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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春梦无端说风月 美人有意受恩泽 ...

  •   第七回春梦无端说风月美人有意受恩泽

      说起这一处芳园,在整个南京城里可都是数得上的园子。园子坐落在北边,横贯东西,径长大约有二里多地。关于园子的景致,曹雪芹先生的“会芳园赋”是这样写的:“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可以说,经过宁国府几代人的着意经营,这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林疏草碧,繁花似锦。是一处风景很美的私家园林。

      老太太今天兴致也很高,一早吃过了早饭,她高高兴兴带着大群的女眷丫鬟,带着宝贝孙子宝玉,就过来了。尤氏已经预先在天香阁摆了茶水果品,宾主坐下,相约叙谈,气氛很是融洽。在交谈的过程中,贾母因为位高辈尊,自然成为了话题的中心。在这个绝对的中心周围,次一级的是主人尤氏和邢夫人、王夫人。她们都很自然的从不同角度把脸朝向贾母,听着贾母说话,微笑着、赞叹着,有时也知趣的插上一两句,不始局面冷场。话题通常是这样展开的——贾母说起一件什么趣事,几位夫人就掩着嘴笑,然后再纷纷的添油加醋,引得老太太也开怀乐上一回,然后再转到下一个话头。有时候老太太卡壳了,就要有一位夫人张了嘴,把话头接过去,说上一会子,再把话题引到老太太这里。

      老太太和三位夫人形成了一个中心,是带动大家转起来的核心圈。在这个圈子之外,就是一些晚辈了,老太太第三辈、第四辈的晚辈。这里面当然包括贾宝玉,还有秦可卿。晚辈们形成更大的圈子,包围着小圈子。他们没有随便插话的权力,此刻,他们只能竭力做出专心聆听,对话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好听众。除非老太太点到了谁,谁才会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上一两句好听话儿。而在晚辈的外面,丫鬟婆子们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圈,把主人们都包裹在中间。

      这个圈几乎是隐形的。除了斟茶递水,伺候主子的时候,余下的时间她们都静悄悄地站着,连大些的响动也不敢发出。而在这个自然形成的,等级森严的套圈体系之内,其实是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老太太的宝贝孙子贾宝玉。她这个乖孙子若是发作起来,也别说贾老太太,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住。也许有一个人能管住贾宝玉,这个人就是他的老爹贾政。贾宝玉什么人都不怕,就怕他这个老爹。平时只要一见着他爹,身子就要矮下去半截。不过这会子老爹不在,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贾宝玉这会儿坐在这里,其实也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憋闷,又对女人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整个脑子就昏昏沉沉地,只想去睡觉。贾母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指了指孙子对尤氏说:“你看我这孙子无精打采的,安排人领着他上哪个屋里眯一会吧!”尤氏乐呵呵的答允了,正要安排下人。秦可卿这时候笑着站了起来,说:“还是我来安排吧,下人粗手粗脚就怕礼数不周,惹叔叔生气了。”老太太听了很满意,冲秦可卿点了点头。尤氏见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宝玉跟着秦可卿往外走,秦可卿微微笑着对宝玉说:“我那边院子里有待客的房舍,很是清净。我陪叔叔过去,在那边坐一会。叔叔要是倦了,也可以小睡一会,很方便。“宝玉听了,点头说好。两个人就带同着一堆丫鬟老妈子往那边去。到了地方,贾宝玉却闹起了脾气。原来这客舍布置的精雅出尘,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只是说巧不巧,进门堂屋就挂了一幅偌大的立轴《燃藜图》,这《燃藜图》的内容取材于六朝无名氏《三辅黄图·阁部》所载故事,内容说的是汉时刘向潜心读书,终有所成的故事。贾宝玉素来最头疼的就是这些励志的故事,他对功名科考打心里厌恶,看到这么大一幅图,心里头顿时就有些不愉快了。

