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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消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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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布莱德雷难忘的两天。
第一天出现了来自别的邪神领地偷渡者，第二天那位刚刚来这里的偷渡者把雅典娜平原搅得风波骤起。
不过不知是不是福祸相依，布莱德雷终于确定了他思索长久的一件事，他们头顶的邪神已经消亡！
布莱德雷发现邪神消亡的日子是在三年之前，他无时无刻享受着战斗欲望的心神突然清明一瞬，让他突然有一个疑问，他是为什么在这里？
雅典娜平原日日夜夜血流成河，每日每月都有人生不如死，死生不能，鲜血染红这片美丽的土地，他往下连挖一尺都挖不完土里的鲜血，没有人是个人，他们只是战斗的傀儡供邪神取乐。
他是第一个清醒，接下来是洛基亚里亚，后来是洛秋，随后魔法师们接连苏醒，然后才是战士一类人，他们都渐渐生出一个疑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好在随后浪潮般扑涌而来的记忆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天主豢养的奴隶，天生就要不断战斗取悦天主。
没有天主降下食物衣服的布莱德雷第一年摸爬滚打想要带着自己手下的军队生活，可惜这一年除了勉强结识来自辉煌联邦的商队，用雅典娜平原上的牧草拿到了食物，只能啃食草和草根。
第二年布莱德雷学聪明了，第一时间和辉煌商队的人商谈护送辉煌商队的人抄近路，雅典娜平原上不少凶猛异兽，瘦削又弱小的商人没办法安全穿过，往往死伤不少人。
而也就是这一年，布莱德雷才发现不是每一位天主都爱战斗，辉煌联邦的天主无时无刻想要金币和宝物，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为天主送上宝物，辉煌联邦少则城镇轰塌，多则城破家亡，自从他们出生起，他们就在赚钱。
第三年，布莱德雷终于靠着护送得到更多粮食，并且得到了关于天主的更多情报，那是他救下的一位商人，商人常年累月在外行商，知道很多情报，自己天主的消息不便透露，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贪欲，告知了布莱德雷一个危险情报作为买命钱。
布莱德雷说过自己的天主极爱战斗，他在另一个极爱斗争的天主领地发现那一位天主有发起战争的意思，但目前还在和靠近雅典娜平原的几位天主协商。
布莱德雷天灵盖如敲一击，他一开始一直以为天主睡着了，所以在睡梦中放开了对傀儡的控制，但好像并非如此。
他从辉煌联邦的商队那里得到过一张地图，虽然雅典娜平原是整个大陆上最旷阔的平原，但是生活在这里的布莱德雷搞不清这片血流成河，满地枯骨的平原有什么侵占的意思。
可人是天生无法对抗天主的。
在今天以前，他还曾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想要天主还活着，但今天之后，他必须面对现实。
布莱德雷挂出一张地图，点出来雅典娜平原旁边几个天主领地。
“旁边的夜月，焚寂，和阿芙洛狄忒的天主领地都有占领我们的想法，天主已经消亡，他们大概会一举进攻，绝不留下余地。”布莱德雷声音沉重。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这等事情，天主已死这件事瞒不住任何人。
“不一定。”郝运郁闷，他就说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一只邪神虽然散了，但是更多邪神站起来了，他就来了几天，能有什么意思？
布莱德雷不是不聪明，而是如今太多古籍一把火俱焚，他的所有人生只有三年是真正活着的，他如今只能想到“死战”，并怀疑不日邪神压境。
郝运认真讲出自己的揣测：“天主死了有三年，可那些天主不还等上了三年之久也不敢动手吗？”
“可见天主在天主圈子里是极厉害的，他们就算觉得天主孱弱，也不冒着天主起身把他们全灭了的后果。”郝运一叹。
这种浓重的黑雾，非不是灭了一大国，约莫五十万人才能筹出来的浓度，应是在神堕之前就有的邪神。
郝运也不抱任何希望：“可天主消亡留下的庇护早晚有一日会消散，那时候那些忌惮天主的敌人就会像豺狼虎豹一拥而上。”
郝运叹气：“你们只能早做打算，在黑雾完全消散之前，自主抉择一下一位天主来做你们的庇护伞。”
布莱德雷审视这位出现没两日就捅破天地的男人，郝运的形象与古往的魔法师极对应，可整个雅典娜平原兜不住没有任何拥有传承记忆的物种。
郝运在布莱德雷眼里奇怪非常。
这里有人，有精灵，有兽人，有地精等等稀奇古怪的，只要能打能战的都能在雅典娜平原生存。
三年来他们虽然嘴上不明说，却惶惶度日，他们只会战斗，可战斗赢不来生存。
布莱德雷也想像辉煌联邦的人去审视郝运，审视这个人类能否为雅典娜平原所有人带来生存的可能，但他所学到的所有浅薄的交易知识告诉他，他没有任何筹码，郝运能点出这件事情，不过是凭借他的善心罢了。
布莱德雷垂下眼帘，思考片刻，他突然抱拳向郝运跪下，声音沉重嘶哑：“若我等奉您为天主，能否帮我等重复生机！”
