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黑客》记者X

10、死士（十）

　　自警局回去之后，岳耘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一夜怪梦。

　　站在意识世界的边疆，只记得那人深藏利刃。

　　漆黑如墨的眉眼下，火光渐淡。

　　牧青野，牧青野…

　　岳耘梦里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抽搐一下猛地惊醒。

　　奇怪…为什么会把局长和那个骷髅怪物重叠在一起？

　　他疲惫地掀开被子走进浴室，莲蓬头冷水开到最大。

　　外面烈日当空，白晃晃的六月阳光下，飞鸟也倦。

　　岳耘把车停在警局前，一边拉扯着胸前皱巴巴的衬衫，一边眯着眼睛往门口走去。

　　今天是周末，除了值班的警察，其他大部分人员都不在岗。整个警局显得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门卫不远处站了一位姑娘，长长的卷发束在脑后，皮肤白皙得可以掐出水。她身穿浅米色连衣裙，远远望过去白成了一片，像个假人。

　　她一双水灵的眼睛好像钉在了岳耘身上，注目礼似的随之转过去，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似要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岳耘往那边快速扫了一眼，又似乎只看见了一团空气，若无其事顶着鸡窝头径直往局里进去了。

　　“岳部长，这姑娘等你两天了！”

　　“哦？”

　　岳耘惊了一下，自地铁案发生之后，下班点都过了凌晨，没碰见想必是她等不到那么晚便回家了。

　　“老黄，你没告诉她周末不上班？”

　　门卫老黄摇摇头，松弛的皮肤在下巴下面晃了几晃，有些像一只郁闷的沙皮狗…“说了呀，你看人家听吗？小姑娘挺犟，非要见到你本人不可。呵！奇了怪。”

　　岳耘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姑娘确实有点眼熟…

　　“你…是那个地铁人质？”

　　话还没说完，姑娘就已经欢快地跑到了他跟前，发丝在脑后愉悦地摇摆着。

　　“嗯！哥哥，是我！我不叫地铁人质，我叫西德妮.应。”

　　“你混的哪国血？”

　　“报告！我妈妈是以色列人，爸爸是中国人。今年十二岁。”

　　她笑起来甜丝丝的，脸颊上透出微微泛红的小血管，少女感十足。

　　“跑这里来干什么？见过警察堵人，没见过人堵警察的。”

　　西德妮的黑眸子闪了闪，嘴唇快咧到耳根上去了。阳光洒了满脸，洁白的牙齿露出来，顽皮又纯真。

　　十二岁，初识世界，童心未泯，是一个生命蓬勃生长的年纪，多么令人唏嘘。

　　“那走吧，跟我进去聊个几毛钱的天，然后乖乖回家，知道吗。”

　　西德妮点点头，做了一条喜滋滋的小尾巴，跟在岳耘屁股后面。

　　岳耘却满脸愁云惨雾，心想真是飞来横祸，最近莫名其妙的麻烦排队造访。

　　风水轮流转，大混混如今还要当起青少年心理辅导老师，绝了。

　　“呃…逃课是不对的，会对班级造成恶劣影响…”

　　岳耘让她在大厅坐下，自己靠在正对她的柱子边，努力回想着当年逃课时候老师说的教训话。

　　“可是今天是周末啊，哥哥，不上课。”

　　“……”

　　岳耘皱了皱眉，“前两天没逃课？再说都初中了，还不整点儿课外班辅导班啥的，对得起班主任的教学计划吗…”

　　“命都快没了还去学校干嘛…哎呀我说大叔…平时都这么啰嗦的吗？咱聊点别的吧！比如…怎么能成为你这样的神奇英雄？”

　　岳耘几分钟内从哥哥变成了大叔，又变成了神奇英雄。他可怜的耐心早就透支完了，于是烦躁地撇开假正经，一根指头不客气地往西德妮头上戳去，戳得她脑壳一歪。

　　“神奇英雄？我他妈还数码宝贝呢！就说怎么这么殷勤，天天跟这蹲着，啊，跑来和稀泥怕我事儿不够多的是吧？”

　　岳耘一下下的戳得她头发都乱了，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小姑娘龇牙咧嘴地使劲护着发型，时不时插空伸手反击一下。大叔也不管动作粗不粗鲁，拎着人家后领子往外拽。

　　“聊天到此结束了，稀泥，赶快给我回家去！”

　　“我不！谁是稀泥！哎，那边的帅哥！救命啊！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啊！”

　　岳耘犹如被点穴般定住了，抓住辫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牧，牧，牧局…”

