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厦399层》来包妙脆角

12、5F-01

　　他大喝一声，气场十足，把在场所有人形物体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歌声戛然而止。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塑料质感的蓝色当中没有显现出他的倒影。

　　林南心中一慌，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
　　“可以吗？”

　　融化了大半的真人芭比缓缓转过头来……

　　一分钟后。

　　林南被捆成了粽子丢在地上哀嚎：“别啊别啊，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不想变成木乃伊啊！”

　　周围那群怪人自然不会理他，继续进行着神秘仪式，融化自己的身体覆盖在江寐身上。

　　天花板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只巴掌大的小蜘蛛正倒垂在江寐的上方，身上还覆盖这粘稠涌动的黑色液体。

　　梦魇看一眼正在角落挣扎的林南，撇撇嘴：“就知道他不靠谱。”
　　小蜘蛛和它接触后也能听到它的声音，赞同地点点头。
　　“吱吱（同意）。”

　　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

　　一根尖锐的肢足刺穿电梯门，直直戳向林南的眼球！
　　他被这一幕吓得尖叫，却在下一秒被梦魇捂住嘴巴把剩余的声音咽了回去。

　　随后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看到那尖利的肢足把电梯门划开一个洞，然后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跳到他的肩头。
　　蜘蛛还长了张皱巴巴的婴儿脸。

　　脸上有鼻涕虫涌动，胸口有人面蛛爬行。
　　林南两眼一翻。
　　救……命……
　　然后晕了过去。

　　不过没晕几秒，刺痛从手背传来唤醒了他。
　　他一睁眼就看到人面蛛正在啃噬自己的衣袖，乱七八糟的肢足踩在手背上按出一个个凹坑。

　　林南得庆幸，这人面蛛的大部分肢足都断裂或圆钝，只剩最前排的四个还保持尖锐，不然他的手背怕是要被戳成筛子。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疯狂挥手把人面蛛甩走飞出去。

　　“吱——”
　　伴随一声细弱的惨叫，人面蛛撞到墙上，仅剩的四个完整肢足一下断了一半。

　　它缓缓从地面爬起，看着自己的肢足开始哭泣。

　　歪七扭八的密集蜘蛛腿，皱巴巴红彤彤的拇指大婴儿脸颊，还有那奇奇怪怪像小鸡一样的叫声都让林南感觉到不适。

　　只是在这不适之下，他还有着隐隐的心疼。
　　他一向是个心软的，从小到大救助的流浪动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即使是他最害怕的虫子，一旦表现出这种明显的脆弱感，他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这、这就是江寐之前讲的一楼怪物吧？为什么会这么小？”林南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张外卖里的餐巾纸，轻轻往小蜘蛛那扔了去。

　　他扔得挺准，把小蜘蛛整个盖住，也让他好受不少。
　　最起码眼睛不用再受折磨了。

　　随后他强忍着本能的恐惧缓缓靠近，“它会咬人吗？”

　　梦魇嗤笑他的举动，随意解释：“哦，这是江寐的女儿，乖得很，不会咬人。”

　　“啊？？”林南瞳孔地震，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

　　梦魇看他那蠢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蠢货哈哈哈这也信？哈哈哈！嗨，告诉你吧，它是蜘蛛中的初子，不知道有什么用，只会追着江寐叫妈妈。”

　　笑完，梦魇又敛了神色看向小蜘蛛若有所思：“不过它应该在一楼，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从电梯井爬上来的？可是电梯里都是胶状物，所有怪物都不能通过……”

　　“你！”林南气急，却只是瞪了一眼梦魇，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小蜘蛛，掀开餐巾纸的一角查看对方折断的肢足。

　　肢足内并没有血肉，好像是单纯的角质，但既然能够移动其中肯定有神经，断裂必然会很疼痛。
　　眼下这只小蜘蛛断掉的肢足最少有十几只。

　　林南轻轻抚摸它的断脚，捧在掌心询问：“你会说话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上来的？”

　　“吱吱。”
　　小蜘蛛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冰凉密集的触感让林南浑身发毛，差点要把它丢出去。

　　不过不用他丢，小蜘蛛已经自己跳下地，来到电梯门的破洞前用肢足敲了敲。

　　林南跟着过去看，发现破洞的只有楼层的电梯门，电梯厢本身的门并没有被破坏。
　　所以这只小蜘蛛是从门和门之间的夹缝中爬上来的。
　　而那些断裂磨钝的肢足，都是强行划开金属才造成的。

　　“吱吱……”
　　小蜘蛛看着他发出细弱的叫声，脸上还浮现出焦急神色。

　　“那个，我听不懂，你能说人话吗？”林南挠头。

　　“吱吱吱——！”

　　梦魇看不下去，出来充当翻译，“它问你有没有看到江寐。”

　　闻言，林南抬手指向天花板。“你要找江寐？他就在楼上。”

