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死后十二年》自信的涌浪

15、大夫

　　我立刻冲出房间，发现先生又倒下了，我从袖子拿出袖带，捆上袖子，背起先生，对旁边的仆人说：“你们两个帮我扶着，后面的两个准备出房间，夫人生边的，去请大夫。夫人，麻烦管家去叫明羽，明林过来。”

　　夫人出来之后好像被我背着先生的这幅样子吓到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指挥起这些人了，不管了！

　　先生状况真的是不好，烧的很厉害，给他背起来，他根本没什么反应，我觉得他好沉。先生可一定得醒过来，否则明羽明林会后悔一辈子的 ，小春也会自责的。

　　住在宅子里的大夫给先生做了一些检查之后，跪坐着说：“病人这是强撑了不少日子，就像紧绷着的头发，一用力就断了。”

　　夫人担忧地问：“那沈先生以后呢？”

　　大夫深吸了几口气，说：“老夫也没办法，沈先生应该吃不了腊八粥了吧。”说完，就立刻前倾身子行了个大礼。好像这位治病救人的先生也感到伤心吧。腊八粥，不就是腊八吗？先生还有三个月啊，小春我好想哭啊！

　　“爹！”我听到了明林的声音，怎么会来这么快，跑过来也不能这么快啊！

　　我转身看过去，只见明羽明林兄弟二人穿着单衣，浑身淋透的样子，好让我心疼啊！明羽应该是体力不支，用一只胳膊搂着明林。

　　夫人看着他们二人说：“两位怎么来得这么快？”语气中带了些不解。

　　明羽想动嘴，可是明林先说了。

　　他昂扬而又无奈地说：“我羽大兄，“明羽瞪了他一眼，明林只是舔嘴又继续说：“早上刚醒过来就看见家父和小春出门了，非要跟着，说是不放心。蓑衣都没穿就跟过来了，然后我们到宅门前之后就一直等着，刚才......”说到这里，我好像不用听也知道了。他们二人出门之后就这么在外面被雨淋着、打着、就为了等着我们，刚才管家出门的时候，就闻讯过来了吧？

　　真傻啊！尤其是明羽，昨天难受了一宿，怎么就不多休息呢？早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先生的事情还有我啊！明林也真是，戏弄他大哥，“羽大兄”不就是“雨大凶”吗？先生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玩笑，可是明羽会因为这个跟他打起来。希望明羽恢复的时候，不要想起这件事啊。

　　“原来是这样啊，真不知道说你兄弟二人怎么好了，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明羽却义正言辞道：“在下只是做了不做就会后悔的事。家父因为我，昨夜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今早却又这么急急忙忙地出门，羽自然会有担心。”

　　“ 秋禾，去准备房间。春晴去准备手巾，让两位擦干头发。”夫人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两下。
　　“诺。”

　　我们都移步到下一个房间，这次倒是没有高位了，夫人和明羽明林对坐，而我只是在明羽身后坐着。而大夫在夫人略后一些的位置坐着。

　　大夫向我们行了一个礼，才说：“请容我说一下病人的状况。”

　　我们三人也行了礼，他才开始说。

　　“病人得了血症，家人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大夫无奈地说。

　　明羽叹了口气低下头。而明林深呼吸好几下。

　　“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错，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的情况，还让他那么劳累。”他们二人同时说了这番话，又行了礼。

　　大夫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认真地说：“不，病人的心思就是想瞒住你们，他会尽力让自己保持原来的状态，虽然他有点时候疼得受不了。说实在的，身为一个医者，我看到病人进屋子的时候，我还认为他身体很好，以为夫人要请先生。所以，人的身体变坏的时候，他的想法会影响你看到他的样子。这位病人也同理。”

　　明林转身小声问我：“小春，父亲是不是昨天就想说出来这就件事了？”

　　我也悄悄地回答：“奴觉得是这样。先生昨天疼了半天，下船的时候需要我搀扶着，然后......”

　　“就听见我的声音了，对吧？”明林大声地问。所有人都在看向我，我心情很难受。我只是把头低下去，什么也说不出来。心想：怎么到先生身上的事这么多啊！

　　明林后悔地说：“要是我不叫他的话，是不是他就不用在烈日下站那么长时间呢？”说完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明羽看着他这样，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但他却像他父亲那样，开朗地说：“现在后悔已是无用，得考虑之后啊！”然后他推了明林一把，狠狠地说：”沈明林，你给我振作起来！”

　　明林被推倒，又看到他这样，不知为何笑了一下，赞美道：“大哥可真像父亲啊！”然后又起身，重新坐着。

　　夫人笑了笑，说：“明羽、明林，你兄弟二人，可真像极了你们父亲。不聪明但是勤奋，不通晓而又认真。往常，沈先生给我写的信里经常比我写得多了好几倍，写我儿子的状况，写他对犬子的期待、夸奖。这次我寻求他帮忙，他也是和管家聊了两个多时辰，对于小春的安排，想得比我这个母亲都要认真。”

　　而我，只是觉得先生太辛苦了，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为别人考虑的过于细致了，对自己就有些不在意。真是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性子还能被传下去啊，这俩孩子也让人头疼啊！

　　明羽明林刚想说什么谦虚的话，就被大夫打断了。“明羽君，老夫可以摸你的脉吗？”

　　“请。”明羽说完，就去大夫面前了。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说道：“年轻人，别轻易动怒，而且你这外伤也够严重的，最近头不难受吗？是不是有时候会昏过去？”明羽只是微笑，但是大夫看了他一眼，问：“你不会是那天掉河里的书生吧？头被河底的大石头撞得不疼吗？”

　　明羽没办法那样泰然自若了，只好乖乖承认。医者可真是强悍啊！真让他害怕了。

　　夫人却惊讶地说：“这件事弄得沸沸扬扬，不是说书生失去记忆了吗？怎么看不出来明羽君没有记忆呢？难道恢复了？”

　　明羽向夫人行了礼说：“羽并没有恢复，现在没有记忆，现在仍觉得这些事不可思议。在下只是认真地对待每一天吧。”

　　明林恭敬地问大夫：“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父亲的状况怎样？”

　　大夫继续说：“里面病人的状况，应该是烂到了极点，吃不了腊八粥了。但是啊，他有着活着的志愿，老夫没见过像他这样知道自己得了那么重的病，还把自己当做普通人的病人。所以，就像明羽君所说的那样，认真地让他尽量保持原来的生活吧，可能这么做，会让他死得更快，其实我这个医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是以我所见，病人心里一定有着更大的考量，我觉得让他死在床上，那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说完大夫郑重地向我们行了礼。我也看见了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夫的略显残忍的话语中藏着的医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