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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论你问我几遍” ...


  •   这些天,千户大人手底下的小弟都要疯了——

      老大,加大训练强度也要有个度啊!绕操场跑圈怎么突然就变成绕皇城跑圈啦!

      格斗训练里您又是为了什么要自己下场啊!

      咱们的训练最高原则难道从“忠奉大荆”变成“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了吗?

      然而,悲伤的并不只有小弟们:

      侍·前□□大哥·锐连续半个月用一张暴力脸出任务,京城三十里范围内的大盗小贼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太师府在民间的威望竟然比太师在位时更上了一层!

      种种反常,终于引起了京中大人们的不适:要是下一步陛下派侍千户去查贪污,自己岂不是分分钟要落马?

      惶恐的大人们纷纷跑去找老太师表达担忧。

      太师看着院子里把一柄长剑挥舞的活像索命幡一样的儿子,淡然道:“十六天了。”

      傻狗儿子十六天没有见到宝贝徒弟了。

      大人们满脸问号。

      太师高深莫测道:“我儿子今年刚好二十,大小伙子不成家,他就是燥啊!”

      在座的一个比一个精,恨不得把这句话当成一道阅读理解做了,当即纷纷表示明白,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侍锐就一脸懵地走上了相亲之路:

      吃早饭能遇到美男拼桌;

      吃午饭能遇到仙女昏倒;

      绕皇城跑圈能看见佳人中暑,回家路上天天有人卖身葬父,诡异的是居然还有首富公子拿着一箱银票说要包养他!

      三天之后,被逼坐在水台上相亲的侍锐终于出离于愤怒了。

      “我说这位……”

      “叫我顾七郎就好!”对面的小公子殷勤地给他添上茶水:“您放心,我也知道侍大人您不愿意,只要坐这儿陪我一会儿就行!”

      侍锐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抱臂问道:“家里逼你来的?”

      “那倒不是,”顾七郎摆摆手:“过一会儿有艘游船会路过——我有个故人在上面。”

      他说起故人二字时,神色隐晦又复杂,侍锐登时明白那是什么人了。

      得遇故人,往往是令人欣喜的;然后只有那么一种,见了他,只会让你五味陈杂,把之前翻过的红尘全部掀翻再来一遍。

      这种故人还有别称,名为旧情人。

      他们所在的水台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台子稳稳地贴在水面上,眼前就是宽阔明丽的长青河水,时不时有画舫游船经过,只要距离不远,双方在做什么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怕说与侍大人知道,”顾七郎恨恨道:“前些天此人突然将我甩开,说要……呵,说要去求富贵。我偏要让他看看,这人世间谁离不开谁?!难道真以为没有了他,我还哭哭啼啼日子都不过了么?!”

      侍锐心情登时非常复杂,心道瓷白冰不会也这么骂我的吧。

      顾七郎手一挥:“您坐着就是了,剩下的我来。”

      侍锐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能帮一把是一把——

      毕竟谁还没有个渣男前男友呢?

      瓷警官现在虽然改了,当年不也是坑得他一脸血么?

      重生以后,他反复琢磨瓷白冰到底是怎么给自己下的套,但想来想去,最后脑子里都只剩下第一次相见时瓷白冰的模样:

      那时瓷白冰只有二十岁,现在想来,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他穿着一身宽大得过分的嘻哈装,非要用他那张清秀漂亮的脸装小流氓。

      每次侍锐看了都要在心里笑:一点都不像好嘛!而且我们□□也很有规矩谁像你那么穿啊!

      幸福的日子流光溢彩,直到最后一日,他被判处死刑,坐在电椅上的时候,对面站着一身警服的他。

      当时侍锐只盯着他看,那些不甘和愤懑通通走过一遍,最后一刻,心里想的是:

      “原来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衣服呀。”

      “千户大人!他来了!”

      顾七郎快速小声地说道:“我能碰碰您的胳膊么?”

      侍锐被硬生生地从回忆里拉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游船上的人。

      侍锐:“?”

      搞错了吧,这是我前男友啊!

