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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东海之浪 ...

  •   “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吗?三千年我可也没闲着,修炼这化身大法,就是为了对付你,哪吒,你逼得我只好吞下这龙珠!”

      “龙珠没了,蛟龙便会逃去,它们将掀起你从未见过的巨大海啸,卷起东海市万千生灵,你这次又要害死千千万万的无辜了。”

      一声裂帛,红绫挣断,玲珑宝塔轰然倒塌,蛟龙脱出囹圄四散奔逃,挟着滔天恶浪,争相跃出海面。

      “小子,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那是海啸声,东海市要没了。你只是个凡人,不要挣扎了,放弃吧,你的命不是你的,是老天给你的,放手吧,你不是哪吒!”

      昨夜刚刚下过雨,天才蒙蒙亮,老李就把房门拍得震天响,“云祥,赶紧起来了!也不看看表,几点了都!”

      小卧室里挨墙横着的一张单人床上,李云祥睡眼惺忪地摸到床头的手表,借着窗前微弱的亮光打眼一瞧,凌晨五点还差两分。

      搭在床沿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缩回被底,不安地摸向胸腹间,这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在每天清晨醒来之时,总要刻意确认一番,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云祥,怎么还没起来,快点起来!”

      “起来了,别喊了。”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冰冷的机械手剖开腹腔,一点一点捻碎内脏,腥热的肉浆翻滚着流出体外。

      焚身之火吞吐熊熊烈焰,抱拥□□从内到外一点一点焦化爆裂。

      “给了我,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我是谁……用不着你说,我是谁,做——给——你——看——”

      用粉身碎骨的方法,拼出玉石俱焚的架势,火焰将两人一并吞没的那一刻,他终于在龙王眼中看到了恐惧。

      到这里他已经赢了一半,如何赢下另一半,唯一的方法只有活着。

      “喂,小子,想想办法……我还不能死啊。”

      “东海……外面的海啸……东海市那么多人都等着老子去救。”

      “你他妈倒是吱个声儿啊,我还没给老李养老,还没看见大哥成家,我对人许下的誓约还没来得及履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小子,别他妈磨叽了,你好好想想……你重生三千年,有哪一世能像我李云祥这样能屈能伸,顾得了里子,又挣得起面子,知足吧你。”

      ……

      “算我求你……我不想做个灾星,不想害死身边的人……不想东海市千千万万的无辜因我而死,我不想成为你……哪吒。”

      噔噔噔——脚步声去而复返,床上呵欠连天的人连忙一骨碌从床板上坐起来,拔上鞋子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赶在拍门声二度响起前,抢先将房门从里曳开,精神抖擞地望着门前的老父亲,“老李,我真起来了。”

      门外的人哼了一声,“快去洗漱,早点吃饭早点干活儿去,有份工作不容易,你刚进公司不久,要勤快一点,别让人说闲话。”

      “知道了爸,我马上好。”

      早餐照例咸菜稀饭加一盘巷口扎摊卖的小油条,李云祥潦草吃完就开车出门了。

      摩托开出小巷,扭下台阶,穿过锈迹斑斑的铁架桥,在清晨潮湿的街道上飞奔。

      “那条红绸子就是哪吒的法宝混天绫,这个洞通向东海,海底一道瀑布之下就是东海龙王的一处行宫,在那里,龙王囚禁了一群蛟龙,借蛟龙之力来滋养修炼他的东海龙珠,它们都是江河之蛟,需要淡水供养。”

      “所以他就劫走了全城的水。”

      “没错,他就是用哪吒的混天绫缚住了那群蛟龙,可惜啊,李云祥,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驱使不了混天绫,你不是哪吒。”

      “我也从没说过我是他。”

      “你身后那小子,你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就现身,当你李云祥想救人一命的时候,他就消失不见了,爹娘害怕,杀神杀妖,连自己都可以杀的哪吒,哪有救人的软心肠。”

      “正好,一个死了三千年的鬼魂,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得了谁?他不救,不还有我呢吗。”

      “你?”

      “就是我——李云祥,你承认自己毫无用处,我可不承认,东海之浪的确去了又会再来,但这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出生,明知一定会死,难道活着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吗?恰恰相反,你们这些神仙与天同寿,不在乎蹉跎岁月,而我们这些凡人,正因为人生短暂,才更应该过好每一分每一秒,该做的事及时去做,想爱的人绝不坐等……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嘿!怎么说话呢?”

