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 有些怪物总想咬我 ...
-
眼前是广袤无边的白色沙漠，陡峭的山石林立，远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在凄凉的月光下听起来冷冷的瘆人。
山石的阴影里时常有模糊不清的身影闪过，是那些怪物虚。
它们的身躯比我大一号，但是大多很怕我的样子，只敢在暗中窥探，偶有几个大胆的，从阴影中探出头来，用空洞的眼眶瞅着我。目光对视，便受惊一般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但却还是乐此不疲的潜伏在周围，偷偷看我。
我身上并没有虚洞，先前被我打碎的鸟怪胸前也没有洞，而且它比这些小怪大了好几倍。
我用刚刚找回的声线，含混不清的向周围喊话：
“你好，hello，ニーハオ？”
“有人吗？”
……
小怪物们吓的四处逃窜，溅起的沙石带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而我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没办法，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前进。
无聊的旅途中，我开始一边前进，一边自言自语。
“我可爱的猫咪毛毛需要剪指甲了，它会不会很想我呢？”
“肯定不会的喵”
“晾的衣服还没有收，再晒下去可能要重洗了”
“下面有请顾相逸同学给大家带来一首，夜太美！”
……
在我把“黑化肥挥发发灰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都练习到出神入化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呵，可笑至极”
说实话这声音有些粗噶，而且语气颇为嘲讽。
如果是以前的我，必定要凶着脸和他开始一轮互怼。
但是对于目前孤单到发疯的我，这声音丝毫不亚于天籁，让我甚至一时愣住了。
“切，居然动都不能动。”
空气中渐渐显现了一个怪物的样子，整个身形比例有些像猩猩。它身躯异常庞大，站着像一座小山。
面部、胸前和四肢覆盖着骨质铠甲，黑洞洞的眼眶里是暗黄色的瞳仁，顶着一头杂乱的黑色长发，正咧着嘴朝我嗤笑，露出尖利的牙齿，指尖染着一模红色血红，有些突兀。
“我跟踪了一路，你居然都没有发现。一路叫嚷着回家，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废话，连走路也慢吞吞的”，他发出一声嗤笑。
“废物”
你妈的……电竞阿姨最听不得这两个字，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一定祖安了你。
我压下心中的不快，用因为兴奋而有一些尖锐的嗓音连声问道，“你会说话！？”
“你也没有虚洞，你和我是一样的吗？”
“虚洞是那些低级的虚才有的东西”，他鄙夷的看了一眼潜伏在四周的小怪物们，“我们算是同类，不过，你这种软弱的家伙，哈哈哈，只适合当今天的午餐哟。”
声音未落，怪物消失不见，霎时间我全身紧绷，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腾。向右扑倒，我避开了他的试探。
“哎？没想到躲的还挺快”，它漂浮在空气中，静静的打量着我。
“等等，等等！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我狼狈的爬起来，赶紧发声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我莫名奇妙的到了这里，走了好久好久，才遇见能说话的你。”
“你是谁，你来自哪里，我们说不定是同乡呢。”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开始大笑出声，“哈哈哈，你到现在居然还把自己当作人类，不仅进化成了软弱无力的类人型，还说什么可能是同乡”，嘴巴咧到耳朵下边，他还是没停下嘲笑，“你的无知真令人惊叹，真不知道是怎么进化到这个样子的。”
他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我，“被吞噬或吞噬，是进化的本能，就算是刚出生的幼浊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你对此却一点欲望也没有”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努力压抑住颤抖的声音，“幼……浊？”
“哈哈哈，难道你不明白自己是啥吗”，他用手指指着我，弯腰笑的更大声了，红色的指甲在月光的照耀下，锋利的边缘反着细碎的光，冷冰冰的。
“对现状一无所知，却沉溺于过去，哈哈哈哈哈哈。”
浊？我很确定漫画里没有这个物种。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我定了定神，试图问出更多的信息。
他却似乎耗光了耐心，怪异的语调因为兴奋而更加扭曲，“别浪费时间了，午餐时间到了！”
他用轻蔑的目光盯着我，轻轻一声不屑的哼哧。不像上一次直接攻击，这一次，他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全身紧绷，耳边的心跳声如同击鼓，越发急促。