　　小蜘蛛听懂他的话，呲溜一下钻回电梯门之间的缝隙里，想要往上爬。

　　而林南看到它的动作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顾不上害怕，他连忙冲上去抓住了小蜘蛛。

　　“先别走，帮个忙行吗？”

　　简单解释了一下，小蜘蛛就理解了他的想法，趴到电梯门上把本来拳头大的洞口切割扩大到足以让一个成年女性通过。

　　林南试了一下确认大小没问题后又说：“你先去五楼开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洞，然后回来。”
　　小蜘蛛点点头，顺着洞口往上爬行。

　　随后林南又询问梦魇：“你触碰到无机物的一瞬间就会被冻结吗？”

　　“那倒不是，”梦魇摇头，“普通无机物可以持续接触5分钟左右，但是无机怪物是一碰就冻结。”

　　“好，”林南点头，“等会它回来以后，你到它身上进入电梯井，然后拉住缆绳把电梯厢往上抬。”

　　“你要怎么做？”梦魇若有所思。

　　“你们抬上去之后我就可以从洞口爬到电梯井，然后再从五楼的洞出去。”林南脸上少见的严肃，“这是我短时间内唯一能够想出的办法。”

　　梦魇闻言难得没说什么，等小蜘蛛回来之后爬到它身上，然后进入电梯井。

　　很快，金属摩擦声响起，林南通过洞口看到电梯厢正在缓缓向上移动，然后暴露出整个漆黑的电梯井。

　　他深吸一口气，先钻出去半个身子，够到缆绳之后再整个钻出，然后握住缆绳一点一点往上爬。

　　“幸好，军训的时候没偷懒。”
　　他内心安慰自己，强迫自己不去看脚下的漆黑，抬头盯着上方洞口散发的光亮一点一点攀爬。

　　但他身体转化之后虽然体重降低，但同时也失去了力量。
　　爬一米滑半米，手都磨出血迹也不过才上去两米不到。

　　梦魇在上方吊电梯厢吊得不耐烦，而且它缠绕缆绳的部分已经冻结大半，再浪费时间他又会被完全冻结。
　　所以它直接一口气把电梯厢整个往上又提了一个楼层，让林南正好来到五楼洞口。

　　“谢谢！”
　　林南抬头道声谢，然后飞快钻出洞口。

　　一落地，他就看到地上有明显的黑色液体——和梦魇的状态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活性，只是静静地凝固在地面。

　　这是江寐留下的线索！

　　林南心中一喜，也顾不上其他，顺着黑色水滴一路找到江寐，看到他正在被怪人们包围，忍不住一脚踹开大门大喝一声……

　　然后被绑在角落。

　　“喂喂喂！你们理理我啊！把我丢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林南还在大声喊叫，妄图分散怪人们的注意力。
　　可他的小把戏根本不管用，他眼睁睁看着江寐全身被粘稠液体覆盖，逐渐变得像一个放在服装店橱窗的假人模特。

　　怎么办？怎么办？
　　林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断身上的塑料绳，哪怕手骨勒得快要折断都没有用。

　　咕噜…咕噜…
　　芝士状的液体越来越多，从江寐的身上流淌到桌面，再滴落在地面。

　　而江寐本来还会动弹两下，现在彻底没了动静。

　　林南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眦欲裂。
　　太阳穴因为激动的情绪突突直跳，和心脏保持一样的频率起搏。

　　噗通。
　　噗通。

　　心跳声在耳中放大，周遭歌声却在不停远去。
　　逐渐地，他的耳中就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

　　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
　　他的视野染上一层血红，所有的事物也都出现了残影，模模糊糊似乎都变成了五份。

　　好难受……
　　好痛苦……

　　伴随着异象的产生，一种难言的痛楚席卷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浸入冰冷的水泥当中，降低温度，限制跳动，然后将血肉变得和水泥一样成分。

　　他好像正在死去。
　　但那剧烈的心跳声又宣示他依旧活得热烈。

　　怎么回事……
　　好痛苦……

　　意识模糊之间，他看到面前浮现一颗灰白色的心脏。

　　触摸它吧。
　　似乎有声音这么对他说，触摸它就可以得救，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所以，触摸它吧。

　　林南没有犹豫，伸手摸向那若有似无的心脏虚影。

　　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极寒温度席卷全身。
　　林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失去了聒噪的声音。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体正在灯光下出现残影。

　　一、二、三、四、五。

　　五个虚虚的影子在他周身颤抖，然后一点一点凝为实质……

　　梦魇在林南停止叫喊后就没再关注了，覆在小蜘蛛的身上观察江寐情况。

　　虽然在赶来的路上它回收了不少液体，但还有八成是在江寐身上，并且被融化的塑料覆盖住失去活性无法连接，所以它现在的战斗力和在一楼时没法比。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无机物一点办法都没有。
　　它没有办法杀死这群已经塑料化的怪人们。