洛基亚里亚和洛秋对视一眼，接连跪下。
【小郝同志？这是……这是……】
神明瞧着像割麦子似的一群一群跪下的雅典娜平原之人，有些惊奇，又有些了然。
【你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我当然承担不起。】
郝运在心中暗叹。
“布莱德雷指挥官请起身，”郝运即刻要布莱德雷起身，他淡声道：“我郝运不过一介过路人，这雅典娜平原的一切，终究只能靠你们自己。”
他眼见布莱德雷面上毫不掩饰的绝望，继续接话道：“但我看见了这一件事，管了，就不会再轻易放手，请诸位放心。”
他环视整片陷入决绝之境的人。
“我会尽所能把诸位送出这等必死之局！是以，还恳请诸位，”郝运抵手一躬：“为诸位的未来，为雅典娜平原的未来，尽诸位所能！”
“若你们当真有此心，请叫我一声先生。”
雅典娜平原的上空仿佛至始至终都由邪神笼罩，但并非如此，在上两个世纪，在以前的以前，这片天空之下，这片土地之上，却非血流成河之地，满地白骨之乡。
“是！先生！”
……
郝运并没有即刻选择去想办法，而是随手用土系魔法建造一座土台，依靠着之前布莱德雷升起来的土墙。
布莱德雷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儿，他很久之前就发现，在战斗欲的驱使之下，人的饥饿感是会被逐渐填平的，所以才制定了日日战斗的标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频繁的战斗，也间接为浓雾提供了几秒续航，他们整整打了三年，把消散的速度也放缓。
但郝运今天却请求布莱德雷停止一次战争活动，他深知自己虽然抬爱自己为先生，有领导的权利，但他总是要离开，近要调查此次邪神奇怪的陨落，远他要离开回到原本故乡去投胎。
人，得要自己站得起来。
他如今还是打算培养布莱德雷为主，洛基亚里亚和洛秋为辅。
他事先已经简单按照，战斗组，生产组，经营组几个划分开来，但其实他们毕竟经受了如此长久的战斗，基本皆是兵卒。
而几组里又分几个小队带领，全是布莱德雷，洛基亚里亚和洛秋商量选出来的。
“我先说说，布莱德雷和洛秋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
“如今，雅典娜平原受三方觊觎，离此最近的，是夜月，焚寂，和阿芙洛狄忒的领土，更远些的，是辉煌联邦，角斗场。”
外面乌泱泱做了一万人左右，他们没有任何声息，他继续介绍：“夜月的天主偏爱艺术，也就是吹拉弹唱，那焚寂呢？偏爱人祭，也就是把人吊在木架上用火焚烧……烧到死为止，阿芙洛狄忒，这其实是一位美的代名词，他们的天主爱美，容不得什么丑的人存在。”
“辉煌联邦，”郝运加大声音：“他们前年就开始和我们交易，我们也知道这些人的抠门和贪婪，而他们的天主如出一辙，只要有钱来者不拒。”
“最后一个，角斗场，和雅典娜没什么区别。”
“周围全是豺狼虎豹，但我们要知道，这是件要命事情，不管我们选什么都是和死亡相距不远，不管我们选什么，估计也来不得现在自在。”
郝运盘膝坐下：“很多人可能要质疑我，质疑我空口说白话，又怎么会比现在更惨，但是，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早早就经历过你们的苦难，有些事情，我们都有感同身受之处。”
他扫过台下所有人的表情，淡淡一笑：“其他领地的人又何尝不像我们这样呢？焚寂的人日日要献祭生命，阿芙洛狄忒为美死伤惨重，辉煌联邦那么多人其实都想赚钱吗？不过是不赚钱就会死。”
“那些领地全是要人去死的去处，这里，这片雅典娜平原也是如此，也就这几年，指挥官和你们重新捡回意识，不然也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
“战斗要死，不战斗仍是要死。”
突然有人站起来，郝运记得他是洛基亚里亚手下一只森林精灵，他声音冷淡又沉重：“先生，我们真的不能守护好领地吗？我们已经醒了，不想再重新回去浑浑噩噩的日子。”
“若是再度昏沉，我宁愿一死。”
郝运闻言突然大笑：“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人，他们都高洁决绝不染一丝尘埃，也是令人倾佩之人。”
他扫过台下众人，问道：“那大家都是如此想得吗？”
有很多人一言不发垂首一示决绝。
郝运摇头一叹：“可想死以全自我的人并不罕见，但是能活下去的人才更值得钦佩，这个世间，难得不是愿一死全志之人，难得是明知前路为绝途，却依旧负重前行之人！”
“我们这一生，或许渺小如一粒尘埃，但是尘埃不把自己当人，难道这头顶上的邪神就会把我们当人了吗？错得到底是我们，还是他们？”
郝运拍拍心口：“诸位如今皆有自我意志，那么，扪心自问，你们觉得，活下去到底是因为邪神高悬，不得不为之，还是出自本心？错得到底是邪神，还是你们？”
雅典娜平原上这一万人，都是经历千军万马之搏杀才存活至今。
“错的当然是天际那不请自来的邪神！错的是这个扑食天下万物的牲畜！我们凭什么因为这等东西就要身死？我们就该好好的活着，活着看他们烈火烹油，死死生生。”
郝运顿了顿，面色却突然平静道：“想没想过头顶那位牲畜是如何死的？”
“总不会是自己把自己撑死了去吧？”
一时间一万数人尽数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就做做心理辅导，总比之后和邪神对打临阵动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