      “能拜托你件事么?”

      “什么?”

      “这几天帮我看着他成么?齐天大圣的车厂我比较放心。”

      “凭什么呀我!”

      “今后给你改车,我随叫随到。”

      “那……那行吧。”

      一晃眼,已经半年过去了,李云祥没听老李的,天不亮就傻了吧唧往德兴集团大楼跑,他开车先去了德公馆,喂了那只没人管的猫。

      不知不觉,小猫长成了大猫,大猫变成了野猫,他一个人坐在蒙尘的窗台上,掰碎手里的饼干,喂给面前一脸嫌弃的活物。

      “别挑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想吃小鱼干?”

      “你要求挺高啊,我还想吃呢,可也得有人喂呀。”

      脏兮兮的野猫对爸爸非常不满,吃完气哼哼地钻出房门溜走了,独剩房间里的人靠着磨花的玻璃窗,远眺这座越来越陌生的城市。

      他还记得去见龙王之前,意气扬扬对元神胡吹乱侃的那些话。

      “出来,小子,我要跟你聊聊。”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老实说,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为你,至于你想不想成为我,你自己看。”

      “告诉你,我这是去救人,而且不是救一个人,是救我自己,救三太子敖丙,救东海龙王,也是救全城的人,你要是不帮忙就别出来添乱。”

      “这铠甲糙是糙了点,但是我自己打造的,你这火杀人的确很好用,但我偏要用它来救人,看不惯你就躲着吧。”

      “我不知道你前几世都活得怎么样,反正我挺快活,也挺满足的,有老李,大哥,喀莎,有讲义气的兄弟,当然还有他。活了几千年,你又有什么?排着队来杀你的仇人?”

      “算我倒了霉,摊上你这么个前世,不过不要紧,该我承担的事情,我绝不推脱,只不过你要是玩腻了,就回你的天上去吧,下辈子别再来祸害其他人了。”

      “你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屁孩儿啊,不变着法儿装可爱,到处杀人放火?怎么想的?”

      “谢谢你,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不过也要谢谢你,让我知道,老子看上的人真他娘人美心善,那可是杀身之仇啊……”

      “我明白,你是一块石头,石头哪懂什么人情,但三千年过去了,你还不想懂么?”

      “行了,不聊了,如果此行顺利,回来我再慢慢开导你,如果回不来了,你就爱上哪玩儿,上哪玩儿去吧。”

      他最终拿回了混天绫,也打败龙王阻止了海啸,好像的确救了所有的人,却又好像谁也没能救回来,包括他自己。

      那天在海底行宫,他和龙王做了一笔交易,承诺若他不死,则封神榜重开之日,必定竭尽全力襄助东海龙族,作为交换,龙王答应了他三件事,第一件,将淡水归还,第二件,以后不能在东海市为非作歹,第三件,给他在德兴集团留一份正经工作。

      水族之王言而有信,海啸退去,大雨倾盆,顷刻四方江河归位。

      紧接着德老板宣布隐退,直接率领水族离开陆地,回到海底行宫。

      他也得到了一份老李满意的工作,做什么无所谓,至少听起来很正经。

      一切看似都圆满解决,但姜还是老的辣,敖广老谋深算,龙王一早就知道,德家一声不响退出东海市,势必会掀起另一场不亚于海啸的轩然大波。

      这是他送给老仇人的临别赠礼,李云祥看起来是赢了,实则一败涂地。

      德家凭借控制水源而在东海市建立的秩序,随着淡水的回归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放弃了淡水的控制权,缺少产业支撑的德兴集团等于变成了一座空壳子。

      与此同时,本就不平静的东海市,原有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陷入更激烈的争夺,东海市并没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变得更好,只是风沙换成了阴云,腥风又添了血雨。

      李云祥来到德兴集团总部,进门只有两个懒散的门卫坐在花坛上抽烟,两人一个头上缠着纱布,一个手臂吊在胸前。

      大厅里无所事事的保镖要么聚在一起打牌,要么三三两两在旁聊天喝酒,李云祥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已经在这里浑浑噩噩晃荡了大半年。

      没意思,真他妈没意思。

      “至尊宝啊,祥哥!今儿手气真不赖!”

      “少废话,给钱。”

      “哎哟,我的亲哥,老板不在,三公子也没回来,兄弟们都几个月没领着工钱了。”

      “没钱打什么牌?”

