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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夜色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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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有点晃眼睛,王致嘉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副太阳镜戴上,是那种前卫的款式,几乎遮住大半脸,又递给锦年一只,她打开看,BOSS女款,精致的外形,材质轻盈,锦年戴上去往镜子里面一照,仿佛自己也有点女明星的味道。王致嘉侧头看她一眼“哎呀!你比她们清丽!”
锦年吐吐舌头,王致嘉果真是老手,随时为约会女伴装备齐全。
出了富成花园,他们一路向北,往首都机场的方向驶去,没开一会儿就在一座小拱桥的地方下主路,呀!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新绿色草地,以及遍布金黄色麦秆的空地,再远一点的地方有条河,河对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子,白色和粉红色的花点缀其间,锦年惊呼,在北京住这么久从没发现城边上有这么个好地方。
深蓝色跑车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上行驶,锦年听到石子飞溅起来撞到汽车底盘的声音。
“应该开大吉普出来。”王致嘉将车子停下,打开车门。
“是啊,底盘容易刮伤。”锦年想,平日里,大明星都喜欢驾跑车拉风,哪有闲暇跑这偏僻的地儿来。
王致嘉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硕大的旅行袋,轻轻拉着锦年往草地上走,走了好远也没见到人。草地上开满一种紫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走进去,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锦年忍不住闭上眼睛唔的一声,深深陶醉于这美妙的景致中。
王致嘉拉开旅行袋,锦年探头看,哇,野营的小物件应有尽有,帐篷,餐布,折叠椅,小雨伞,简单的食物、矿泉水,等等,锦年惊呼,“哇!装备齐全!”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开始动手支帐篷。万里无云,太阳直直的照在身上,他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珠,鼻子上有汗水,太阳镜往下滑,他索性摘下来,眯起眼睛干活,锦年撑开雨伞替他遮阳,发现他鼻翼两侧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不一会儿,圆拱型帐蓬已经搭好,睡袋也拿出来了。
锦年忍不住对王致嘉另眼相看,“没想到你还有两手咧!”
“从前在家也不会,都是出来以后学的,那时候还是无人关注的配角,顶着烈日拍戏,大牌明星霸着车子,我懒得和他们抢,自己动手搭帐篷。”他一面说一面从袋子里取出相机,对着风景猛拍。
锦年凑近了看他拍,他转过头来,示意她坐下,锦年取出一张小小摺凳,坐在他身边喝水。“今天你们家来了许多人。”
“唔,那两个妹妹自旧金山过来,你进门时看到正在上楼的是姨妈。”
“好热闹。”
“过几天是老爷子祭日。你呢?你家里几个人?”王致嘉突然回头,凝视她眼睛。
“母亲是独生女,我有个弟弟,在新西兰读书。”
“唔,我倒很羡慕你们这样简单的家庭。”
锦年愕然。
他轻轻说:“你虽看到那么多人,但姓章的只有舅舅一家。”
“那又怎样?”
王致嘉忍不住轻轻拧她面颊,“你说怎样?”
锦年轻轻打开他的手。
“一切以他们为主,不论是财产还是其他什么待遇。我记得小时候有次去旧金山看老爷子,才呆了两天,我们都没说走,老头子便带之贤出门了。”
“去哪里?”
“欧洲,开什么商务会议,那也要带他一起。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哪像我这种巴掌大地儿出来的土包子。”
锦年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咕咕笑,哪里土,现在的王致嘉绝对可以称得上国际人士,但他似乎并不懂得知足常乐。
一片云飘过来,又走开了,太阳更烈,锦年躲进帐篷,双臂枕在颈下,忽然间手机响,接起来,是之贤。
“听人说午饭后你来过。”
“是,来看看,他们说你在楼上。”
“唔,怎没让小邹来叫一声。你现在哪里?”他毫无意识的有点凶。
他还记得她约了周日和他吃饭,她也记得,她有点愧疚,她不敢说她跟王致嘉出来了,只得撒谎,“在外面,朋友临时来电话有点事儿,先走了,不好意思啊没跟你打招呼。”她有点莫名奇妙的慌张,在他前面,为什么要紧张,为什么不敢说实话?
“呵!我早习惯了。”
“明天我请你。”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之贤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小邹刚刚还同他说,“锦年没走远,她车子还停在车库。”而王致嘉钟爱的那部玛萨拉蒂却不见了。想到这里,心里头好象有小猫爪子在挠似的难受。
收了线之后,温榆河边的锦年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发觉王致嘉跑到河对岸拍照去了,旅行包里似乎有东西振得笃笃响,锦年掏出来看,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大字:甄妮。她站起来喊王致嘉,“喂喂,电话!”