      再看两边的对联书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心里头便又加深了一层不喜。顿时拉下了脸,就往外走。秦可卿一头雾水站在边上,哪里晓得这个小叔叔肚皮里转的什么念头。赶忙上去连哄带劝,把贾宝玉领到了自己屋里。贾宝玉进了秦可卿的绣房,见了锦被牙床,顿时一个哈欠就打了出来,说要睡一会。伺候宝玉的老妈子听了就大惊小怪,说哪有叔叔在侄媳妇屋里睡的道理。秦可卿就说叔叔年纪也不大,还算是个孩子,在这里休息片刻也没什么关系。丫鬟们就伺候着贾宝玉脱了靴子,解了外衣,睡下了。被褥洁净,床铺柔软,贾宝玉闻着被褥上的熏香味道,不一会儿竟真睡着了。秦可卿看宝玉睡下了,就到院子外面去,留下宝玉的贴身丫鬟袭人在里头候着。

      宝玉在里面呼呼大睡,袭人她们几个难得忙里偷闲,就在外间坐着喘口气,喝点茶水,说一会话。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眼看着日影渐渐要到当中,袭人笑着跟老妈子说:“孙嬷嬷,这会儿快到午饭时间了,待会儿那边要是开席了,咱们可只好把宝玉少爷叫醒啦!”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贾宝玉“啊”的大叫一声,声音里充满惶恐之意。几个人这一下吓了个不轻,手忙脚乱的就往里头冲。进了里屋就看贾宝玉坐在床上,脸涨得通红。问他怎么样了,宝玉只是反反复复说没事。袭人上前伺候宝玉穿裤子,伸手一摸腿上一片冰凉腻滑,吓得手一缩,也不敢问,默默地帮宝玉穿好衣服,再看贾宝玉,一张脸也涨得通红,神情忸怩不已。外面秦可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会子也急忙忙进来了,劈头就问:“叔叔没什么事吧?”

      袭人只记得自己姓花,本名叫什么也完全不记得了。她只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一个到处都是水田的地方。清晨,淡淡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尽,放牛娃就骑着大水牛慢吞吞往后山去吃草了。老牛慢悠悠迈着步子,洒下一路竹哨的声音,牛就踏着这节拍,往前走。她还记得傍晚的时候,爷爷干完了一天的农活,披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爷爷深深的吸一口水烟袋,然后闭着嘴,让两条烟笼从鼻孔里徐徐的吐出来。这时候妈妈在家里做饭,奶奶就会领着她在村口等爷爷和爸爸回来。对,还有爸爸,爸爸可强壮了,他灵活的像个猴,不忙的时候,爸爸就会用灵巧的双手给她做一个竹蜻蜓,或者是一个蝈蝈笼子。生活虽然很清贫,可是袭人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可惜,幸福的日子没有过上多久,十里八乡开始闹起了饥荒。家里的粮米慢慢的都吃光了。再后来,留着的稻种子也吃掉了,大家就上山挖野菜,挖草根树皮。等到树皮草根也吃完了,开始挖土吃的时候,各家就开始饿死人了。爸爸妈妈商量着要出去逃荒,为了不让女儿在路上受罪,他们把她卖了。她记得分别的时候,妈妈舍不得,抱着她亲了又亲,爸爸背过身,站在那里不说话。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卖了,以为是被人带出去玩儿,开心的不得了。后来,去了贾府,她开始做小丫鬟,因为没什么心眼,干活又麻利。老太太喜欢她,就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又过一年,老太太觉得孙子宝玉身边少一个得力的大丫鬟,就把袭人,那会儿还叫珍珠,给了宝玉。袭人干活就更卖力了。她明白自己脑子不够活泛,玩不了手段心计。她所能仰仗的,就是“勤快”两个字了。

