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玉梦（《风声》同人）》临安客

2、第2章

　　1946年春。

　　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顾晓梦正在和一位年长者交谈着。他留着八字胡，精神矍铄，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对顾晓梦来说，他就像是师傅，是父亲，他们一起走过艰难的抗战岁月，感情可想而知。

　　时间彷佛又回到了1938年。顾晓梦不会忘记，在母亲被日本的流弹击中去世后，她是如何一夕间长大。某个午后，父亲在后花园问她，“晓梦，有个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在湖南常德，有个特训班，那里是专门培养抗战人才的地方。一个老朋友问我，想让你报名参加。你还小，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爸爸明确地告诉你，加入这个组织，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牺牲。你是我顾家的独生女，说实话，爸爸舍不得让你去…..可是现如今，社会飘摇，世道苍凉，像你母亲，她又得罪了谁呢？白白丢了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许我那位朋友说的没错，唯有自强，才有与敌抗衡的力量。”

　　当时只有20岁的顾晓梦没有丝毫的犹豫，“爸爸，我去，无论是国仇还是家恨，我都没有退缩的理由。”偌大的花园里，草木葱茏，花团锦簇，蟋蟀在吱吱作响，唱出动人的音符。顾晓梦恍然，这个美丽的小院子，和外面的黑暗世道，究竟是不是一个天地？

　　父亲默然，拍拍她的肩膀，眼眸有晶莹的东西闪过，他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

　　眼前的这位年长者，正是顾晓梦入校时的老师，代号为“孤翼”，也正是他父亲口中说到的“朋友”。在那所特训班，顾晓梦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她聪明、刻苦，破译、格斗样样出色，老师对她也极为欣赏。一段时间之后，学校挑选了一批学员，前往国外进行秘密训练。在那里，顾晓梦迅速成长。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她进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她要从事的是一项什么样的职业。但那时，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晓梦，我们又有了新的任务。”“孤翼”的一句话将顾晓梦拉回到了现实中。

　　“老师，今天来，我不是听您说任务的。我是来跟您告别的，跟军统告别的。”顾晓梦斩钉截铁地说道，像当初毫不犹豫地加入军统那般。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一路看着你成长，我知道你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可是有些话，你不该这么不经考虑随意乱说……这句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走出这个仓库，我会忘得一干二净。但倘若我下次再听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您不用下次听见，我再说一次，我要退出。当初我加入，就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我很庆幸在那里学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家国情怀，我也很感激老师您的付出，您对我的培养。可是现如今日本已经投降，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可是您再看看，我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多少的进步人士、无辜人员被暗杀、被残害？老师，这是我们当时学到的内容吗，这与家国天下的情怀一致吗？”

　　“住口！你进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军令大如天！这么多年，白学了吗？你只管执行命令和任务就好了，操这么大的心？”

　　“违背良心的命令我不会执行。所以说，老师，我已经不适合这里了。我选择退出。我累了，不想再过问这些政事，只想寻一方山水，清清闲闲地过日子……”顾晓梦不为所动。

　　“晓梦，你现在这样，跟几年之前的裘庄事件有关吗？是不是有人给你灌输过什么思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李宁玉，对不对？”

　　“请别跟我提玉姐。我感激您当时的协助，可是你们对她，又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提到李宁玉，顾晓梦的情绪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波动。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退出军统吗？你爸爸知道吗？”“孤翼”看着顾晓梦，像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期望着她给出否定的答案。

　　“这与他无关，我确定退出。老师，江湖路迢迢，山高路途远，我们有缘再见。”顾晓梦朝他微微弯腰鞠躬，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还未走出几步远，顾晓梦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顾晓梦缓缓转过身来。身后，“孤翼”手臂鲜血淋淋，一滴滴的血正从手臂上流下，打湿了滑落在地上的手枪。顾晓梦惊诧地问道，“老师，你要杀我？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你要杀我？”

　　“你知道那么多军统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允许你活着离开？”从一个废旧的铁皮桶后面出来，李宁玉还是如从前那般美艳动人、高冷霸气。

　　其实，刚刚听到那句话熟悉的声音的时候，顾晓梦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现在，当她微微侧身，看到眼前人的时候，她依旧觉得像是一场梦。她不相信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会这么轻易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就是这样，每次在她出现危险的时候，也都是她及时出现，护她周全。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孤翼”看着李宁玉，恨恨地说道。

　　“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滚！”李宁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顾晓梦，你好自为之！”“孤翼”说完最后一句话，捂着胳手臂，离开了仓库。

　　顾晓梦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老师在说什么。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宁玉，生怕离开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她想扑向她，想抱着她，想告诉她自己好想她，但是却待在原地，一步不能移动。

　　李宁玉朝她走来，走到她的身边，眼中有万般柔情。她轻轻开口，“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做事情这么不管不顾，简单鲁莽？”顾晓梦的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她的手微微颤抖，双手轻轻地握住李宁玉的胳膊，一遍遍地确认着，“玉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是我。”李宁玉柔声回答，用手拭去她的眼泪，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玉姐……”晓梦温柔地抱住了李宁玉，“我好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裘庄一别，已如千年。这次再见，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寻一处山水，桃林为友，轻舟相伴，纵情山水，远离这江湖风波、波云诡谲的世道，好不好？”她把李宁玉抱得更紧了些，诉说着自己的全部心绪。

　　李宁玉的手也轻轻抱住了晓梦的腰，过了一会，她握住晓梦的手臂，将彼此分开，她用手轻轻地摸着顾晓梦的脸颊，“我也很想你。但国家尚未安定，百姓生活依旧水深火热，我辈岂敢只谈儿女情长？晓梦，我还有我未完成的使命。我必须得离开。如果…..如果有幸，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玉姐……未竟的使命有那么重要吗？天下苍生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像命一样重要。你现在必须马上回家，最近几日都要在家，不要外出，注意照顾好自己，听清楚了吗？”熟悉的场景和话语。每一次，李宁玉都会事无巨细地叮嘱她保护自己。

　　李宁玉没有多逗留，转身准备离去，“玉姐…..”晓梦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紧紧地抱着，“你要好好地活着，我等你……”

　　李宁玉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直到……直到我们能真正相见的那一天，我陪你纵情山水，浪迹天涯，我们一起笑傲江湖。”

　　李宁玉还是走了。顾晓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并不觉得孤独。对这个人的牵挂和等待，从始至终，顾晓梦都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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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来哦，马上回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