王致嘉不紧不慢的绕了好一会才回来,“我有名字好不好,以后叫我阿嘉。”
锦年见他按掉电话。
太阳不知不觉落山,银紫色晚霞布满整个天际,那颜色艳丽得不似真的。
该返程了,王致嘉收帐篷,锦年收拾杂物,速速撤退。回去路上,王致嘉要锦年介绍一家餐馆大快朵颐。他们去了云南餐厅,王致嘉对辣乎乎的东西特别感兴趣,不管锦年点什么,他都说好吃,锦年记起头几回在章家,菜式都以清淡为主,如果她留在那里用餐,他们会特意安排佣人做两个口味重一点的菜。
她忽然间觉得,比起章之贤来,王致嘉特别有福气,曾几何时,之贤在家里一度春风得意的吧,但此时此刻,两人境遇竟然相差这么大,眼前的这个人,有健康,有事业,即使他家里人不一定多么尊重那件事业,但更为幸运的是,他有行走的自由,要去哪里便去哪里,比如今日,可是之贤呢,从今往后,都只能困于轮椅之上。但王致嘉仍然抱怨老爷子亏待他,人是多么不容易满足!
回富成花园的时候,王致嘉在离章家大门十多米远的地方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然后急急忙忙调车头,锦年惊得大叫,“什么事!”
话还没落音,她已远远地看到了在章家大门口徘徊的汪甄妮。
啊!是她。
王致嘉飞也似的逃离富成花园,锦年问他要去哪里,他木然的望着前方,“不知道。”
原来他和她们的事情没有完,躲情债躲在这里来。
等绿灯的空当,王致嘉转过脸来,指指额角,道,“看到没,拜门口那位小姐所赐。”
锦年哗然。原来,请她们来,与送她们走,都是艺术,王致嘉尚未懂得这门艺术,因此他还不是高手。
她突然想起她的车子还在章家,说要回去取,王致嘉阻止她,“你还敢回去?不怕汪甄妮将你变成明日娱乐新闻主角?”
锦年即刻噤声。
“啊,腕表不见了。”王致嘉忽然想起来。
他们将车子停在路边,差点没将车子翻个底朝天,仍然遍寻不获,锦年记得那是江诗丹顿出品的一个较为时尚款式,“我记得在河边看到你摘下。”
“对对,落草地上了。”
两人只好折回河边。夜幕已降临,天边第一颗星升起。
那只腕表安安静静的躺在草丛里,锦年花了好一点时间才寻到。“找到了找到了!”
王致嘉朝她伸出手腕,锦年替他戴上。
“谢谢你。”他冲她顽皮的笑。
锦年抬起头来,猛然发觉这一夜的天空竟然无云,不知何时,星星已爬满整个天幕。
王致嘉掀开车子后备箱,一面将帐篷取出,一面唤她,“过来帮忙。”
锦年跑过去看,原来除了下午用过的那个帐篷以外,车里还有一顶帐篷,她一面跟着王致嘉学习支帐篷,一面问,“你不会要在这露宿吧?”
“你怕?”
“明天要上班,车子还在你家。”锦年不动声色地说,其实她心里是有点怯的。
“晚一点回去而已。”
他们并肩坐在河边上聊天,看夜景。这天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都要大,宛若银灰色的锦缎上缀满一颗颗夺目的宝石,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温榆河边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雅致,静谧。他们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远离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王致嘉告诉她一些好玩的娱乐圈见闻,又说起自己的烦心事,锦年这才知道,苏甜甜和他已经吹了。
回去路上,王致嘉告诉锦年,“我最近一段都待在北京。”
“知道,你来——疗伤。”
她同他开玩笑,他也不生气,又问,“你平日几时下班,明天我在你单位门口等。”
大明星王致嘉在向她发出他约会邀请,锦年忽然间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像个孩子似的低下头,脸颊绯红。
车子在章家的车库里停下,锦年打开车门,就在那瞬间,王致嘉轻轻捉住她胳膊,在她额头轻轻一啄。
锦年像触电一般往后缩了一尺远,飞快的跳下车子钻进自己那辆小小的高尔夫里面。留下王致嘉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她仿佛嗅到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未知的危险重重,她想起了陈丹纳强壮的臂膀,冒着热气的身体,她讨厌那样的亲昵,她曾经悄悄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一个男人那样的亲密举动。
她为刚才那一个抵触过头的举动矛盾、自责。一次错误,令她内心破碎,外表看上去照样明媚动人,气质楚楚,但暗底里魂魄已经震散,再也不是一个心理健康明媚的人。
但周锦年也渐渐发觉,她仍然渴望快乐,但什么样的快乐?长久温馨,还是短暂欢愉?她自己也搞不清。
这种渴望与强烈自我保护的意识令她再次陷入痛苦、矛盾、挣扎……
车子驶出章家大门,她特意回头望了一眼,二楼那个卧房的灯已经熄了,她稍稍放下心来。
锦年怎么也不会发现,就在刚才,楼上那间卧房的窗帘后面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那些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车子,宛若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星星点点落了一地,拾都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