      勤快,比任何人都勤快,只有这样,她才能占牢这个大丫鬟的位置。以前在老太太身边,她就一门心思都放在老太太身上;如今跟了宝玉,她就把全副心思放在宝玉身上,把宝玉照顾的周周到到,拾掇得妥妥贴贴。她知道,她的努力老太太会看在眼里,大家也都会看在眼里。大家有眼睛的,背后总该会夸一声:袭人这丫头实在,干活不惜力!“她老老实实的,也不会妨碍着谁,总也不会有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使她作难吧?她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希望,希望能一直跟着宝玉,伺候宝玉。等将来宝玉成亲了,她还可以一起服侍宝玉和夫人两个。

      今天在秦可卿屋里,她给宝玉更衣的时候,发现了宝玉的小秘密。她不敢说出口,心里一个劲扑通扑通地跳,好像闯了祸的那个不是宝少爷,反而是自己。宝玉慌慌张张跟她使眼色,她假装没看见。手脚麻利地给宝玉穿好衣服鞋袜,低着头站在一边。到后来中午陪老太太吃饭,饭后又聊了一会天。宝玉出奇的乖觉,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不时的拿眼睛找袭人,等他的目光一扫过来,袭人就一扭头,把目光转到一边去。宝玉看到袭人不肯睬他,脸上就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秦可卿看宝玉不在老太太跟前提午间受惊那档子事情,自然也乐得不做声。不然老太太知道了,一时来个刨根问底,她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喝完饭后茶,一堆人辞了行往回走,宝玉有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看看身边没有什么人,一把抓住袭人的手说:”好姐姐,今天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旁人提起!“袭人挣脱了宝玉的手,低着头只顾往前走。宝玉急得直跺脚,又说:”好姐姐,你是要急死我么?“袭人低着头,小声说:”也不知道那里流出来的脏东西,弄脏了别人的手,还好意思说。”宝玉听了,僵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晓得说什么好。但是心里猜着袭人大概不会出卖自己,也就讪讪的住了口,不再说什么。他一路上跟着袭人,不停的拿眼打量,看袭人的反应。回到荣国府,老太太回去休息,大家也都散了。等两个人进了屋,宝玉把晴雯、麝月都支走了,反手栓上了门。袭人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袭人笑,宝玉也涎着脸笑。他望着袭人说:“古有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今有袭人姐瓠犀微露柳含春。”袭人白了宝玉一眼,说:“我的主子爷,袭人今天让你羞的没找个地洞钻,你还说。”说着说着又红了脸,声如蚊蚋地说:“你今天流了那么多脏东西,是不是梦见什么不干净的了。”宝玉闻言怔仲了一会,说:“姐姐,我今天确实做了个稀奇古怪梦,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呀!”原来宝玉在可卿的绣房里,盖着厚厚的大棉被,鼻子里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恍恍惚惚的只觉自己身在一个园子里走,这园子有些像宁府的会芳园,又有些像老祖宗的小花园。院子里花团锦簇,可就是没有一个人。

      宝玉走着走着,起先还挺快活,慢慢的就着起急来。正着急的时候,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女子。这女子头戴珠冠,身披华服。从背后看纤秾合度,曲线美好。虽没有回过头来,却自有一股傲视群芳的贵气。宝玉见了大喜,忙喊:“前面的姐姐请留步,宝玉有话请教。”女子听的话音,回首冲宝玉莞尔一笑,这一笑皎如明月、灿若云霓。宝玉神驰目眩,不由气为之夺。再仔细看,又觉得眼熟,略一思索,心下恍然-这不是新住进府里的宝钗姐姐吗?只见薛宝钗亭亭玉立在那里,云鬓新堆,珠光宝气;玉颈皓腕,欺霜赛雪,当真美艳的不可方物。宝玉心里只想-原来宝钗姐姐这么美。
      宝玉在心里瞎琢磨,就见宝钗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对着宝玉说:“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做个向导,带你四处转上一转。”宝玉这时候心里一肚子的疑问,想张嘴问这是什么园子,姐姐如何会在这里?没等他张口,就见宝钗裙裾飞扬,转身就走。宝玉见了,连忙举步追赶。哪知道,宝钗走得飞快,任凭宝玉怎么拼命追赶,只见人越走越远。情急之下,不由的张口大喊:“姐姐等等宝玉!”果然,宝钗听了他的呼喊,在前面停下脚步等候。宝玉见了大喜,赶忙追上去,喘着气说:“姐姐走的好快,宝玉差点就追你不上了。”只见宝钗回过头来说:“哪个是你的姐姐,你不是认错人了吧?”

