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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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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冷静下来，收拾好情绪，从监听器上撕掉胶带，通知了王田香。
她要帮助李宁玉完成最后的任务，那是她的心愿，是她用生命换来的让更多的人活着的最后生机。
没过一会儿，王田香就陪着龙川走了进来，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个日本医生。
顾晓梦坐在沙发上。
日本医生走上前去，检查了一番躺在床上的李宁玉的身体，向龙川报告，“大佐，已经没有气息了，确认死亡。”
即使已知道结果，但当听到这样冷冰冰的结论，顾晓梦的心，还是像被哽咽、揪住一般，生生地疼了起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龙川走上前来，问她，“顾小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龙川大佐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中午一直在沙发上睡觉，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我看她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叫她都叫不醒，才知道出事了。我立刻通知了王处长，事情就是这样。”顾晓梦淡定地描述着，内心充满了悲伤。
“是吗？”龙川走到桌子旁，看到了桌子上李宁玉留下的遗书和画作，“呦，李上校还给我留书信了。”随即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龙川先看了留给他的信件，他忍不住读了起来。
“人生如赌局，生死未定输赢，世事似赌债，早晚终要偿还。哼，好你个李宁玉，至死还在威胁我。”
接着他打开了给张司令的那封信，也饶有兴致地诵读起来。“尊敬的张司令：龙川蛮横地怀疑我是匪，视我辈如蝇狗，我深感人世之奸讦，为奴之轻微。知我莫如您，我与世无争，只求忠心报国；忠您者莫如我，危难之际，愿以死相报。今含泪赴死，死有余恨。切望司令明冤。”
龙川拿起了第三封信，是李宁玉写给她的丈夫潘汉卿的。他把信递给王田香，让他接着念。
“汉卿吾夫：原谅我生时移情别恋，死时不辞而别。人生于我，不过是梦幻一场。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但仍幻想庄周梦蝶，物我两化，有朝一日，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情不知所起，一往才深。今日因公殉职，无所挂念，唯念孩子年幼，于心不忍，作画一副，希望她能在你的培育下，成树成材，平安一生。至于我，愿将我葬于青山绿水间，那是我心之所向。李宁玉。”王田香毫无感情地将信读完。
每个字，顾晓梦都听得真真切切，她的内心泛起一阵酸楚和凄凉。那句“将我葬于青山绿水间”，差点逼出了她的眼泪，她强撑着演戏，内心早已崩溃坍塌。
如李宁玉所说，龙川拿起那幅画，仔细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翻来覆去，前前后后看了很多遍，终究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把画递给王田香，王田香看了半天，回复到，“这可能就是她想给孩子留下的一副普通的画作吧。”
龙川把画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顾晓梦，“顾小姐，她生前不是你的好友吗？我想你应该是最懂她的人吧？请顾小姐不吝赐教。”
顾晓梦拿起画作，装作很认真地看了起来。过了很长一会，她像是看出了端倪般的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用铅笔将小草的纹路有规律地画出来，成了一个个摩斯码。
顾晓梦递给龙川，唏嘘道，“她太可怕了，直到最后还在想着传递情报。大佐你看，这些小草形成的摩斯码，连起来是一句话，‘速报，取消群英会。’”
龙川拿起来仔细查看，“果然，李上校不简单啊。”顾晓梦的点醒，让对情报略懂一二的龙川也一眼看穿了那条情报信息。
龙川朝顾晓梦微微低头，继而说道，“顾小姐，我为我前两天粗鲁的行为，向你道歉。老鬼身份已然揭晓，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回家了。”
“大佐，可以让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吗？”顾晓梦说道。
龙川略一思考，“这是自然，顾小姐请便。”
顾晓梦在王田香的陪同下，走向大厅，拨通了顾家的电话。
“桂姨，我是晓梦，找爸爸接电话。”
没一会儿，顾民章接起了电话，顾晓梦顿时没有绷住，眼泪如雨般流下，“爸，我想回家……今晚月出时，来情报处等着我，接我回家……”
“知道了，晓梦，你要照顾好自己。”电话那头的顾民章回复。
重新回到住所时，李宁玉已经不在床上了。房间里只剩下龙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顾晓梦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大佐，我有一个请求。”
“你帮我破解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有什么请求尽管说。”龙川点燃了手中的烟卷。
“李宁玉的遗体，可以留给我吗？我如今这样，都是被她害的，我恨她……”
“顾上尉，我觉得李上校对你并不薄啊。你看，她那天为你求情，后来为你疗伤，你可不能这么恩将仇报。”龙川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如果她当时承认了，我还会被折磨成那样吗？她就是一个魔鬼，所有的好心都是装模做样的伪装，来掩盖她内心的秘密！她后来对我好，大概是心怀愧疚吧。”顾晓梦情绪有些激动。
“有道理。”龙川灭了烟头，“不过她的遗体还需要经过很细致严格的检查，万一那里面也带了什么情报，你说这不是很可怕？不过顾上尉的请求，我知晓了，我会考虑的。”说到“细致严格”时，龙川故意加重了语气。
“顾上尉休息吧，我先告辞了。”龙川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晓梦的身体一软，瘫在了沙发上，她卸下所有伪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龙川的房间，张司令、王田香站立两旁。
