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
听说师徒二人立刻就要启程，次日清晨，宁妙吟又带着许多礼品来访。
不知为何，燕辞北发现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悯和关切，每每看来，都像吞吞吐吐、欲语还休。
但他想追问时，楚怜已经接过礼品，从善如流地和宁妙吟寒暄起来。
燕辞北一头雾水地站到一旁，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楚怜和宁妙吟的关系……之前就这么好吗？
白折竹走近，眼泪汪汪：“老妹，真不用愚兄给你们护驾？愚兄昨晚一宿没睡好觉，一想到你这么娇惯的人，竟然也可以风餐露宿这么久，真是长大了……”
他说着，看上去真的快要一嗓子哭出来。
燕辞北赔了个假笑：“贤兄，咱们都是奔三的人了。”
还是三千岁的三。
白折竹哭得凄厉：“那更是应该在家弄孙含饴，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嘛。”
在他哭得最热闹的时候，楚怜冷不丁站到了白折竹的身后。
白折竹撞到他的肩膀，哭声骤停。而燕辞北扭过脸，刚好对上楚怜冷气森森的眼睛，不由得沉默。
三人之间诡异地静了片刻，还好一名仙婢适时赶来：“尊者请留步，有两位客人想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燕辞北如蒙大赦：“什么客人？”
宁妙吟插/进话中：“是蓬莱山的客人。”
话音未落，另两名仙僮已经领着客人穿廊入内。
密密的脚步像清风拂过草叶，珠帘蓦开，两道青碧色的衣影缓步而来，燕辞北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
其中一人压着声，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便发出惊呼。
尽管收敛得很快，燕辞北还是注意到她——赫然就是前些天仙市偶遇，提醒了他免于诈骗的小姑娘。
乔蕊儿身边的青年上前半步，行了一记相当标准的仙门礼：“南离尊者，久仰大名，家师已经从与剑台彭长老处听说您的困境，我们此行正是奉命而来。”
燕辞北怔了一下：“令师是……”
青年道：“抱歉，是晚辈太着急，忘了自报家门。家师蓬莱山乔叙，这位是蕊儿，晚辈名叫周扬和。”
听到“乔叙”和“蕊儿”二字，燕辞北就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楚怜的老丈人和媳妇吗！没想到他不去蓬莱山，剧情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发现自己牵肠挂肚的姐姐就是尊者，乔蕊儿的脸色又默然红了。
平日都是师兄与人攀谈，她习惯缩在后边沉默，但现在看着周扬和与燕辞北交谈甚欢，乔蕊儿不知不觉便握紧了手。
她抿紧嘴唇，想要插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处在两难之中。
殊不知这副情状早就落到楚怜眼中，没等她蓄足勇气，眼前就挡了一道影子——楚怜漫不经心地上前，竟然隔开了她和燕辞北。
“楚道友的事，家师都已知情，因为是彭长老的意愿，蓬莱山也愿鼎力相助。况且您已经拍下万年天华叶，这是再好不过。”
周扬和微笑着道，“事不宜迟，看您似乎正想动身。晚辈与师妹特来接行，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回到蓬莱山。”
燕辞北听懂了。
彭长老的恳求倒是次要的，乔叙应该是着急天华叶被他拍了。
传说乔医圣炼丹成痴，一旦对什么灵植动了心思，如果不能立刻拿到，就会生闷气。然后气得自己头痛胃痛，还要恪守医者不自医的原则默默忍耐。
为了让自己少痛一点，不问世事的医圣大人居然派人来接。
这是生怕他们走错路耽误时间吗？
燕辞北灵机一动：“承蒙医圣美意，不过我们师徒暂时又有了别的麻烦，暂时还不能去蓬莱山……”
周扬和：“是什么？”
“这事说来并不麻烦，不知小友是否听过一味名为‘并蒂’的怪蛊？”
周扬和皱眉想了一会儿，惊讶地看向他们：“二位莫非是——”
“正是。”燕辞北憾道，“此事太要紧，本座别无他法，准备先去万重山碰碰运气。”
听到两人还要蹉跎，周扬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同时在他身边环绕的灵蝶更是愤怒地拍着翅膀，虽然一言不发，但明显代表着某人的情绪。
燕辞北试探着问：“或者，医圣是不是愿意再多‘助’一点？”
周扬和背过身，和灵蝶耳语。
虽然灵蝶的传音相当隐秘，但以燕辞北的灵识还是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譬如“荒唐”“做梦”“想得美”，和“滚”。
就像原著描述的那样。
乔叙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娇。
周扬和转回身，把他师尊难听的话都翻译妥当：“非常遗憾听说这些遭遇，师尊也并非有意打扰二位的行程。可是‘并蒂’之蛊，怪异鲜见，蓬莱山不敢冒大，只怕反而误了尊者的时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辞北脸上假笑，没说话。
确实如此，原著乔叙会帮楚怜解蛊，单纯因为另一方是乔蕊儿。
现在中蛊的变成和他不相干的两人，以乔叙的脾气，压根不会搭理。
“不过二位如果是去万重山，此行也是艰险异常。为免意外，不如先将天华叶交给我们，我们回到蓬莱山就可着手炼丹，待楚道友归来服丹，时间便刚好了。”
燕辞北笑眯眯：“说得真好，本座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呢。”
周扬和一样笑眯眯：“多谢尊者体谅，家师的性格……”
灵蝶还在耳边飞快拍着翅膀，所以周扬和只说，“就是这样，遗世独立。”
