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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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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
今年的京城潮湿闷热,这个时候家人总要把冬天从河中取的冰块拿出来,或做成加了冰块的玫瑰莲子汤,或者直接把冰块放在铜盆中驱散屋子里面的燥热,这些原本可以镇定到夏天变得焦躁的情绪。可是,今年的夏天家人过的十分的不安。她和太子订亲之后,一切仿佛变了,说不出来的异常。哦,不,父亲的书房的灯整夜整夜的亮着,哥哥们都聚集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有就是太子旭和的来访也是在深夜。
以为这样的疑惑会持续一段日子,刚到六月,郑王就废了太子,然后,就是,……
就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些模糊的感觉?
猩红色的夜,被割断的喉咙,插入胸膛的利剑,……
噩梦,一定是噩梦。
天呀,忽然惊醒,她坐了起来。
身上是丝绸里衣,温和中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帘外晴朗的天,微风吹过,阳光也仿佛褪尽燥热,只剩下和煦。
是梦吧,一切都没有发生,真的是梦,……
可,为什么梦中的悲哀如此真实,仿佛她的手中真的流逝了亲人的性命。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脸上,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记得,那还有一滴父亲的鲜血。
原来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小熙。”她叫了一声从不离身的丫鬟的名字,“拿些水来。”说完翻开了被子想下床,却在看见被子的花纹的时候怔住了。
缂丝,华美的缂丝,白色的丝绸为底,红色的丝线穿插其中,一切如精美苏绣的花纹都是织出来的。
花纹是龙,传说中优雅而凶猛的神兽,盘旋在被子的白色背景上。
府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这种缂丝只能属于郑的王子们。太子也用缂丝,不过颜色不一样,而且花纹更为的繁复一些。
“小姐,这是温的茶。”一个俏丽的小丫头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杯清茶。
不是小熙,不是小熙,你不是小熙。
那么,“你是谁?”干涩的声音,没有回答已经知道的答案。
噩梦中的预兆就在心中成型,可是那不是预兆,一切,都发生了,……
“小姐,我是玲燕,是王爷让我来照顾你的。”
“王爷,……,他,……,是永嘉?”
看着玲燕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着头,芙葭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是他,就是他,那一夜送姚家下地狱的人就是他,那个外表俊美如神的年轻王子。看起来消瘦的身体在王袍的映衬下竟是如此的挺拔,年轻的脸上带着隐藏在和煦之后的倨傲。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恭敬的向太子敬酒,面容上的笑容如此的完美,可是芙葭却无法在他的眼睛中看见笑容。第二次在姚府看见他的时候,他一身戎装,手中捧着郑王至高无上的诏书,俯瞰着姚家这些行将枯朽的人,那是一种平静的傲慢。因为,他是胜利者。
如今呢,原本应该在去往边境的囚车中的人却睡在永嘉府邸华美的床上。没有庆幸和荣耀,这是一个耻辱。她是姚家的女儿,她不能要敌人假惺惺的怜悯。
“小姐,您这是,……”玲燕看着芙葭摇晃着穿衣下床,刚想上去帮助她,可是被她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只能无措的站在那里。然后就在芙葭穿戴整齐了,走向门口的时候,玲燕拦下了她,“小姐,王爷临走的时候吩咐了,您不能离开这里,就是要离开也一定要等王爷回来。”
芙葭挺直了腰,“让开。”玲燕看似幼小,可也有一股硬气。“小姐,这是王爷的吩咐,请恕罪。”说话其间拦在了门口。
其实不一定要活着离开吧,经过了那一夜,生死其实都不是那样的重要。
可以没有尊严的活下去,也可以选择倔强的死去。
当绝望的感觉过于浓重的时候,生死已经没有界限。
然后她安分的坐回了床上,玲燕以为她已经妥协,而她则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剑。
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间屋子,紫檀木的书柜,黄金打造的扶手,这彰显了主人隆重的身份。墙上挂着书画让整个房间飘逸文雅,没有富贵沉积的不快。不过这里没有柔美,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子的房间,所以,墙上的剑,应该可以用吧。
可是,是杀了他,还是杀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