      宝玉听着声音耳熟,揉了揉眼睛再看,顿时呆若木鸡。眼前的女子,桃腮染醉,杏目含愁,不是林妹妹黛玉还有谁。于是挠挠头,说:“我方才见到了宝钗姐姐,她让我跟着走。可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人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反而在这里遇见了林妹妹。”宝玉停顿了一下,又说:“遇见妹妹也是好的,咱们不如一起在这园子里玩一会儿吧!”黛玉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还是去找你的宝钗姐姐吧:”说完也是掉头就走。“宝玉连忙要跟上,却见黛玉走的比刚才薛宝钗还要快上许多,一转眼之间,一个背影袅袅娜娜就不见了。只急得宝玉一边追、一边喊。这园子里的路他也不认识,只觉得循环往复,走的头晕脑胀。脚下一边走,一边嘴里一会宝钗姐姐,一会黛玉妹妹的乱喊。

      找了一会儿,姐姐妹妹一个也没见到,就听得远处幽幽地响起一阵洞箫的声音。起始是一个长音,宝玉听到耳里只觉得耳轻目明,杂念全消。长音在空中袅袅不绝,眼见着要落地,又一声长音恰恰起来,这声音柔柔的,宝玉只觉得心里头被乐音款款地揉按着,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举步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笛声清越,箫声和煦。箫声的长音开始摇曳,风摆杨柳似的,说不出的风情,说不出的韵致。然而却并不悲伤,反而暗含着欢愉。有时暗哑下去,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又像是楼上的宫娥在唤着情郎前来夜会,含着那么股子挑逗。

      宝玉耳中听着乐声,脚下不知不觉越走越快,他急切着要见到吹箫的女子。是的,虽然还没有见到吹箫人的庐山真面目,宝玉已经认定这是一个女子。绕过了不知多少亭台楼阁,宝玉踏上了一条长长的桥。这桥似乎是一条彩虹桥,桥身竟是用七色彩虹镶就,栏杆上点缀着黄金珠玉,钻石玛瑙。看上去说不出的华丽,说不出的精巧。桥下水声湍急,深不见底,长长的桥身跨过脚下的天堑,隐入对岸的重重迷雾。宝玉稍微犹豫了一下,旋即下定决心。他要走到对岸去,找到神秘的吹箫人。
      宝玉举步踏上桥面,桥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吹箫人依旧在演奏着不知道名字的曲子,桥对岸看上去依旧雾气迷蒙,说不出的神秘,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从里边伸了出来,系在他的腿上,牵着他往里头走。箫声这时候突然加快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人在他耳边说:“来啊,快来啊!”贾宝玉就像是丢了魂,被这乐声带着,一步步走进了浓雾之中。他这么走啊走着,走下了桥去,眼前就出现了一条碎石拼就的甬道,甬道上一边一个,立着两个穿着宫装的仙女。仙子姐姐可真好看,正扑闪着大眼睛朝着他笑呢。一个仙子姐姐告诉他,她们的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另一个仙子就走上来,用一块罗帕蒙住了他的眼睛。