这话实在有点胡搅蛮缠，但燕辞北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毕竟神医难求，能找乔叙炼一颗丹，非常讲究机缘和运气。人家肯答应青阳丹就很不易，还要求他解决并蒂，好像是有些得寸进尺。
燕辞北蹙眉思索着，还是不甘心：“可这天华叶花了本座一百二十万呢。”
周扬和就猜到他会说这件事：“为表诚意，家师愿意分担一万。”
燕辞北：“？”
比白折竹还抠门的男人出现了。
周扬和：“天华叶虽然珍贵，但落到没本事的丹修手里也是枉然。对尊者而言，肯定更相信家师的能力吧。而且炼丹需要的其他药材也不用您额外承担了。”
合着他还倒欠了。
燕辞北总算理解了这个周扬和修为平平，何以受到乔叙的器重。
就这张巧嘴，完美补足乔家父女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想说的毛病，跟凤衔玉如出一辙的很有担当。
不愧是首徒啊！
僵持中，倒是乔蕊儿弱弱地开口：“师兄……”
周扬和这才注意到她，声色柔和：“怎么了蕊儿？再等一小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好吗？”
可乔蕊儿挣扎一阵，竟然从楚怜身后钻出来。
她深呼吸了几回，对周扬和和传音灵蝶道：“请帮帮尊者姐姐和楚道友吧。”
周扬和愕然，燕辞北顿时热泪盈眶：“蕊儿姑娘！”
“我、我不知道并蒂是什么东西，可是爹爹，娘说过医修要以天下人的安康为己任。如果并蒂让尊者姐姐不舒服了，那我们不就是应该帮忙的吗？”
乔蕊儿局促地绞着衣袖，声音越来越大，“……对不起，我不该插话的，可是、可是……尊者姐姐是善良的好人，我不想看到姐姐受伤。楚道友也是。”
仅在最后镶了个边的“楚道友”哼地冷笑。
白折竹猛猛鼓掌：“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老乔，令爱多有觉悟啊！”
灵蝶拍着的翅膀险些抽他两个巴掌，乔叙低沉的话音也不压了：“目无尊长、嬉皮笑脸。乔某和剑仙还没有熟到这一步吧！”
白折竹：“对不起！”
燕辞北：“……”
他算知道乔蕊儿一口一个“对不起”的坏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但哪怕畏惧父亲，乔蕊儿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而且，她的表态不是毫无意义，骂过白折竹，乔叙的怒气稍退，话里也有了转圜的余地：“合欢宗宗主，乔某可以帮你摆平并蒂。”
燕辞北眼睛骤亮。
“但是，乔某有一个条件。”
乔叙顿了顿，“现在不是详谈的时机，等你到了蓬莱山，乔某再和你说。”
这完全出乎了燕辞北的预料，也超出了原著的范畴。
他不知道乔叙在想什么，可现在似乎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
“把天华叶交给他们，然后去万重山取十尾‘红颜’、八尾‘东君’、四尾‘莫奈何’。三月之内到蓬莱山，之后的事，不用你管。”
说罢，灵蝶就在空中烟消云散。
乔叙对这边的事一点兴趣都没了，只留下乔蕊儿心惊胆战地嗫嚅：“对不起爹爹……”
“蕊儿，”燕辞北走近过去，微微矮身握住她的手，真诚地道，“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们一次。”
楚怜能挡乔蕊儿，却挡不住燕辞北。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乔蕊儿立即红了脸，本能地想要抽手，又实在贪恋燕辞北的温暖，只好低头：“能帮上尊者姐姐，就再好不过了。”
周扬和也在旁点头：“今天蕊儿让师兄都刮目相看呢，真是厉害。”
乔蕊儿的脸越来越红，彻底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脸，躲回师兄身后。
周扬和大笑几声，不再逗留，接过天华叶，便领着乔蕊儿扬长而去。
临分别时，乔蕊儿频频回头，总能和燕辞北的目光交上，然后羞怯地躲走。
至于白折竹，也算心事大定。
乔叙虽然心眼小脾气坏，但是一诺千金，看上去，燕辞北的两大难关都有望了。
“要是他到时提些刁钻的要求，你再告诉愚兄。”
燕辞北：“怎么，你还能揍他？”
白折竹摸摸下巴：“如果你也给愚兄一百二十万的话。”
燕辞北回了一个白眼。
白折竹也不久留了，召出霜电，语重心长地拍拍燕辞北的肩膀：“万一那个要求太难实现，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愚兄的建议。”
燕辞北：“……”
不考虑！
试图杀男主的反派死得都不要太惨好吗！
等白折竹一个飞纵御剑而去，楚怜缓步过来，站到燕辞北的身边。
他的语气幽幽：“这么多人都在帮师尊想办法呢。”
“嗯，我们运气的确不错。”
燕辞北还有些高兴，但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楚怜的回答。
回过头，只见他静静站着，目光幽深。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楚怜好像长高一点，几乎要和燕辞北齐高，所以燕辞北想要摸他的头时，居然有些吃力。
慢这一拍，就又给了楚怜躲开的契机。
他站在逆光处默默回望：“师尊这么着急解决并蒂，可是比求助蓬莱山更快的方法明明就在眼前……”
燕辞北感觉他的话里带刺，但没理解为什么刺。
倒是楚怜转回头，喃喃自语似的：“算了，我们快动身吧。否则再有什么故人找来，师尊又要脱不开身了。”
小千从身后冒出脑袋：“哇，他简直像个男鬼。”
燕辞北：“……”
废话，人家就是鬼王的儿子。
但是男鬼怎么啦！男鬼就可以阴阳怪气地刺激师尊吗！
“为师活了三千岁，就算‘不像女人’，有几个朋友不应该吗？”
燕辞北磨磨后牙，“不像有些人，大清早和青梅聊得热火朝天，哪里记得自己还有个师尊，那才是真正的‘故人’吧？”
楚怜：“？”
宁妙吟：“？”
小千：“啊啊啊啊主人怎么你也变女鬼了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