　　江寐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花泥，难道就要这样舍弃？

　　梦魇不甘心。

　　可眼下林南歇菜，小蜘蛛只剩下两个肢足，它也没办法伤害到塑料怪人……
　　事情似乎陷入死局。

　　就在它犹豫着要不要换个花泥时，与江寐身体相连的部分突然有了反应。

　　那是——噩梦的力量！

　　梦魇忍不住咧开嘴，露出血腥笑容。

　　果然啊，它的花泥没有让它失望。
　　接下来，就是它的主场了。

　　*
　　听到林南的声音后没多久，江寐的意识就陷入混沌。

　　只是混沌，倒完全没有失去意识。
　　他站在虚空中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暖黄色的墙纸在黑暗中浮现。
　　只一刹那，他回到家中，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对电脑。

　　屏幕上是明天参加节目的稿子，桌面上还有暖洋洋的咖啡正在散发热气。
　　一切都温馨而平淡，和往常一样。

　　江寐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喝一口咖啡继续看稿。

　　“阿寐，晚饭好咯，可以出来吃了。”
　　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寐回一声“知道了”就挪开椅子准备出去。
　　可手刚触摸到门把手，他就感觉到一种诡异的违和感笼罩在心头。

　　他极为相信自己的直觉，停在原地没有出门。

　　“为什么感觉不对？”
　　他喃喃自语，停留片刻后始终找不到思绪。

　　“阿寐，出来吃饭了。”
　　妈妈又喊了一声，江寐只能摇摇头走出门去。

　　只是来到客厅，他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妈，晚饭呢？”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厨房。

　　哗啦——
　　厨房移门拉开，漆黑巨大的蜘蛛出现在眼前，密集的19对肢足踩碎地砖，簇拥着母亲温柔的头颅对他说：“阿寐，猜猜晚饭是什么？是林南哦~”

　　话音落下，两对肢足串起一具僵硬的身子抬到他面前。

　　他看到林南的肚子被掏空，睁着一双纯黑的眼球瞪视自己，好似充斥着无尽的怨恨。

　　江寐被吓得面无血色，后退两步靠到桌上。

　　“阿寐，快吃啊……”
　　蜘蛛举着尸体靠近，脸上依旧是温柔到不行的表情。

　　“别过来！”江寐惊恐挥手，“别过来——！”

　　“江寐。”尸体突然动了。
　　林南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他，“为什么不吃啊？是我的肉不好吃吗？”

　　蜘蛛接话：“阿寐想吃哪个？我这都有。”

　　话音落下，巨大身形让开，江寐看到厨房内堆积着密密麻麻的赤衤果尸体，都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问他。

　　“你要吃谁？”
　　“你要吃谁？”
　　“你要吃谁？”

　　江寐再也忍受不住，崩溃尖叫：“不要——！！！！”

　　他想逃离，可是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巨大的蜘蛛挡住。
　　这些蜘蛛都长着他母亲的面容，带着慈爱的笑容把开膛剖腹的尸体递给他。

　　他试图反抗，可立刻有金发碧眼的女人骑在他后背，抚摸他的脸说：“肯，还不够完美，还不能与我相配。”
　　随后粘稠液体包裹全身，他再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尸体凑近嘴边。

　　蜘蛛：“阿寐，吃吧。”
　　林南：“江寐，吃吧。”
　　女人：“肯，吃吧。”

　　重重低语融化理智，他缓缓张开嘴，舌尖触碰到冰冷的肌肉……

　　突然，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响起。
　　随后恐怖的噩梦场景飞速划过，他身上的液体瞬间消失，身处噩梦洪流之中岿然不动，最后回到最初的混沌之中。

　　哗——
　　白光亮起！

　　他看到一颗灰白的心脏在黑暗中跳动。

　　这是一颗巨大的，充斥着不详气息的心脏，周身萦绕淡淡的白光躺在他面前。
　　不跳动。
　　安静得像是一块饱经风霜的石膏像。

　　哎——
　　叹息声再度响起。
　　那心脏也瞬息间离他近了。

　　近到他触手可及。

　　心中隐隐有声音告诉他，只要触碰到这心脏，他就拥有脱身的力量，拥有碾压一切的能力。

　　只要触碰。
　　触碰一下就可以。

　　他宛若遭受恶魔的蛊惑，缓缓向前伸出手。
　　而伴随着他的举动，石膏心脏的表面出现皲裂，其中真正的存在若隐若现。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心脏的一瞬间！

　　“江寐——！！”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黑暗中炸裂。

　　混沌褪去！

　　白光、心脏……
　　种种一切离他远去。
　　他在黑暗中无限坠落，最后落入一片刺目的粉色当中。

　　他看到巨大化的梦魇背对自己咆哮。
　　而他身下，是废墟般的场景。
　　以及林南冷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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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没有什么热元素，也比较慢热哈，即使是异能也不是一下子就觉醒的。至于那些怪物的来历和寓意会一点点揭开，这毕竟没有系统，所有信息不会一次铺展开，只能借由主角的经历一点点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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