      “这不是……消磨时间么,闲着也是闲着。”

      李云祥叼着烟,扫了眼大厅里剩下的人,半年之间已经走了一大半,谁都知道这大楼空了。

      “祥哥,你不是说三公子很快就回来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到底还回不回来呀?”

      “回来,肯定回来。”

      “可外面的人都说,连报纸上也……”

      “鬼话连篇。”李云祥掸落手上的烟灰,烦得头皮发炸,他最怕那人心灰意冷,可对方到底还是不辞而别。

      东海市的头把交椅人人想坐,德兴集团这块地皮价值不菲又意义非凡,分布在周围大大小小的水厂虽然已经停止运营,但厂区、设备都是重要的资源,城里觊觎之人不在少数,谁都想分一杯羹,外围的厂区已经给人“合法”侵占了不少,现在这帮人连大楼都想要,李云祥不知道他还能顶多久,他是元神归位,也拿回了法宝,可他本事再大难道要将所有上门挑衅的人全杀了?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东海是不常下雪的,但傍晚时分天空却意外飘起了小雪。

      “祥哥,不好了,外头恒通洋行那帮人又拿着政府公文,说奉命没收资产,征用大楼!”

      李云祥“嘭”得一声摔了手里的酒杯,“真他娘没完没了!”

      恒通洋行的老板原来是盘踞在西街上的一帮大烟贩子,德家地头上混不下去便逃窜到顺家的辖区开起了洋行,伙同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半年势力日渐扩张,行事很是猖狂。

      来人是洋行的理事,中等身材,相貌周正,见谁都是满面笑容一脸和气,他身旁站着两个市政厅的议员,身后拥着一队公事公办的警察,最后头才是气势汹汹的流氓和手下。

      李云祥冷着脸推开众人走出来,“小子,你后面那帮人,上回挨揍还没挨过瘾?”

      “李公子,某也是奉命办事,请不要为难在下。”

      “不想我为难你,就立刻滚。”

      “李公子,东海市是个讲章程,讲条律的地方,我们洋行手续齐全,你要是再一味阻挠,聚众滋事,双方可就都不好收场了。”

      “少他妈说废话,今天我要是让你往前多走一步,老子把脑袋摘给你。”

      来人回头与身旁的议员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更盛,“李公子,这两位市政管理处的大人是同我来接管这栋大楼的,我身后那位警长先生是路上碰见的,警察局似乎另外有事需要您的配合。”

      李云祥斜睨了他一眼,“别耍花样。”

      一身警服的中年男人拿过手下递上来的文件袋,从中取出一摞卷宗,面无表情地翻开其中一份,“你的背景我们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你父亲早年曾在军工厂汽修班供职,战争期间私自离队,属逃兵行为,情节严重,我厅请示上级已将其逮捕,你的兄长李金祥出任缉私局财务科科长,过去数年间屡次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我厅依照东海市相关法令,已经依法将其拘押。”

      “无耻!”李云祥听得两眼冒火。

      人前的洋行理事正了正胸前的西装翻领,声音轻柔舒缓,语气依旧和善,“李公子,你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你大哥也很讨人喜欢,我们老板对待客人一向热情周道,你是希望他们今晚都能平安回家,还是已经做好准备要给他们料理后事,可要想清楚了。”

      冰凉的雪花落在滚烫的肌肤上,李云祥胸口仿佛顶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曾有人对他说过,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不够强就是最大的过错,他依照这条法则,拼命让自己变强,最终才打败龙王,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但这法则在人世是不顶用的,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却架不住给人捏住软肋,扼住咽喉。

      “哦,对了,万乐坊是不是还有个叫喀莎的姑娘,我常去捧她的场,那副甜美的歌喉真是像百灵鸟一样动人哪,若是没了舌头……”

      围在人后的打手已经明目张胆亮出了武器,没想到德家人去楼空,这块骨头居然还这么难啃,也就姓李的这小子有些能耐,要不是他处处作难,几个月前这大楼就已经是洋行的新址了。

      街面上路灯渐次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空中飞散的细雪,时缓时急的风将晶莹剔透的雪花扬起又卷落。

      “怎么样,李公子想好了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不能退,退就是屈服,就是认输,向一帮恶贯满盈的匪徒屈服,朝一群卑鄙无耻的流氓认输。

      可老李……老李怎么办,还有大哥跟喀莎,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老李他们真的已经落在这帮烟贩子手里了吗?