      瓷白冰站在船头,身边是个俊秀儒雅的年轻人,两人齐齐看向这边。

      瓷白冰面色苍白,目光沉沉。

      侍锐顺着他的眼光看见了自己身侧——抱着他胳膊一脸甜蜜的顾七郎。

      顾七郎:“说好了今天陪我游船的,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侍锐:?!

      顾七郎嘴巴一嘟:“我下个月就要过门了,咱们要抓紧时间培养感情啊!”

      侍锐猛地扭头去看船上的人,瓷白冰却已经垂下了眼。

      反倒是船上的另一个人先开口了:“顾七郎……”

      顾七郎恍若未闻,拉着侍锐就要走。

      “你真的要嫁给他么?”

      顾七郎停下脚步,回身道:“关你何事?”

      船上的人像被封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侍锐想解释点什么,却同样被这四个字问住了——关你何事?

      自己和谁,在哪儿,做什么,为什么要解释给他听?

      人家乐意听么?

      顾七郎笑得很大声:“痛快,真痛快,侍大哥你看,是我先不要他了,我没输。”

      侍锐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点点头。

      顾七郎一直在絮絮地说话,侍锐似有似无地应和。两人一路走出水台,彻底隔绝了其他视线,顾七郎突然蹲了下去,捂住脸,埋住头,像只傻兮兮的小鸟。

      顾七郎的声音很平静:“我比他过得好。”

      侍锐弯下身拍拍他肩膀。

      顾七郎没再说什么,眼泪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这一刻他们谁都没再说什么,未竟之言却已一清二楚——

      他们俩都不该来这一趟,见了那个人,反而让自己清醒地意识到:不论冠以怎样的名头,想念就是想念,喜欢就是喜欢。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这一场胜利到底耗费了你什么代价,你心里一清二楚。

      顾七郎离开了,侍锐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好像想了很多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夕阳照拂在他脸上的时候,侍锐突然低笑出声,眼神变得沉稳而又坚定。

      他大步走向皇宫的方向。

      ·

      瓷本心打从十二岁登基到现在,一不贪财二不好色,整个皇帝生涯里最大的爱好就是

      ——宠爱弟弟!

      他永远不会忘记先帝驾崩前拉着他的手问:“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瓷本心:“江山!”

      先帝:“错!是弟弟!”

      瓷本心登基了多少年,就将这一最高国|策贯彻了多少年,他直至今日仍未成亲,只等瓷白冰说一句想当皇帝他就立马册封皇太弟!

      所以当他发现小弟垂头丧气回宫的时候,立马炸了。

      “谁欺负你了!告诉哥!是不是连侍锐也打不过他?!哥派整个禁军去打!”

      瓷白冰摇摇头:“我自己过一段就好了。”

      皇帝陛下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很不简单,派出自己手里保命用的暗卫队伍查了十来天,终于查出就是侍锐这个混球伤了他弟弟的心!

      他正想着怎么背着太师暴打侍锐再把他扔到自家弟弟床上,侍锐就自己送上门了。

      侍锐:“陛下,沐王不肯见我,您能帮忙吗?”

      瓷本心心道:帮忙?!我帮你个[哔——]

      侍锐:“陛下?”

      瓷本心阴恻恻一笑:“也不是不行,但能不能见到人,就要看你自己了!我手下有两位能人,打过他们,我就让你见一面!”

      第一天,侍锐鼻青脸肿,被抬回了家;

      第二天,侍锐头昏脑涨,无功而返;

      第十天,侍锐打倒了掌教;

      第十五天,他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演武场上的瓷白冰。

      少年面色冷清,身前是一排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他手里握着一根武棍,全不似在他面前的柔弱,劲瘦硬挺,狠厉内敛。

      “来。”

      年轻人们各个一脸不服气,纷纷冲将上来,侍锐下意识就要上去解决,却被旁边的皇帝陛下拦住了。

      瓷本心:“看着。”

      瓷白冰脚下一步未动,闪躲挪腾,武棍虎虎生风,不到一刻钟少年们就满地瘫倒。

      瓷白冰下巴一抬:“再来。”

      又是新一轮的虐杀。

      瓷白冰:“再来!”