“今晚的行动布置的怎么样了？”龙川发问。
“一切准备就绪，”王田香回复，“就等着鱼上钩了。”
“顾晓梦给家里打电话，说了点什么？”龙川问王田香。王田香将顾晓梦说的话原封不动还原出来，“就这么几句？”
“就这么几句。她可能想家了，哭的很厉害。”王田香说。
龙川笑了笑，随即拿出李宁玉写给张司令的那封信，给他看，将李宁玉自杀、顾晓梦发现画作中的秘密全告诉他，问他的意见。张司令明显对龙川不满了，“五个人，三个人死了，还有两个人剩下半条命，大佐，你知不知道顾晓梦的父亲，为了他女儿，快把整个杭州城的关系网跑遍了？今晚若没有结果，整个事件要如何收场？”
龙川也倍感压力，“今晚过后，如果行动一切顺利，我自然会放他们回家。”
“今晚，不管你能不能抓到人，都必须先放了他们！李宁玉是老鬼的证据已然明晰，你若是再把他们整死，还有谁，敢为政府工作？”张司令愤愤道。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老鬼的身份，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可以先放他们回去，但若是日后我发现某些事情与他们相关，还是会照样抓回来审讯。你自己的系统里的内鬼，要我帮忙收拾，你还有脸说！”龙川也愤怒地说道。
王田香看他们都有些急眼，急忙转移话题，“大佐，李宁玉的尸体，怎么处理？要不要立即检查？”
“不必了，先放着。还有几个小时就行动了，我们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龙川说道。
“是。”王田香点点头。
晚上八点，在群英会召开的假情报的地点——文渊阁处，龙川设下重重埋伏，严阵以待。
夜很深很暗，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从八点一直等到十点，文渊阁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出现。
龙川气恼地先回去，让手下的人继续守着。
回到裘庄的龙川气急败坏。他实在搞不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王田香进来说，“大佐，顾晓梦嚷嚷着要回家。”
龙川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王田香的脚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让她回去，你送她去情报处，滚。”
“她，她还要李宁玉的遗体……”王田香战战兢兢地说道。
“告诉她，别再跟我提条件。”龙川狠狠地说。“事已至此，她的尸体还有什么用？我甚至怀疑顾晓梦跟整个事情也有关系，若不是看张司令和她父亲，我照样弄死她。她只是暂时摆脱了嫌疑，日后，我若发现蛛丝马迹，照样将她带回这里来！尸体不给她！”龙川尽情发泄着行动扑空的怨愤。
王田香吓得不轻，“大佐，那她的尸体，怎么处理？”
“连同给她丈夫的那封信和给她孩子的那幅画，一起送回她的家中。告知她的丈夫，李上校暴毙身亡，因公殉职，请节哀。”
“是。”王田香说着退出了房间。
夜色浓稠的夜晚，顾晓梦收拾好东西，坐着王田香的车，来到情报处。顾民章和司机早早地在那里等她了。
她坐上父亲的车，将头靠在他的身上，眼泪无声地垂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顾民章将女儿送到卧室，要她好好休息。
窗外，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粘稠的夜。
家里，灯火通明。“回来家了……”顾晓梦坐在卧室的座椅上，恍惚道。
顾民章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坐在一旁，直言道，“爸爸，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你是玉姐的上司，是吗？”
顾民章猜测李宁玉可能跟她说了什么。
“嗯，是。对不起晓梦，原谅爸爸一直瞒着你，这是组织纪律。”顾民章轻轻对她说。
“爸爸，玉姐，她为了救所有人，牺牲了自己…..她服下毒药，要我给你打电话，说我在电话中只要说出‘月出’，你就听懂了，取消行动的情报就传递出去了……她救了所有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顾晓梦一边陈述着，一边痛哭流涕。
从顾晓梦断断续续的描述中，顾民章才明白事情的一切。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些晶莹的泪光。“富贵不改其心，权力不改其愿，威武不移其志，深明国家大义，情深意重，温润如玉，在我心里，她向来如此。”
顾晓梦用手扶着头，掩面哭泣。
顾民章起身离开。在准备打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决定告诉顾晓梦实情，“晓梦，我是她的上司没有错，但是‘月出’，从来就不是什么我们之间取消行动的暗语。”
顾晓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她呆在原地，全身麻木，愣愣地戳在那儿。
顾民章打开门。
顾晓梦起身，严肃地叫住他，眼泪夺眶而出，“父亲，兹事体大，事关玉姐牺牲和情报传递，你不要骗我。”
顾民章转身看向她，“我没有骗你，骗你的人，是李宁玉。行动确实取消了，但取消行动的情报，不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晓梦，我想她应该早早地就把情报传出去了，她后面的一系列动作，只是为了想要保全你。”
顾民章转身离开，踏出卧室的一瞬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回想她喝下毒药的坚定和决绝，顾晓梦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原来，她费尽心思，不惜牺牲自己，只是为了救她一人。
还要连带上那么多的谎言，让她站在全局的角度接受她的方案，让她心安理得地走出那座牢笼。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骗我，可最后，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眼泪，像决堤的堤坝，瞬间奔涌而出。
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究竟是怎样把情报传递出去的？心痛之余，顾晓梦回想着曾经在裘庄生活的点点滴滴，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李上校，真的是爱惨了她的顾上尉。
双休疯狂码字中，快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