      李云祥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禁不住问自己,难道这人间乱世就是孙悟空口中的东海之浪?它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令诸天神佛无能为力,叫齐天大圣也摇头叹息。

      “李公子,我们老板十分看重你的本领,很想交你这个朋友,若是你愿意加入我们洋行,我保证待遇你想象不到的丰厚。”笑眯眯的洋行理事拿捏人心自来很有一套,几句话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招数齐全。

      李云祥被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震得头脑嗡嗡作响,死死攥在一起的拳头,指缝间有细小的火苗在暗中跳动,掌心里却一片冰凉。

      洋行理事脸上彬彬有礼,眼中得意洋洋,再硬的骨头只要敲对了地方,也管保叫他跪地求饶。

      行人望见帮派闹事,个个避之不及,纷纷绕路走远,楼前众人缄口,一时鸦雀无声。

      李云祥松开拳头,垂下头颅的一瞬间,人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猛得抬起头来,蓦然瞪大了双眼,可视线被人群遮挡,他只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仿佛很近,仿佛很远,仿佛就在他的身边,仿佛寻遍四海也不见。

      “张理事,本公子还没死,贵行就如此大张旗鼓来挖我的人,这行事作风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哪。”

      里三层外三层围堵在大楼前的人闻声纷纷回头,看见来人的那一刻竟下意识挪动脚跟,不约而同辟出一条路来。

      男人罩在身上的风衣落满了雪花,眉梢染了盐粒一般的细雪,眼睫挂着点点冰晶,不知道是这场雪将他从天涯海角带了回来,还是他归来之时捎带了这场温柔的雪。

      “德……德公子!”

      两个议员登时变脸,洋行理事笑容僵在脸上,连方才公事公办的警察都露出了心虚的神情。

      齐整有力的脚步声中夹杂着沿途路人偶发的惊叫声,街面上军容肃正杀气腾腾的士兵浩浩荡荡行进的队列从街市的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

      人前骑在马上的领队将军顶着金穗肩章,袖口两朵金荷,一条赤金大绶斜过前胸收入腰间鎏金佩带之中,是说不出的威武气派。

      将军一声令下,士兵拉响枪栓,子弹上膛。

      两个议员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迎向来人,“德公子,您旅途辛苦,下官……下官有失远迎。”

      “有失远迎?”男人轻嗤一声,“两位大人太客气了,是这迎接的排场令我受宠若惊啊。”

      两人擦着额上的冷汗,不等开口,传令兵飞马而至,“报告军长,查恒通洋行勾结外敌,私运烟土,匪首及同伙共计一百二十七人已经全部枪毙!”

      将军朝不远处的合作伙伴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后会有期。”

      德公子立在原地向人微笑颔首,“齐军长,慢走不送。”

      将军调转马头,率众离去,独留一队亲兵荷枪实弹,随时准备镇压这帮流氓地痞,贪官污吏。

      洋行理事连滚带爬冲到人前,“德公子,跟我没关系呀!都是他们逼我的!德公子你饶了我,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敖总抬手扑掉肩上的落雪,目不斜视踏上台阶前,忽然回头看向人后眼神飘忽的警察,“孙科长,恒通洋行这条漏网之鱼,还有余下的那群爪牙就交给你来处理吧,希望您办案的本事也像栽赃陷害的本事一样高明。”

      男人知晓逃过一劫,登时如蒙大赦,“三公子放心,走私烟土戕害百姓罪大恶极,卑……卑职一定严办!尽快给三公子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是给东海市上下一个交代。”

      “是……是!卑职一……一定交……交代!”

      李云祥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车,车窗摇下来,大哥老李安然无恙,喀莎还伸出脑袋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缓缓放松僵紧的臂膀,低下沉重的头颅,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什么说自己毫无用处,原来他也一样。

      错身而过之际,远行归来的人目不斜视开口吩咐,“叫人把办公室打扫一下,把电话线接通。”

      李云祥憋红了脸,委屈至极地骂了一嗓子,“你妈的,一回来就使唤我。”

      德公子顿住脚步,回头轻轻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一个略带揶揄的微笑,“以后还想不想本公子罩着你了?”

      “我稀罕。”李云祥哼了一声,骂骂咧咧转身迈进大楼,“有种你别回来!”

      德公子摇头失笑,这乌烟瘴气的人世,他为什么回来,旁人不知道,这小子还会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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