      “白冰。”侍锐站在他身后,沉声道:“拿别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锦衣卫众小弟:=-=)

      瓷白冰抿紧唇,回身下意识地把武棍藏在身后:“锐哥。”

      侍锐脱下外衫,只着里衣展开架势:“跟我打。”

      瓷白冰退后一步,拒绝之意明显。

      侍锐:“怎么,瓷警官,杀了我一次就怕了?”

      瓷白冰瞳孔一缩:“你说原谅了!”

      侍锐:“打不打?”

      瓷白冰一声低喝,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飞将起来,武棍横扫而去,侍锐不闪不避,绣春刀裹着刀鞘狠狠迎上!

      少年们都要看傻了:这架势是真打啊……

      暗卫在皇帝陛下耳边道:“要不要出手?”

      皇帝摇了摇头:“我们走吧。”说着朝少年们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一起离开。

      两人都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眼中只有彼此,打得难解难分。

      直到一日将尽才停下手来。

      这一场打得痛快淋漓,瓷白冰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感到从所未有的畅快。

      瓷白冰一腿曲起,躺倒在地:“锐哥,当年杀你,是为了公义。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他平复一下呼吸,继续说道:“但我欠你的,我也还了。”

      侍锐在他身边坐下。

      瓷白冰:“我比你晚了三年来到这个世界……但在那边,只是三天。我亲手送你走以后,为其他人争取了最宽的量刑,然后我回到了审讯室。”

      他垂下眼睫,低声笑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私用职权,私开审讯室,坐在了那张电椅上。”

      侍锐一下坐直了身体。

      瓷白冰:“我说到做到,来陪你了。”

      侍锐半晌无言:“那天我……就是在水边那天,我只是帮个忙,没有要和别人成亲!”

      瓷白冰:“……”

      侍锐:“也不是讨厌你。”

      瓷白冰:“……”

      侍锐:“我……”他咬了咬牙,迎着瓷白冰期待的目光说道:“对不起。”

      瓷白冰:好吧,虽然想听的不是这句但好歹也算进步了。

      瓷白冰:“你道歉就这么简单?”

      侍锐情不自禁地想:以前瓷白冰不高兴的时候,自己都是怎么哄的?

      先领着出去玩两天,然后再在床|上花式努力一整晚……

      侍锐脸红了:“明天有空吗?”

      瓷白冰无声地笑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凭空里跳出四个暗卫。

      暗卫甲·天山掌教:“传陛下口谕!”

      暗卫乙·魔教圣尊:“想带我家底迪出去,先打赢这四个!”

      暗卫丙:“在下曾任唐门掌门!”

      暗卫丁:“在下曾任武林盟主!”

      侍锐&瓷白冰:“……”

      …………………………………………

      就这样,到了侍锐求婚那天,他已经打遍暗卫无敌手,得到各路武林前辈实名盖章,在江湖中被评为“最有实力的编外人员”,甚至受邀以顾问身份参加了武林大会。

      侍锐:天知道我只是想谈个恋爱!

      瓷白冰决定不在侍锐面前掩饰之后逐渐开始暴露本性,一手武棍打得各路官二代富二代哭爹喊娘,沐王成为了新一代禁军教头,威名响亮,彻底取代侍锐成为恐吓小孩的第一反派!

      瓷白冰:男人都到手了我还遮掩什么?

      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活着活着还是会活回以前的老路上……

      侍锐的求婚仪式参考了顾七郎小朋友的意见——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顾七郎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这喻示着感情的圆满!

      鉴于顾七郎的建议真的很有用:在关于怎么哄瓷白冰这件事上,侍锐也问了他,当时顾七郎说:“都是男人,有什么矛盾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打一|炮。”

      (顾七郎: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选择打一架。)

      总而言之,求婚地点定在了太学门口,因为当初他们就是在一所大学门口遇见的!

      侍锐摸了摸鼻子:当初怎么就没发现那是所警校呢……

      顾七郎出面,和太学的学生们商量好了如何如何,小崽子们各个是潜在的cp粉,一个个兴奋得嗷嗷叫了,万事具备,只差沐王!

