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装穷前男友Alpha》柚子芯

42、第42章

　　陆之恒打开手机，十分忐忑。

　　倒不是因为这个听着很玄乎的病。
　　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自然也没有什么得病的实感。

　　手机叮叮咚咚的开机声和时涧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形成了一种悲壮的和弦——

　　手机里面看不到未接。
　　但他置顶的莫失微信里什么都没有：
　　莫失没有找过他。

　　陆之恒心烦意乱：“时涧，我还没死！”

　　“我也不想……哭……”时涧眼泪哗啦啦和水龙头似的，一抽一抽：“Omega都是泪失禁体质，谁叫只有我一个人分化成了Omega……”
　　他拽过秦一深的外套擦眼睛，又轻车熟路地蹭了满脸鼻涕上去。

　　陆之恒打开校园网。
　　里面有个每天打卡校园盛世美颜的帖子。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他每天都去图书馆，雷打不动。

　　看着电脑十分认真，眉目冷清淡漠，没有什么表情。
　　窄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框的防蓝光眼镜，配着鼻尖上的小痣，有种AO莫辨的雅致气质。

　　偶尔礼貌地微笑，或是专心致志地和人讨论问题。
　　身边偶尔有人，有那个Alpha，大多时候是他一个人。

　　谦谦君子，像是一幅画。
　　但是画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Omega都是泪失禁体质，是吗？
　　陆之恒悲哀地冷笑一声：原来自己不过如此。

　　他突然没了不想打这个电话。
　　不是没了兴致，而是没了勇气。

　　他闭眼往椅背上一靠，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边宇驰看看手表：“大概二十分钟？等你爸妈来就行。”

　　陆之恒“嗯”了一声，突然睁眼，对边宇驰说：“你人脉多，去给我找个出入境的关系，我有用。”

　　“想直接限制你老婆出境是吧，没问题。”边宇驰很配合地“哇”了一声：“囚|禁、小黑屋、强|制|爱？陆少我看好你。”

　　陆之恒冷冷看他。
　　如果这人不是恰好是他发小且恰好有用，他很想举报垃圾分类管理局把他满脑子的废料垃圾回收掉。

　　-

　　然而，陆之恒没能等到他爸妈。
　　严格地说，没能同时等到。

　　他们来的路上出了一次车祸。
　　车祸不大，只是一次普通的追尾。

　　但是，却引发了他父亲心事震颤，反复昏厥，甚至有了猝死前兆。

　　幸运的是，他们车祸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抢救及时。
　　很不幸的，他因脑缺氧时间过久，导致半身瘫痪。

　　陆之恒没能出院，而是从一个病房赶到了另外一个病房。

　　他觉得自己可以买彩票。
　　不然，怎么会一个家，两个人都是这个Burgada罕见病。

　　陆之恒的妈妈泣不成声。

　　陆之恒看着玻璃后面的父亲，心里涌上了奇怪的情感。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让他尝尝声明被夺走的恐惧，但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又不想他走了。

　　他妈妈说：“之恒，别恨你父亲。他因为当年你弟弟的事情一直在自责，只是他从来不说。”

　　陆之恒有些情绪如鲠在喉，不上不上的，让他说不出话。

　　他妈妈捂着脸流着眼泪又说：“刚才林医生林老也来了。Burgada综合征遗传率很高，但是确诊率很低。之星当年很可能不是自杀——”

　　她哽咽到说不下去，深吸几口气才接着说：“我就知道，他那么开朗乐观，前一天还在和我们说要去Algonquin看枫叶，怎么会因为那些人的恶言恶语就突然就吞安眠药……”

　　陆之恒轻笑了一声，眼眶逐渐转红。

　　他觉得这个罕见病是骗人的。
　　一家人，三个都是罕见病，还真特么罕见。

　　陆母又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去京大把你的学籍资料拿回来了。之恒，转学过来吧，找林老定最好的监控设备放在你的卧室。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陆之恒抱住她，很久没有说话，最后才缓缓地说：“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去问问秦一深。”

　　他转身走了。
　　背影很高大，背影在颤抖。
　　仿佛突然成长了好几岁。

　　秦一深永远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成熟稳重的。
　　他说：“叔叔这个情况，目前是观察治疗，情况乐观的话，两三年能够恢复基本自理。但是，管理公司，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陆之恒低头看医院走廊的地砖：“知道了。”

　　秦一深又说：“事情才出几个小时，我这边已经听到风声了。你叔叔那边已经在整合股票占比。叔叔之前和我爸说，他准备靠扩大海外市场回收股权，不知道做到哪一步了。我们三个准备把陆氏股份都可以，但是，你还是要有陆氏易主的心理准备。”

　　陆之恒用脚尖去踢地砖间的缝隙：“知道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
　　秦一深叹出一口气，宽慰道：“不幸中的万幸，叔叔抢救回来了。不然阿姨就难熬了……”

　　陆之恒抬起眼睛，透过额间的碎发看着秦一深，声音沉稳镇定：“我爸要是死了，我妈会怎么样？”

　　秦一深说：“Alpha一生可以标记很多Omega，但是Omega只能被完全标记一次。虽然现在医疗的手段可以人为清洗标记，摘除腺体，但是心里上的依赖依然难熬。感情越好的AO，心里依赖就越大，遗孀撑不住自杀，也是经常能在新闻上看到的。”

　　陆之恒对这个话题并不陌生。
　　莫失的研究就是这个领域。

　　实验进行得特别顺利的时候，他会在饭桌上提起。
　　眼神晶亮晶亮的，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像一只发现了意外发现松子储藏地的松鼠。

　　说高兴了，就拿着筷子也不吃饭。
　　陆之恒只能一边听，一边喂他，像照顾个孩子。

　　边宇驰的电话适时打断了他的回忆。

　　“叔叔情况还行吗？你别慌，我和时涧马上就赶回去——”边宇驰那边噪音很大：“另外，出入境那边的人给你找到，我把微信给你你加一下。”

　　陆之恒抬头看看医院的天花板。
　　明亮、干净、看不到一丝杂影。

　　他嘴唇抖颤两下，说：“不用了。”

　　不想放他走。
　　但，想留不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