨甜一边走一边对秦歌说，“父母看上去都很有教养，家境也好，小男孩也特别乖，读的重点学校，成绩在他们班是能排到前十的。不过他父母对他期望很高，所以特地挑名校的大学生帮他补课。”
　　秦歌忐忑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跟着费雨甜走进其中一栋住宅，按了6楼的电梯。果然像费雨甜说的，小男孩父母看上去温文尔雅，客客气气地向秦歌做了自我介绍，安排她现在会客室里休息，等费雨甜上午补完课，夫妻俩留她们一起吃了个饭，秦歌就进了小男孩的房间帮他开始讲解。
　　男孩子叫云沐，今年13岁，毕竟是刚上初中的孩子，心思还是有些游离散漫，手里捧着数学书，眼睛却一直瞟着放在角落里的游戏机。秦歌看出了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轻声对云沐说：“如果你乖乖地听姐姐讲完这部分题，允许你玩15分钟游戏。”
　　云沐眼睛一亮：“真的？”
　　“但是你要保证，在我给你讲课的期间，你要专心听，不能走神哦。”秦歌伸出小手指头，“拉钩？”
　　云沐兴奋地点点头：“拉钩！”
　　“好啦。”秦歌假装板起脸，“那就来看这道题，先列方程式……”
　　讲完了第一部分的题目，秦歌看看表，正好过去了1个小时，她合起书，走到角落拿起游戏机：“说好了15分钟，不能超时，不能发出声响，能做到吗？”
　　云沐一个劲地点头，想也不想地拿过游戏机，立马沉浸到打打杀杀的世界里了。秦歌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沉浸其中的样子，想到自己中考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也是沉迷游戏，经常熬夜，跟他现在的样子如出一辙，不禁莞尔：“你跟我以前还真挺像。”
　　“姐姐，你也会打游戏吗？”云沐从屏幕前抬起头，好奇地问。
　　“何止是会——”秦歌拖长了音，“不是我吹，你现在玩得这个，我分分钟能破你记录。”
　　“我不信！”云沐撅起了小嘴，把游戏机递给她，“你打给我看！”
　　秦歌摆摆手：“这不行，我是你的家教，怎么能在你家跟你一起打游戏呢？”
　　“如果你不打，那我就跟爸妈说，你教的不好，让他们给我换个家教。”云沐头一仰。
　　这小家伙，居然还会威胁人？秦歌拗不过，只得接过游戏机，三下五除二的操作看得云沐目瞪口呆，眼看着屏幕上绽放开礼花显示着的“New record！”字样，秦歌得意地展示给他看：“现在信了吧？”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响动，秦歌和云沐同时一愣，抬头看去，云沐的妈妈端着一盘水果，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秦歌手里的游戏机：“这……”
　　“阿姨，不是，那个，刚刚第一部分已经教完了，现在是休息时间……”秦歌尴尬地看着手里的游戏机，又抬头看看云沐妈妈，局促地解释着。
　　云沐妈妈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风度，一言不发地放下水果，转身出门。秦歌再没心思理会游戏机，连忙叫了云沐坐在书桌前，正襟危色地给他讲解后面的题目。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秦歌背起包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云沐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等她，云沐妈妈递给她一个信封，语气礼貌中带着疏离：“今天谢谢你，但是抱歉，我想，之后你就不必来了吧。”
　　“阿姨，您听我解释……”秦歌脸涨得通红，不安地低下头，“我，我真的没有故意偷懒，我只是想着，小男孩毕竟年纪小，让他一口气坐两三个小时太累了，中途稍微放松休息一下，有利于之后注意力更加集中……”
　　“休息可以，但我们可没见过哪个家教带着小孩子一起玩游戏的。”云沐爸爸声音威严地响起，“念在你和费雨甜是同学，这次的补课费给你结清了，你还是另找他处吧，我们儿子，实在是不放心给你教。”
　　“我……”秦歌委屈地差点哭了出来，云沐妈妈又把信封往她手边递了递，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和冷淡。
　　“是我让姐姐打游戏的。”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原先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大人同时一怔，云沐小小的身影走到秦歌身边，面露不满地看着父母：“是我一定要让姐姐打游戏，你们不要随便冤枉人，也不要随便给我换家教。”
　　“云沐！……”云沐妈妈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爸爸一把拉住，爸爸转向小男孩盯着他：“真的是你让她打游戏？”
　　“就是我，我还跟姐姐说，如果她不打，我就跟你们说她教的不好，让你们换个家教。”云沐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 云沐爸爸怒目圆睁，高高扬起手，云沐妈妈急忙制止他，“小孩子还小，不懂事……”
　　云沐却忽然瘪瘪嘴，声音里带了哭腔：“姐姐教我教的很好，就中间休息了一下，正好被妈妈撞见了，就不依不饶地冤枉姐姐，还说要给我换老师，我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家教姐姐，你们还要给我换掉！……呜呜呜……”他鼻子一抽一抽地，像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歌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看得很清楚，云沐虽然看似一直在抽泣，其实只是在干嚎，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宝宝，不哭了不哭了，都是爸爸妈妈不好……”云沐妈妈看到儿子哭得抽抽，心疼地就要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云沐却背过身子抱住秦歌的腿：“你们不能把这个姐姐换掉，不然，我就再也不补课了！”
　　云沐爸妈面面相觑，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云沐的爸爸沉吟了一下，看着秦歌：“既然是孩子的要求……这样吧，期中考试之前，还是你来教他，如果辅导有效果，那我们就继续。”
　　秦歌怔怔地看着抱住她的腿的云沐，云沐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