      这一天,禁军教头沐王大人虐了一上午新手,神清气爽溜溜达达地从武场出来,途中买了两个侍锐爱吃的包子,眼看就要走到太学门口了!

      然而!

      谁特么能想到旁边的福来客栈居然是两家□□约定好的械斗之地!

      沐王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刚好走到“摔杯为号”这一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里面一个粗犷男声道:“今天有我老六在,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沐王眉头一皱。

      另一道尖细中带着点熟悉的声音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我们可是户部礼部的公子!”

      躲在暗处的侍千户狠狠握拳:好啊,又是你们两个孙子!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伤害百姓,但既然有两个现成的肥羊,劫富济贫一下也未尝不可。

      侍锐一看瓷白冰的表情就知道要完:

      沐王同志上辈子可是人民警察啊!

      保护民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那是他自带的天赋本能啊!

      等侍锐决定先一步解决问题的时候,沐王已经一只脚踏进客栈了,里面的江湖首领一看是他,当即想溜!

      但瓷白冰并没有打算理这摊事的意思,揪住两位公子的衣领,一手一个就往外提——

      他前脚迈出客栈大堂,侍锐后脚就踹开了后门,二话不说上手就打,客栈里一片混乱,好好的械斗变成了在第三方绝对武力压制下的毒打!

      瓷白冰把两人拎出来顺手一扔,准备多时的太学学生们看见两个人,立刻用十二万分的热情冲上去大喊“在一起!”“嫁给他!”

      献花的献花,起哄的起哄,除了认错人以外可以说是忙而不乱!

      户部礼部两家的公子面面相觑,同时红了脸:“你看看你,还准备这么大阵仗!”

      另一边,打完架找不到的人侍千户简直要疯了——

      瓷白冰到底跑哪儿去了?

      但是他还不能走,要等锦衣卫其他兄弟来了把这些江湖人押回去。

      江湖人们被侍顾问打得根本不敢出声,各个抱头蹲下。

      今天锦衣卫大多数人都出城训练去了,等他们回来怎么说也要下午,侍锐只好自己在这儿看着,看着这些破坏他求婚的孙子越看越生气,照着后脑勺一人赏了一巴掌。

      正打着,就看长街另一头,一个人叼着包子晃晃悠悠来了:“呦,抓了?”

      此人正是遍寻不着的瓷白冰,他递出一个纸包:“喏,我还当户部礼部两家的小傻子是脑子有病才在械斗的时候出声呢,原来是准备在旁边求婚!我还跟着看了会儿热闹,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侍锐:“……”

      他们就是傻!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明明是给你准备的求婚,你居然去吃瓜!

      大哥心里苦但大哥不说!

      侍锐一口咬在包子上,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是觉得有趣,咱们也结呗。”

      瓷白冰耸了耸肩:“好啊。”

      侍锐:“……?!”

      侍锐:“这就完事了?”

      瓷白冰一脸奇怪:“难道你还打算撩完就跑?”他咽下一口包子:“这你就别想了,虽然你们锦衣卫的武力值比较高,但是禁军人多。你要是想跑,我就带人把锦衣卫灭了。”

      侍锐:“不不不……”

      瓷白冰眉梢一挑。

      侍锐:“不跑,不跑!结,必须结!”

      瓷白冰终于笑起来,油乎乎的嘴在他脸侧吧唧一口:“乖。”

      侍锐在一片抱头蹲的江湖人的起哄中红了脸,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瓷白冰刚刚在真正意义上取得了这群□□的认可,亲近的兄弟们在自家院子里玩笑打闹,大家都很高兴,嘻嘻哈哈地支起烤肉架子,从天亮闹到天黑。

      院子里的暖光小彩灯突然连成片地亮起来,侍锐站起身,兄弟们吁声四起,一片混乱中,侍锐单膝跪下,拿出一个钥匙扣高高举起,大声问道:“瓷白冰,这是我家钥匙,你要不要!”

      其实又何必问呢?

      前世今生,即便再来千千万万遍,他的回答也还是一样:

      “要!”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论你问我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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