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门》落**使

26、遭拍

　　也不知道是不是单单因为那些八卦消息的缘故，之贤一连两三日都和锦年没联系，重逢时的那种喜悦和激动仿佛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了。而她呢，一个电话或者信息也没有来，那么，是不屑于解释了。之贤越想越难受，越发的闷，打开电脑疯狂的搜索关于王致嘉和周锦年的新闻，看了之后又后悔，更加的气，他大老远跑回来，都是因为她，他们怎可以告诉他，周锦年的故事里头，王致嘉才是主角？
　　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最近带回来翻译的那本心理学著作面朝下扑在地上，最近两日的休闲杂志、报纸飞了一地，房间里一片狼藉。
　　“小孩子都知道道听途说煽风点火是娱记的看家本领。”
　　之贤回头看，不知何时，小邹进来了，在那里埋头拾东西。“那我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我没有这样说。”小邹缓缓回答，仿佛有点嘲笑的意思，但他一直猫着腰，看不清脸上表情。
　　受伤以来，家里没有人敢批评他，但小邹，聪明的小邹总会旁敲侧击适时警醒他。之贤抿着嘴巴，试图争辩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大老远跑回来，不是为了和她怄气吧！”小邹一面说一面将桌上的东西一一规整。
　　之贤黯然，缓缓转动轮椅，从落地长窗望出去，花园里的花开得正盛，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铃兰的花骨朵已经挂上了，过不了多久便可满园飘香。“王致嘉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我缺席太久，以至于——有点失去信心。”
　　“撞坏车子，头上顶个包跑来找你的女孩子，不是到哪里都能遇见的哟！”小邹似笑非笑的说，合上门，轻轻退出房中。
　　从前，他谈过恋爱，成为那些妩媚大眼睛关注的焦点，那时他是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她们喜欢用一生幸福在他身上押注，但他从未对一个女孩子有过如此深刻的情愫，如今他才明白钟情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像是卷入无底漩涡，明知凶多吉少，却异常愉快，根本不想逃生。
　　那一天，春光明媚，白昼时间已延长至傍晚七点，锦年下班的时候，天边的赤霞正绚烂得夺目，走进电梯间，她仍可感到背后那些星星点点的目光。电梯在三楼停下，锦年索性钻了出去，“从楼梯间自个走吧。”她在心里自嘲似的笑了。落日的余辉从转角处的窗户射进来，在她面前拉出长长的影子，手机响起来，划破沉静。“下班了吧？我在车库等你，B2，D区。”
　　“你……”
　　“锦年，我有话同你讲。”
　　于是，锦年在地下二层的车库里看到了王致嘉，他站在一个远远的角落里，斜靠在大石柱上，微微低头，似在沉思，那背影有几分落寞。锦年轻轻地走过去同他招呼。王致嘉灵敏的回转身来，除下那副掩住半张脸的太阳镜。“阿嘉，你怎么在这儿？”
　　“专程等你。”王致嘉顽皮地笑了笑。
　　锦年拍他肩头：“少不正经，说正事。”王致嘉面色忽的变得慎重，锦年心里“呀”了一声，是真的有重要的话讲。“锦年，你对将来伴侣有什么要求？”
　　是个严肃的问题，但不能正儿八经的回答。“他需高大英伟，性格洒脱，心胸宽广，面容英俊，有稳定职业或能提供安定生活，最好，最好是专业人士，精通文学及运动，最重要的是，深深爱我，体贴包容……年龄在大我二至五岁之间，太小太老都不考虑……”
　　王致嘉轻声打断她：“你在说笑？”
　　锦年眨眨眼睛：“绝无戏言。”
　　王致嘉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闷声回答：“那么，我不符合你那要求。”看上去极度气馁。
　　锦年拍拍他胳膊：“可还有重要的事讲？”
　　这个时候，远处的电梯门开了，有五六个人出来，王致嘉警觉的打开车门，将锦年拉到车上谈话，车窗玻璃颜色极深，车内的人较为隐蔽，锦年扒在车窗上看到有个相熟的同事从边上走了过去。
　　“他们叫我立即返港。”
　　正常呀，他不经常来来往往世界各地的跑吗？锦年颇疑惑，“几时走？”
　　“今晚八点半的飞机。”
　　何时这样郑重道别过？仿佛这一去便永不再见了似的。锦年正纳闷，只听他又道：“他们召我回去拍一则广告，搭档是名新人。”
　　“阿嘉，你当师兄了，开始提携新人了。”锦年仍不解其意。
　　“对方家势显赫，不过是出来玩几年罢了。那样精灵刁钻的女儿家，没人消受得起。”
　　锦年渐渐明白了，大概是某家的千金小姐迷上了大明星王致嘉，找人穿线搭桥要与他试试水。
　　“踏入这一行，自由选择恋人的权利已被剥夺大半。”王致嘉仰头靠在座椅上，神色疲惫。
