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与冬兵]Outsider》伊尔万斯

10、第 10 章

　　“soft kitty
　　warm kitty
　　little ball of fur*……噢不行，哥真的唱不下去。哥真的不行，硬汉柔情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g/a/y的地步了！”

　　我睁开了眼睛，光线在我眼前聚焦。第一眼是医院特有的惨白灯光，蓝色天花板，暗红色的紧身衣……这是什么东西。我迅速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床上，脚踝也被绳子紧紧束了起来。

　　死侍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本倒过来的俄语书，看到我醒来后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你醒了吗宝？我刚刚在给你唱安眠曲来着，没想到你这就醒了。”

　　他语气无辜得就好像真的是来探望生病的朋友。

　　而我开始回想现状出现的前因后果：
　　我跟巴基道别→和死侍汇合→死侍说好耶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做任务吧→打开时光机→落地后直接给我一闷棍→现在我被绑在床上，他在隔壁唱安魂曲。

　　……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竟然被爆了两次头。我的脑袋真是多灾多难。

　　“你要干嘛？”手脚都被绑起来的我无法动弹，只能发问。

　　他装模做样地翻了两页书：“我决定还是要给你讲一个醒后小故事。”

　　“你的书拿反了，而且这书名字是《基础汽修理论》。”

　　死侍不动声色地把书转回来，清了清嗓子：“我要开始讲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人在这儿建了一个核电站。然后有一天，它bang的一声爆炸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What？”

　　“那就爆炸了呗。后果是出现了很多畸形儿，癌症患者，变种人啥的。噢顺带一提，这儿就是切尔诺贝利……1986年。你现在想尿尿吗？”*

　　“……”我沉默了一会，“不，谢谢。”

　　“那就好！呼，照顾病人真是一件难事啊！”他把书啪的一声合起来，丢在床头。“哥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啦！”

　　死侍说完这句话后直接从大开的窗户跳下楼，甚至来不及听到我那一句“先把这解开”。

　　绳子是尼龙丝的料，很厚实，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我身上没有利器，他绑得很紧，手腕脚踝充血严重到几乎感受不到手的存在。核电站爆炸，切尔诺贝利，1986年……或许死侍并不难相处，他只是想我死。
　　我控制风用椅子把玻璃窗砸破，发出巨大的声响。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医院的护士才匆忙赶来。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我，她很明显地大吃一惊：“我记得这里的病人是奥古斯都先生……”

　　“你是对的。”我面无表情地说，“奥古斯都在我下面……别掀我的被子，我指的是床底下。”

　　显而易见，跟一个护士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奥古斯都先生为什么会在床底这些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在她半信半疑用小刀帮我锯开了绳子后，我趁着她打电话报警的空隙偷偷从窗户跳下去，直接跑路。

　　出来之后我发觉天很黑，街上几乎没行人。我更加发晕了，任务的内容、情报都在死侍手里……天啊，这绝对是查尔斯干过最蠢的一件事。虽然能够从死侍的故事中模模糊糊猜到一些，但我不确定是哪一家核电站。
　　我看到了街上有普里皮亚季的字样，这是个城市的名字，很好，我可以先到城市上空看看核电站的方向。死侍既然挑了这个时间点，就证明他有预留完成任务的时间……

　　有蓝色的火光，在城市边缘突然亮起。我猛然抬头看过去，脸被夜风迎面扑来，忽的全身一悚。

　　反应堆竟然已经爆炸了。

　　-

　　一路赶过去时我的脑子里还在“死侍在找死”和“我也在找死”这两种念头中纠结。自然风在把烟和灰尘吹到城镇上空，我连忙把气压颠倒，让它们带着几万伦琴的辐射往天空上飘。

　　“哥们儿两个真是最佳拍档，是不是？”

　　等我气喘吁吁地找到死侍时，他已经浑身是血地趴在核电厂门前的碎石路上，有气无力地朝我挥手打招呼。

　　过度的异能消耗对我来说是很重大的精神负担，我对头疼已经习以为常，现在只想着上去拉死侍，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他的衣服被血完全浸湿，我能猜到他底下的皮肉已经完全烂掉了，因为他的手软得像没骨头。

　　“你起码告诉我一声任务内容是什么。”我把大衣外套脱了，将他整个人兜住，拖着往外走。

　　“不，不，不，这是哥的任务，不是你的任务，你只是一个走X教授后门企图靠近哥的□□子……”

　　“再骂一句我就把你卷起来。”

　　“像墨西哥卷一样吗？”

　　“对。”

