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门》落**使

25、“绯闻女友”事件

　　吃过晚饭，锦年在章家小小的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因为王致嘉的那通电话，她一直不安，害怕他提前离场跑来富成花园，正好看到她。她没料到刚才电话里头只是小小的撒了一个谎就让自己如此不安。
　　之贤看锦年接完电话心事重重的样子，约莫猜到个大概，但这种事情是不好拆穿的。
　　其实那晚上王致嘉并没有来。
　　锦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看到自己偷偷从陈丹纳那里溜出来，混入人群，穿着单薄的衣衫流落街头，有小商贩在做面人，她蹲下来看，好心人替他买下来，那双温暖大手将她领回家，给她准备可口食物，买新衣服给她穿…….醒来时，她摸到眼角有泪迹未干。
　　锦年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电梯里面很挤，她听到身后有人悄声讲话，“呀，好像就是她，听说和王致嘉关系不一般呢。”
　　“和谁？《如果有一天》里头那个男主角？”
　　“嗯，小声点，”
　　……有些目光星星点点落在身后，锦年顿觉芒刺在背。
　　打开电脑看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席卷而来，本来是一次正常的图书宣传活动，现在因为当红影星王致嘉的友情出场，成为关注焦点，更有文章写到，“王致嘉出席美女作家锦年的新书签售会，两人亲密合影…….”
　　有同事从电脑后头探出半个脑袋问她，“锦年，那真的是你吗？原来你还和王致嘉那么熟哟！”
　　锦年只觉得浑身不痛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跑进去跟吴建明请假。她推说不舒服告假一日，吴建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然后通情达理的笑了笑，“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呢，得好掌握好分寸，别影响工作和生活。”
　　教训得对，锦年唯唯诺诺点头。
　　她也没敢去外面转，乖乖回家躲起来，当然，也没好意思和之贤联系。报道越来越多，更有多事的人将去年拍到他俩一起在外面用餐的图片也上传到论坛。专栏上面有许多人留言，有人问她是否真的跟王致嘉有私交，也有人说不论怎样都会一如既往支持她的作品…….
　　锦年赶紧给刘晓芸打电话，“我看报道了。”
　　“这次宣传造势效果出乎我们意料，锦年，昨天签售会出货过千，你的作品在几个大的网站排行榜上也节节攀升。”
　　“王致嘉才是看点，许多人并不关注作品本身。”锦年略微沮丧，“有些报道失实，可否请他们撤下？”
　　“怎么可能呢？锦年，受人关注是好事。如今这个世道，有几个人还会真正的看书？大家都追求商业价值，锦年，日后写稿可别给我开天价。”刘晓芸呵呵笑。
　　锦年觉得整件事不过是刘晓芸的团队策划的一出戏剧，根本没有人听她的声音，除去部分真正的读者以外，其他人从来都没真正关注她的作品。他们为她安排了这么一出戏，非她所愿，她觉得自己被卷入一个漩涡，越陷越深。

　　至于章之贤那头，虽然他当时人就在现场，但看到那些报道文章时，他也忍不住无端的胡思乱想起来。可是，可是，重逢的那一刻，他分明听见她的心跳啊！
　　之贤有点后悔昨日见到她的时候，竟然那么冲动的放纵自己。离开的这些时日，锦年的生活发生什么故事，他一概不知，就这样大老远跑回来，还吻了她。他需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下午，老张师傅将修妥的车子送来。锦年下去拿钥匙，礼貌的说谢谢，老张师傅与她没讲几句就离开了。锦年速速打电话给之贤，“谢谢你们替我修车。”
　　“不客气。”他的声音低沉，有一点闷。
　　“在家？”
　　“在家。”
　　“我今日告假。”她等他开口，邀她过去坐坐，聊聊天，毕竟，他们多日不见，有许多许多话要讲才是。
　　“锦年，我有客人来，不多说，先挂了。”
　　锦年深深失望。两个人讲话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亲昵，好像又退回到原先的位置。