　　“他们不会强迫你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吧，没人有这种权力。”
　　“但我并不能光明磊落追求意中人，他们夺去我这项自由。”王致嘉深深叹息。
　　锦年为之侧然，唏嘘，握住他的手。王致嘉忽的探身拥抱锦年，眼中有种晶莹的东西闪烁，车内光线很暗，但她仍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种表情，委屈、不安、沮丧、无可奈何……仿佛一个被人丢弃的幼童。
　　锦年轻轻松开致嘉：“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王致嘉依依不舍的跳下车，替锦年打开车门。锦年拿了手包匆匆下车。
　　“锦年，那些报道……”他唤住她。锦年停下脚步，回转身看。
　　“过一小阵子就平静了，公司也相当反感，这完全超出大家预料的尺度。所以，你放心……”
　　就在此时，锦年忽然看到不远的地方有灯光在闪，咔嚓声响了好几下。待她回过神来，他们已被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包围，锦年想躲，但不知何处可以藏身，“咔嚓”的声音又响了好几下。
　　锦年听得有人在问：“周锦年小姐，可以透露一下您本人与王致嘉的关系么，是否如传言那样……”
　　她觉得眩晕，慌张，手心里都出了汗，只见王致嘉轻轻拨开那人的胳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两名记者围了上去，但刚才那一位没有罢休的意思，缠住锦年不放,“你们打算去哪里约会呢？……”
　　锦年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退到墙角里，那名记者执着坚定地跟上来。正要发问，有双大手猛的将他挡开了。锦年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呀，是小邹。
　　“锦年，快上来，我们不要迟到了才好。”循声望去，几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轿车，后门张开，章之贤微微探出身体向她招手。那一刻，周锦年像遇到大救星一般欢蹦乱跳扑过去。车子发动的那一瞬间，整个车库都安静了，然后她听到之贤明亮、从容镇定的声音：“嘉，我们先走一步，你别落下！”
　　尚未回过神来，车子已经驶出地库，出了写字楼大门，驶上三环主路。锦年看着身边身着黑衬衣、银灰背心的之贤，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局促不安的打量他，心中满是欣喜，但又立刻转变为不安、担心、害怕……而他呢？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微微蹙着眉，眼睛里有股郁气，脸色十分的白，几近冷酷的白，锦年轻轻握他的手，“之贤，谢谢你。”他甩开她的手，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固执的回转头去。
　　小邹开车不徐不疾，他们一路上没再说话。
　　锦年看到之贤吃力的抓住把手，双腿因为不着力的缘故有点打晃，虽然绑着安全带，但他仍需用腾出一只手撑住身体，两个膝头荡过去又歪回来。锦年看着他倔强而又些无助的模样，为之恻然，心酸得快要落下泪来。有好几次，她都按捺不住的想伸手去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得舒服一点。但终于还是没有。
　　“去哪里？”小邹试图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送她回家。”之贤冷冷的道，始终不看锦年一眼。
　　锦年悄悄打量身旁这个雕塑一般舍不得给她任何一种表情的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或许说什么都晚了。”
　　天色渐暗，最后一抹残红挂在天边迟迟不肯褪去。车子在锦年的公寓楼前缓缓停下，识趣的小邹未出声。
　　车后座的两个人沉默了半天，章之贤终于开口，“到了。”
　　像逐客令。
　　锦年鼓足勇气，轻轻搂他的腰，脸贴在那片宽阔的胸膛上，曾经一度，她听得到那颗热的发烫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但是现在，她只听到可怕的沉默。“王致嘉晚上返港，他是来道别。”
　　之贤双唇喏动，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但他僵硬的姿势已告诉锦年一切。
　　“即使你不回来，我同王致嘉也绝无可能。”下车的时候，锦年坚定地对他说。
　　黑色轿车迅速发动，消失在黄昏时分最后一抹余晖中。
　　锦年在那里呆站了好久，眼睛里泛起一层泪膜，轻轻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