　　“我讨厌墨西哥卷。”死侍按下了自己的文明开关。

　　周围消防车已经陆陆续续赶来，看来许多人将会闯入这个进去就会丢掉小命地方，我已经没有空余的精力去驱逐他们了。他们命中注定要奔赴死亡。

　　我把死侍转移到两百米开外的树林里，虽然我已经通过风稍微控制住空气中核辐射的浓度，但距离核辐射发源地还是越远越好。而且被人发现他满身是血地趴在门口，影响也不好。

　　“你干了什么？”我问他。

　　“去了一趟地狱，看核反应堆爆炸中心的火光……不得不说，挺漂亮的。就是环境恶劣了一点，服务人员压根没有，也没有自助餐吃。作为旅游景区来说给它打个三分吧，满分一百那种。”

　　我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查尔斯的交代是什么？”

　　“一点资料。去修改上报的资料，从3.6伦琴改成了3万6，真是质的飞跃。”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呛住，然后咳嗽，咳出一堆内脏来。死侍继续不要命地嘴炮：“不得不说，核辐射比哥想得还要厉害一些，我感觉我现在像一条咖喱果冻。”

　　“何止，你看起来快要死了。”我从他血淋淋的怀里拿走那块时空机器，“这个要怎么操作？”

　　“你真的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死侍的语气不可置信，“难道你觉得哥要死了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不然我还要留在这里给你立个坟墓并且守寡三年吗？”

　　“狠心！”

　　他哇地一声吐出了更多的血和碎片。

　　看着死侍倒霉让我心情好多了。来到这里没过两个小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缅怀一下跟年轻巴基的道别。

　　“X教授到底希望我来这里做什么？”

　　死侍稍微抬起了下巴，示意往天上飘的烟和辐射：“你已经做了，不然我刚刚为什么要夸你是好搭档？……噢，就是来得迟了一些，不能跟我一起去参观地狱美景。”

　　分明是他不想我跟着过去。
　　变种人本身就是受核辐射影响而基因变异的新人种，对于核辐射的耐性比正常人要高很多。但是数以万计的伦琴，除非能力是超级再生的家伙，不然就算是变种人也活不下来。要是我跟着他去看“地狱之火”，估计现在尸体都已经凉了。

　　我把时空机器丢回他身上。

　　“我总不能一直控制住那些东西，”我对他说，“别人都叫我风使，但是你们最清楚我的能力是什么。是气压差，是压强，我的能力并不能把如此之多的辐射消化，顶多就这样拖上几个小时，不然我会失控的。”

　　“足够了宝。”他的气管在重新生长，说话时听起来像是破风箱。“这就是哥为什么进去的原因，他们已经在疏散了。”

　　我看向来时的地方，半小时之前这里恬静而安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而现在灯全部亮起，人声和警报声混杂，确实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迁移。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我们能时空穿越，为什么不提前回来，直接不让它爆炸？”

　　“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爆炸。宝，无论预防多少次，这儿总是会炸的，这里不炸其他地方也会炸。只是时间先后的区别。”

　　……既定发生的事情不可逆。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烦躁，我把死侍安顿好在这里，他还嚷嚷着要可乐、杂志最好还有一个美女护士。我叫他去死，他反问一句How could I？

　　确实，承受了几万伦琴的身体还能恢复，怎么样才能去死？真是可怜的能力。

　　我从身上摸了摸，把口袋里的半包烟、一条薄荷糖和一枝皱巴巴的玫瑰——这是巴基送给我的那十一枝花之一。我跟他说只有这些，给我好好保管。他说宝，你的求爱实在是太让哥感动了……

　　如果他看起来不是要死了，我铁定会踢他一脚。但现在我打算回去核工厂门口看看……我实在受不了死侍叫我“宝”了，我宁愿选择面对核辐射。

　　-

　　折回去时，发现这里已经多了很多要死的人。

　　我有些漠然地看着他们灭火，清理沥青，现在的核辐射已经蔓延到对流层，我要把辐射和流动的云雨分开，不然它们也会跟着到其他地方去……很费神的工作。看来我本质上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只是会比我早死一点而已。

　　尽管死侍已经把核反应堆爆炸的真实伦琴的数额公布出去，但消防员和警察还是一队一队地来，悲壮地像是来奔赴一场属于死亡、癌症和畸形者的舞会。

　　“这不是我的责任……！”
　　“风在往上走，为什么？”
　　“为什么紧急制动后芯堆还会爆炸？石墨……是石墨！”

　　我呆站在角落处足足半小时，几乎没几个人发现我。反射性地摸口袋，没有烟，刚才留在死侍那里了。在这里吸烟也不是什么好打算。
　　正当我还在和烟瘾做斗争时，一股熟悉的、仿佛来自数十年前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如此冰冷，如此具有攻击性……