　　事实上，王致嘉在头天的宴会喝多了一点，文化公司的好几个女孩子喜滋滋的敬他酒，他本想提前离场，却耽至凌晨才脱身。回到酒店眠一眠，第二天大早被经纪公司的电话抓起来，跑去谈下部新片档期。一直到下午，他才有得时间在休息室沙发上呼呼一会。
　　“嘉，昨天下午一直不开机，跑私活去了？”睡梦中依稀听到有人问话。
　　王致嘉将头侧到另一边，翕动嘴唇，“唔。帮朋友忙。”
　　“你喜欢那个作家？”
　　他猛地惊醒，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奇怪，屋里面只有他一人，顺手一摸，满额头的汗！明天有宣传活动，若有娱记拿话筒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作家，他怎样回答？仍然是，“我与锦年是好友，平日里阅读她的作品……”他有些气馁，这个职业，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能承认的也不能否认的，若有炒作余地，要故意制造暧昧局面，好叫众人去揣测。这一回，他们也让他刻意留些话头。
　　他又想起来昨天锦年跟他说之贤回来的事，这个人到底还是奇怪，行动神不知鬼不觉。
　　王致嘉匆匆下楼开车子去富成花园。还没进门，他已经知道之贤回来了，只有他在的时候。一家人才会忙忙碌碌围着他转，他偶尔来北京做宣传过去小住一晚，也没有什么人理的。
　　王致嘉不知今日为何脚步恁地沉重，在外头磨蹭了好一阵才进屋去，哟，还有客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和之贤说告辞，看那人打扮有点来头，并且事情已经谈妥。
　　轮椅停在客厅壁画下面，之贤也看到他。
　　“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王致嘉故作轻松。
　　“太平洋一个巨浪就将我打过来。”之贤微微笑，不动声色。
　　王致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出三只手指轻轻的敲击沙发扶手，“姨妈舅妈薇薇佳妮都还好吧？”
　　“一切都好。你最近怎样？”
　　林姨端出茶水，是淡淡的碧螺春，王致嘉端起茶杯停在嘴边，“或许将在大陆拍新片。之贤，网上有我本人最新动态。噢噢噢，忘记告诉你，昨天周锦年的新书签售会，我也去帮忙串场。”说罢，狡黠的一笑。
　　章之贤将轮椅划近，他看清王致嘉颇为得意的神采。“你当他们炒作工具。”
　　“什么？”王致嘉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水飞溅出来，泼在茶几上，“我完全是受人所托帮忙造势。”
　　之贤凝视他双目，似在警告他，“她不需要。”
　　王致嘉忽的嗤笑一声，“章之贤，你完全不了解，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你缺席太久了。”
　　是啊，这一出戏，他中途离场，缺席太久，全然不知后来发生什么故事，之贤眼睛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是谁，昨天还在他耳朵边上兴高采烈的说，我逮到你了？他闭上眼睛，仿佛她身体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他开始彷徨。
　　“你们已成为娱乐八卦焦点，致嘉，她快被你们拖下水，请你慎重！”他仍试图保护她。
　　“我会的，不要你管。”王致嘉愤愤然，起身离去。

　　世事唯一不能小心翼翼应付的是爱情，否则，你就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和她都做不到，恰恰是洒脱不羁的王致嘉无意之间印证了这句话。