　　只见牧青野安静地站在大厅门廊边，手里提着一个轻飘飘的空帆布购物袋。淡绿宽松的短袖配浅咖色的休闲裤，清新得像吹入夏天里一股凉爽的春风。

　　岳耘却觉得牧青野微翘的淡墨眉眼并不温柔，于是艰难地把视线移开了。总感觉局长眼里面藏了万千利器，随便祭出一款都能够他喝一壶的。

　　况且，昨天居然在梦里把局长与恬不知耻的强吻犯脑补到一起…并且真心觉得合成得还挺凑合的…

　　牧青野一瞬间捕捉到了岳耘眼里的怯意，便弯起眉眼，微笑起来。

　　“岳耘…”

　　岳耘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听到局长这样叫自己名字，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苏爽感。

　　“这位是你粉丝？客气点，可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是，知道了局长。”

　　西德妮知道自己抱对了大腿，便高兴地跳了起来，道“谢谢局长大大！那，岳哥哥，我能经常来找你玩了对吗？”

　　岳耘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耶！太棒啦！”

　　“但不能在工作日期间，你岳哥哥可是国之栋梁，忙得连吃饭都快没时间了。”牧青野走过去摸摸西德妮的头，顺便斜睨了眼岳耘，那眼神仿佛饱含嘲笑。

　　一幕幕迟到早退，在办公室磨皮擦痒挖鼻孔的画面蹦出在岳耘脑海，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刷白了下去…难不成姓牧的都看见了，只是不说？细思恐极！

　　西德妮得到了偶像的点头承诺，便开开心心家去了。

　　警厅空荡荡的，立着两位英挺的青年警官。

　　“局长，您这是要去购物吗？”

　　“对，采购一点生活用品。”

　　“要不然我送送您吧，今天正好开了车。”

　　“好。”

　　“……”

　　等等，碰到客套话不应该先推辞一下吗？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是很熟吧？岳耘又有点想抽自己。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往车库走去。

　　那是一辆一尘不染的崭新的白色跑车，堪称泡妞利器。岳耘平时上班怕堵车，而且心中只拿摩托当正房，所以很少开。

　　岳耘有些心慌意乱的回头偷看了一眼，手心竟然紧张得泛起了汗。

　　大厦将倾、天地欲裂的场面，他也是没怕过的。

　　牧青野若有所思地低头行走着，灿烂的阳光照不亮有些深沉的眼眸。

　　“牧局，请……”

　　车钥匙装在口袋里，靠近的时候跑车便自动解锁了。岳耘拉开一侧车门，自认为很绅士地做了个手势。

　　牧青野抬起头来，温柔地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驾驶室的门关得有点重，可见岳耘并不是很爱惜这昂贵的座驾。

　　“嗯…局长见笑，我也没啥本事，除了特别会投胎…”

　　岳耘笑了笑，又偷瞄了一眼副驾上局长线条凌厉的侧颜，按下发动键。

　　牧青野早已收回笑意，回到了面瘫模式。面对这四百多万的玩具，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不过路上时常能听到有人发出赞叹的惊呼，更有甚者，厚着脸皮拦路搭讪要留电话。

　　“没什么好惊讶的，各部门主管的背调他应该都看过了…”岳耘在心里想着。

　　“刚才那个女孩，你叫她稀泥？”牧青野突然皱着眉偏过头来。

　　“哈哈，其实她叫西德妮，是那天张根茂顺手捞的人质。”

　　岳耘也偏过视线。

　　一瞬间四目相对，空气凝滞，窗外群楼影影绰绰疾速退去。

　　没想到这次是牧青野先当了逃兵，他望向前方，定了定神。不知是否是空调不敬业，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润。

　　“看路。”

　　岳耘强摁住心里乐开的花，只帅气地一勾嘴角，把目光放回前方。

　　“她看着不太对…哪天你去把那段记忆抹了，留着不安全。”

　　啥！！岳耘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孤男寡boy的浪漫气息顷刻泄了个干净。

　　刚刚是谁叫他对粉丝“客气点”的？

　　人家小女生哪里看着不对了？

　　还有，当领导的难道都喜欢表面上装作和气团团，背地里不讲武德、祭出独孤九剑吗？

　　车内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牧青野轻轻咳了一声。

　　“咳…岳部长执行能力超群，不想现在做的话，我给你时间。”

　　“拍马屁也没用！不行！我要辞职！”

　　“就知道跟我对着干。”话音未落，一根白皙的手指狠狠戳了戳岳耘乌黑的发。

　　“哎呦！没看出来！您一阳指学的可真快。”岳耘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捂住了被戳的地方。

　　“这招你怎么想出来的？看不出伤痕，痛感也不错。”

　　岳耘愣了一下，道：“没有……就是戳其他地方的话…有点下不去手。”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来到了麦德龙前的停车坪。

　　购物过程还算愉快，牧青野的小袋子很快就装满了。

　　他用的沐浴露是海洋香味的，蓝蓝的一瓶。

　　岳耘默记下品牌。

　　送牧青野回局里去之后，又偷偷溜回这货架，买了一瓶一样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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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