开始尴尬的和空气斗智斗勇。
不是什么战斗天才，又没有所谓野兽直觉的我，根本看不见敌人在哪里。
“你在看哪里哟~”
我快速的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腹部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趁我吃痛弯腰之际，又是一拳呼在了我右脸颊上，整个人飞了出去。
看着我一次次的挣扎着爬起来，他乐此不疲。如同抓住耗子的猫咪，在享用之前快乐的玩弄一阵。
即使隐身，也会有气息留在空间里。在这段时间里，我努力的体会周围环绕的气息，除了那些会在我摔落的时候悄悄跑到落点想要接住我的虚们，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存在，带着一丝腐烂的苹果气味。
我渐渐可以判断出他的方向了。
有了上次和大鸟怪打架的经验，虽然被胖揍了几个来回，我总能很快站起来，并且快速的修复身体的痛感。
看起来就是个没事人。我揉了揉生疼的脸颊，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你也伤不到我，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聊聊天呗，虽然你这暴打女士的行为相当没有风范，不过我没有生气哦。”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尝试着和同类友好相处，但是没什么用。
“啊咧？这么重的拳，居然没有受伤吗” 他心情仍然很好的样子，没有受到丝毫打击，“你不会以为我真拿你这壳没有办法吧。”
说罢，他的双手附上了一层耀眼的红色光芒，健壮的身躯上覆盖着高密度的光点，急促的流动。
此后受到的每一击，我都能感受到骨质外壳碎裂的声音。
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肩膀鲜血如注，染红了一片沙地，左腿扭曲的陷在沙子里，丝毫使不上劲儿。
攥紧拳头，我胳膊撑着地面，拼命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可笑。在力量有差异的时候，凭什么去和敌人讲和。居然还抱着好好相处的态度，试着和对方聊天。
即使带着人类的思维，他也不是人。
在发现我可以察觉他的位置之后，怪物就再也不隐身了，此刻他站在我面前，在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我止不住的发抖。
他身上有一些我用灵子打出的伤痕，杀伤力不够，根本不致命。
红色的指甲抓着我的头发，他从地面上将我提起，“弱小又美味，真的是让我捡到一个大便宜。”
说罢，他露出獠牙，朝我的脖子狠狠咬去。
脖颈的骨质外壳，喀的一声碎裂了。
这声音太过恐怖，对死亡的恐惧瞬间侵袭了我的内心。我感到体内的能量虽然在挣扎，却不断被吸走。
我惊恐的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使出全力的推开他的脑袋，但是我的灵子仍然从破碎的脖颈，不停的飞向他咧开的嘴。
目光相遇间，我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绝望的神色，泪水和血污沾满了整张脸。
而在我的眸子里，他原本贪婪的目光一滞，微微上翘的嘴角瞬间僵在了脸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内心动摇了。
在他动摇的同一时刻，灵子的传输停滞了，而在下一刻，我本能的抓住了机会。
如同时光倒转，这些灵子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运动，却逆转了方向。它们飞速的涌向我，不仅仅是我被夺走那一部分，还有更多原本属于他的。
他的喉咙间发出咔咔的挣扎声，我们俩拼了命的想要拉扯灵子，仿佛拔河一般。世界的其余一切仿佛都不在了，为了活命我毫不犹豫地全力拉扯着他的灵子。
他却显得力不从心，眼神迷惘，似乎在努力回忆些什么。
感受到对方的力气越来越小，终究是我赢了。
最后消散的时刻，我以为他会恨我。
然而他赤红的双目间，却只有痛惜和难过，空气中消散了轻轻的一身呼唤。
“豆苗儿……”
回过神来，我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地上有一条泛着浅黄光芒的路，从脚下延伸到远方。
怪物已经不见了，我沿着路走了下去，两侧的投影不停的播放着关于他的过去，从死去一直追溯到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一刻。
诞生时只是一个依靠本能的怪物，靠着吞噬同类逐渐成长，进化出了强壮的身躯，也恢复了一些神智，甚至还有记忆。
他对这份模糊不清的记忆非常在意，常常漂浮在空气中，苦恼着残缺不全的记忆，却也没有答案。
路的尽头有一个低矮的石桌，上面摆着一个样式古老的木质药箱，厚实的肩带边缘有些地方磨了毛。
这是一个有一些破旧的药箱，却仍然干净，弥漫着草药的清香气息。
我轻轻打开了箱子。
“豆苗儿，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