　　晚间，锦年突然出现在章家大门口。章之贤在楼上窗户看到她的时候，那种欣喜的感觉又上来了，本应开开心心下楼去，唤她的名字，拉她的手，但他此刻心中彷徨，一动不动呆坐在小小会客室等她。
　　很显然她想来看看他，顺便、顺便澄清那些八卦消息，但他刻意没有问，她便不知从何讲起。他们只是坐在那里聊天，一起看他从美国带回来的老相册，说一些平淡的话题。
　　锦年还是头一回看到之贤从前的样子，她呆呆看住其中两张海边的照片，漂亮的V字背型，健硕得恰到好处，浓眉，深眼睛，高鼻子，嘴角微微上翘，笑容非常亲切。他站在阳光底下，英伟的身躯沾满水珠，生着非常诱惑的男性翘臀，头发湿漉漉。那个时候的他，每一寸肌肤都有阳光晒过的气息。
　　原来的他是这样子的啊！那样明亮的一个人，从前，应该吸引过许许多多女孩子吧。
　　他们面对面坐在那里翻那些相册，其实锦年除去娱乐八卦之外很想说的一句话是：“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吧，从前有几个女朋友？受伤之前你都有什么爱好？”
　　像小时候结交伙伴一样：“你几岁，在哪个学校念书，最喜欢吃什么，爱玩哪种游戏，看什么性质的书，最好的朋友是谁…….”
　　可是平日大方磊落的她此刻有种难以形容的憋闷，嚅嚅开不了口。终于，她决定主动说起那个话题，“他们写了许多我同王致嘉的八卦。”
　　“我看到了，昨天他是神秘嘉宾。”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网上的那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她回想起王致嘉陪她打发的那些寂寞时光，从某种程度来讲，他是个可爱的大男孩儿，慰她寂寥，给她带来短暂的欢愉。朝阳公园的那个大铁门边上，他紧紧抱住她的那个情景，一直留存在记忆里无法删除。
　　之贤微微笑了一下，别转头看向窗外，“我没有心情看那些。”那句话已透露玄机。
　　这个夜晚分外的晴朗，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幕上，树影婆娑。
　　他刻意不去提，那她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告别的时候，之贤终于主动握锦年的手，很轻很轻的一下，然后耸耸肩头笑了，“你是王致嘉神秘女友。”
　　话里头的意思不对劲。锦年急急忙忙举起手臂，像在发誓，“我否认。”
　　“根本没有你说话的机会。”之贤故作轻松的揶揄她。
　　锦年有点慌，蹲下来，伏在他的轮椅边上，“那你说我怎么办。”
　　“不要问我！”他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进屋，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锦年呆呆站在那里，她一直在问自己，到底做了错什么？

　　从富成花园出来的时候，风正吹在劲头上，锦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这个春天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寂寞的灰色。大街上霓虹灯闪烁，衬得夜空更加孤寂。
　　到家后电话机上有语音留言，来自王致嘉，“车子修好了？新闻一定也看到了吧，其实我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拍了去年圣诞节照片，对不起。别担心，过阵子就渐渐冷却了。”
　　锦年知道不怨他。刘晓芸请他来，本是要帮助锦年的书做宣传，王致嘉也并不希望有这么多纷纷扬扬的传闻出来，但事情发展超出他们控制，他们也都没有办法。
　　真是夜长人不寐。
　　锦年离开之后，之贤刻意告诉自己不要理那些八卦新闻，但他的手却不听使唤的点击鼠标搜索那些关于王致嘉和周锦年的帖子。终于，他看到一个论坛上面有几张去年圣诞节电影首映式的图片，周锦年分明就在台下啊，她默默看着台上的王致嘉，赞赏的微笑。那个场景，跟他去参加她的书友会时，在台下关注她的情形如出一撤。还有还有，他拉她手从影院后门离开…….
　　章之贤只觉得猛然间仿佛被钝物击中，胸膛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原来，那故事里头，他已沦为配角。

　　短短两日，女作家锦年便在网络上小小的走红一把，当然，更多的是因为王致嘉“神秘女友”的身份。单位里面有不少人问起，锦年只说认识而已，她们便以异样眼神看打量她，仿佛在说，“你撒谎，我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讲都是不行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甚至，连何婉柔也打来电话问，“锦年，你竟然认识王致嘉！”她在电话里头惊呼。
　　“偶然认识。”
　　“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婉柔咕咕笑。
　　只怕越描越黑，锦年索性回答她，“对对对，但是合影以及索要签名这种事情我不干。”
　　“你生气了。”
　　“我只是累。无数人问我这个问题，嘴皮子快要说破。”
　　“看样子你有很多烦恼。”
　　“相当多。”
　　婉柔不明内情，想安慰她，“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还不知道？没关系，书卖得好才是正紧事。”
　　锦年还想解释什么，却发觉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怎好意思告诉她，娱乐八卦怎么传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个人会怎么看？昨晚，他的态度已能够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