      这罗帕可是真香,一股子淡雅的香味慢慢的洇了开去,浸润在湿漉漉的空气里,闻着就有股子说不出的撩人味道。贾宝玉也瞧不见道,教一个仙子捉着他的手儿,领着他往前走。仙子的手滑若凝脂,又柔弱无骨,他轻轻地握着仙子的手,一些儿也不敢用力,生怕把仙子给捏的痛了。就这么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走,走了不知多少时候,只有耳中那一缕幽幽的箫声,始终也不曾断绝。走着走着,像是上了一座小楼。人进了屋子,把他领在那里站着,就有一只柔荑按在肩上,轻轻把他推的跌倒在云彩窝里。跟着听见耳边一声轻笑,足音袅袅的人像是走开了。也没有人跟他说,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这么躺了一会,他鼓起勇气摘了蒙在眼上的罗帕,捏在手里,,悄悄把眼皮张开一条小缝,入眼是一片红罗帐顶,织锦床帏。原来自己好好的睡在可卿的房里,哪儿也没有去。嘘一口气,闭上眼睛,咦?箫声似乎又隐隐约约响起来了?自己还在梦里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贾宝玉又睁开了眼。是可卿,可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衣服,里面是白色的紧身小衣,外面披着一袭半透明的白纱。纱裙掩映间,粉臀雪股若隐若现。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样暴露?贾宝玉只觉得心跳的快了些,嘴巴里也是干干的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秦可卿就微笑着对他说:“宝玉叔叔,你如今也不小了,今天既是到了我这里,便让可卿帮你这一回如何?”宝玉傻傻地说:“帮什么”秦可卿又是嫣然一笑,说:“帮你拔毒,男孩子大了,体内热毒郁结,便要排将出来,身体才能安泰。”贾宝玉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着秦可卿一件一件脱衣服,他的眼前一片雪白,白的耀眼。他的身体热烘烘的,可卿的身体却是凉冰冰的,两个人抱在一起,说不出的舒服,他听见可卿吹气如兰,在他耳边说:“宝玉,爱我,爱我,快爱我!”

      宝玉觉得自己像一头困兽,左冲右突,也不知道怎样方能脱出牢笼。可卿还在说:“爱我,爱我!”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爱,急得五内如焚,不知所措。突然,他感觉可卿冰凉的手抓住了自己,这里、这里。小鱼被引导着游进了港湾,欢快地摇着尾巴,向前游,河道越来越窄,越来越窄。他觉得好舒服,啊!小鱼变成了墨鱼,吐出一股一股的墨汁。宝玉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扎破的鱼鳔,身体里的东西在急速的喷涌而出。这是在排毒么?他既感到舒服,又有些害怕,觉得自己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于是大声的喊叫起来。等到丫头老妈子一窝蜂涌进来,他才明白过来,晓得原来自己不过是发了一场荒唐梦。

      他大汗淋漓,坐在床上,看着一脸关切地袭人,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秦可卿。秦可卿问他有没有事,他大张着嘴,不知该怎样回答。回到自己屋里,袭人追问他事情的究竟,他就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袭人羞红着脸,啐他:“果然是个荒唐梦,还和你侄媳妇一起。”宝玉也红着老脸,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怎么偏偏今天做了这么老大一个荒唐梦。袭人就吓唬他,说要跟他侄子贾蓉说去。宝玉就吃吃的笑,他晓得袭人不会真的这样去做,这会子这样说,不过是寻他的开心。

      这时候他看着袭人,因为屋子里热,脸蛋红扑扑的,额角泌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真是说不出的娇艳。心里想怎么以前没发现袭人这么好看的。这样想着,心里就心猿意马起来。看着袭人要往外走,突然一伸手把袭人袖子捉住了,一拉把人拉的跌在了怀里。袭人猝不及防,被宝玉这么一抱,只觉得浑身发软,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就听见宝玉颤抖着声音说:“姐姐,我又觉得难受了,你帮帮我罢。”

      袭人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下被贾宝玉弄得乱了方寸。她像受惊的小鹿,紧紧的闭着双眼,浑身抖个不停,耳边听着贾宝玉一遍一遍的说: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少女的矜持,使着她不敢做出主动的举动,而只能是被动地承受。她闭着眼睛,感觉宝玉在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衫,一直到最后一件。她感觉着自己娇嫩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起了一层细粒。她感觉宝玉着魔的爱抚着自己的身体,一遍一遍的。袭人张开嘴,像叹气一样叹了一声,声音里包含的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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