　　我手指间夹着的不存在的烟掉到了地上。

　　对了，这时他已经被卖给了苏联，一定是巴基。不，一定是冬日战士。我开始急切地探寻着周围的视线，发现在场上所有都是穿着五角红星防护服、带着面罩的人，我无法分清。

　　终于有人发现了角落里的我，叽里呱啦地叫。这里的俄语口语太重，我无法辨清他在说什么，我也不打算认真听。他不是巴基，我要找巴基。

　　辐射，这里的辐射太重，他们无法脱口罩。我一个一个地走过他们，横穿核辐射区，顺便把沥青都清理走，周围开始有人惊呼称这是神迹降临，而我迅速地瞥过一个又一个相同的面罩，最终停留在一个在外围的小队面前。

　　九头蛇超越时代的科技，我知道他就在这其中。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停在了冬日战士面前。我看不见他，但是我知道是他。

　　“处理她。”那把冷淡的声音响起，他用俄语说，“让我来。”

　　枪支保险开关打开，子弹上膛。机械清脆的声响总让我想起他冷冽的面孔。

　　……我们又见面了。距离上一次有多久？对我来说是昨天，对他来说是43年前。多么不可思议。

　　扳机扣动。

　　我竟然在这一刻察觉到我爱他，甚至比之前更爱他……多么不可思议。铅制的子弹打穿我的肩膀，尖锐的疼痛炸裂开，不断上升的风都颤抖了几秒钟。冬兵要开第二枪，但是他迟疑了。

　　“为什么不躲？”他问，“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不躲？因为我觉得活该，我欠他这一枪。我昨天才见过他，跟他在花雨中跳过第一支舞，他问我几时能再见面？我说八十年……我还说我爱他，却再次放任他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语气里满是不解，“你在哭。”

　　周围跟他站一起的士兵发觉情况不对，打算开枪把我解决掉。但是他们没资格命中我。连续的枪声已经引起了他方的注意，有人走过来，我冲上前抱住他，隔着那么厚的隔离服，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寒冷。

　　我颤抖着嘴唇，不知道是出于疼痛还是寒冷。

　　“因为我爱你，”我重复，“因为我爱你，我的天，我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怎么能让你再次遭遇这些事情？”

　　他肯定听不懂，但是没关系。我能带他远走高飞吗？去哪里？埃及，远东，南美洲……世界很大，但世界也很小。我们在开罗躲过一会，但始终逃不过宿命，就好像每段旅程都会有终点，每个人的故事都理应有一个结局，我不能让他的故事就此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对不起，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我陷入了神经质的胡言乱语，等稍微冷静下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把他们都送离开切尔诺贝利。他，他们——整个场子，全清了。
　　我不想救所有人，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当救世主。但是唯独冬日战士，唯独巴基巴恩斯，只是因为他也属于人群之中，所以我要救。

　　等到天亮时，切尔诺贝利已经变成一座死城。
　　鲜艳的红日从遥远的天际边亮起，像是苏/维埃不朽的旗帜。但在不久后它将会轰然倒塌。

　　虽然经过隔离和稀释，但过长时间的站岗让我也摄入不少辐射颗粒。我的头晕加剧，开始流鼻血，被枪打伤的肩膀不断愈合又不断被破坏，流下稀稀疏疏的血液。

　　“哇哦，让我看看现在是谁看起来要死了？”死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的新搭档！”

　　一晚上够他的伤愈合了。而我的没有。

　　“你怎么了，宝？”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吓人，把死侍的声音都给吓低了。也或许是我失血过多，听觉开始下降。

　　我动了动嘴唇，声音很低：“我又见到他了。”

　　“谁？罗根？”

　　“……巴基。”

　　“可怜。”死侍这样评价我。

　　“你还能让我回到1943吗？”

　　“很抱歉宝，我们的能量只够一次了。”他说，“你要是想去1943，那就回不去2027打GTA6了。”

　　……回去。对啊，回去。
　　这不该是一个选择题。我的巴基巴恩斯还在等我，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的时间，我不该让他再等下去。

　　“那回去吧。”我疲倦地说，“等我们走后，这里的核辐射会被固定在切尔诺贝利上百年，与原本的结局没什么区别……走吧。”

　　“别还是这一副要死的样子嘛。”死侍凑上来，“哥带你去找点乐子？”

　　“什么乐子？”

　　“现在是1986，钢力士才十几岁。”他比了个下流的手势，“你懂的吧，哥带你去弹小~钢~珠~”

　　我不想，但还是被他逗笑了。钢力士是个老实的家伙，起码比死侍要老实太多。我伸手锤了他的肩膀一下，他身上的肉才刚长好，软乎乎的，像一层脂肪，或者海绵蛋糕。

　　“走吧。”我对他说。

　　……无论如何，先回家吧，我的巴基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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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大爆炸谢耳朵生病哄睡专用曲
*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人类史上最严重的核事故，没有之一。
快写完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