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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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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隔着一道大开的门,对面无言。
门里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剑眉浓密,眼角微微上挑,薄薄的唇抿着,显示出一种凶悍的美感。
相比之下,门外的男人的长相则十分清秀,皮肤在光线中白皙得近乎透明,这让他看起来带有了一些脆弱的美感。此刻这男人正微微侧过头去,像是不愿与那人目光相对。
阳光肆意地渲染在走廊里,门内却是一片绝望的晦暗,门里门外,分隔成世界的两端。
门外的男人死死攥着拳,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侍锐,跟我走。”
“瓷警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侍锐冷笑:“你是不是还想让我跪地上感谢你,说谢谢瓷警官帮我们上上下下脱离苦海啊?”
瓷白冰深深吸了口气:“你早晚会明白。”
“我不明白!”侍锐突然出手,抓住眼前人的下巴:“姓瓷的,你要真觉得问心无愧,你特么倒是看着老子的眼睛说啊!”
尖锐的警笛声在不远处呼啸着传来。
瓷白冰有双棕色的眼睛,在强光下几乎透出琥珀般的色彩。他眼中一瞬间走过千言万语,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侍锐微微俯下身,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一字一字说道:“瓷警官,为了你的立场在老子床|上卧底了整整七年,还真是难为你了!”
这语气凶狠得恨不得把牙咬碎,但到底是朝夕相对的人,瓷白冰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眼睛里的伤心绝望。
嘴上说得那么绝情,抓着他的手却依然不肯用力。
即便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样不堪的绝境,侍锐也依然下意识地不愿意伤害他。
瓷白冰一瞬间抿紧了唇。
“你的死刑是免不了的,”他挣脱了他的手:“但现在跟我走,我还能保住其他兄弟的命。”
侍锐:“那不是你的兄弟。”
瓷白冰沉默了一下:“等我把……其他人安顿好,”他紧紧盯住男人的眸子,神色认真地就像在立下一个誓言:“我就下去陪你。”
侍锐的神色明显怔松了一下,随即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大力搡开了他:“不需要!”
他狠狠地关上了门:“离我远点,你真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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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锐!你……再看我一眼……好吗……”
奶唧唧的声音在帷帐中抽噎起来,宫人们急急忙忙入内,老内官叹息一声,示意余人等着,自己走上前去拨开帐子,无奈地看着床榻上流泪的孩童。
小皇子今年才五岁,却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在梦中哭喊那个冤家的名字。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殿下,殿下?”老内官轻轻推着他小小的身体,接过内侍递来的干布为他擦拭后背上的冷汗。
瓷白冰终于醒了,他下意识翻身坐起来,对着老内官心疼的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是大荆朝,不再是现世了。
他死后重生,返回千年前的大荆已有五年,是先帝的遗腹子,今上唯一的同胞弟弟。
他看看自己肉乎乎的手和脚,感到汗湿的轻衣黏腻湿冷,过快的心跳好长时间都没能平静下来。
“备水,孤要洗漱出宫。”
老内官立刻吩咐人去办,口中却劝道:“殿下又要去找太师家的大公子吗?每次去都带着伤回来,老奴……”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小小的孩子有双冰冷的眼,正定定地看着他。
瓷白冰:“大公,去准备吧。”
老内官不敢再说,立刻起身。
洗漱不用他自己动手,他夜夜惊梦,内侍们已伺候习惯了。收拾停当之后,瓷白冰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那皇帝哥哥亲手给他挑选的小马驹,一路疾驰而出,将皇宫远远甩在身后。
小皇子骑着他的小马,虽然在他自己心里是一副十分神俊的画面,但事实上就是把整条西大街的人都可爱得受不了,还和他打招呼:“小殿下去找太师公子玩吗?”
“对!”瓷白冰小同志有点乖巧地喊道:“找他玩!”
是的,上天不仅在千年前的大荆给了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甚至还把侍锐也带着记忆送了过来,托生为太师府上的大公子,比他现在的身体还要大三岁。
他并不明白这一切的因果。但是,在那个最开始的世界里,侍锐刚好比他早去世了三年。
瓷白冰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执念,带着自己找到了转世后的侍锐。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马驹飞驰而去,带着满满烟火气的长街,飞进了太师大人的府邸。
“太师师父!”
小小的瓷白冰从马上跳下来,一路窜进太师早就准备好的怀抱:“大哥哥呢?”
太师刚过四十,久不上马,身材略微发福,但从略深的眼窝和高耸的鼻梁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作为美男子的风采。太师把小皇子扔起来掂了掂,朗声笑道:“殿下心里就只有那个臭崽,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师父我?”
瓷白冰亲昵地抓了抓太师的衣领:
“要见大哥哥!”
太师没话说了,心里将自己的狗儿子来回骂了几句祸水,然后乐颠颠地抱着自家五岁大的徒弟去找他家的混蛋老大——
现年八岁,正在换牙的侍锐同志。
“侍大!过来!”太师对着演武场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吼道。
演武场上,一个手持木剑,肉乎乎的小身影转过身来。
即便是四肢还没长开,侍锐也生生将一把儿童木剑挥舞出了□□大哥的风采。他八岁了,只残留着一点婴儿肥,身体正卡在幼童与少年之间,眉眼间却已经有了熟悉的冷峻之色。
侧头看过来时,除了头上两个总角小鬏鬏略微影响帅气之外,总体来说,非常……可爱。
八岁的侍锐小朋友一扭头看见自家爹胳膊里的那一只,立马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回身继续练。
太师嗨呀一声:“反了你了,立马给老子跑过来!”
侍锐停下动作,抱臂冷冷地看着两人。
瓷白冰根本不受这目光的影响,挣扎着两条小短腿就下了地,哒哒哒跑到侍锐面前:“我,我中午做了噩梦!”
他说着就要往侍锐身上扑,被侍锐用木剑不轻不重地抵住。
侍锐:“站住。”
瓷白冰:“锐哥,今晚我在太师府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在你身边我不会做不好的梦……”
侍锐收剑,退开两步。
侍锐冷着眉眼说:“和我有什么关事……关……”
侍锐:“……”
这幼崽身体,就是麻烦——牙漏风了!
瓷宝宝凑上去,两只爪抓住他衣角:“锐哥,我知道你其实不介意的,你晚上睡觉乱滚,我在你外侧挡着,也免得你掉下去呀。”
侍锐一扭头:“你说沙么我听不懂。”
瓷宝宝扑上去搂住脖子——搂了个空,再扑,又搂了个空!
瓷白冰改换策略,回头泫然欲泣地看向太师。
太师一看那小模样,立刻大步走过来揪住了侍锐的领子把他固定住。
瓷白冰非常满意地扑了个满怀。
侍锐挣不开他老爹,只好瞪着怀里的软白团子:“……”
等老子长大,看你嚣张到几时?!
瓷宝一抬脸:“你是不是在心里想长大就能甩开我了?”
侍锐:“……哼!”
瓷宝:“别妄想了,我会每天都在你身边的——到时候你就舍不得啦!”
锐哥,这一次,什么都不会比你更重要。
侍锐吸了口气,冷着脸推开他软乎乎的身体:“可笑——时间沙么都证明不了,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
瓷白冰小声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侍锐:“滚开。”
太师一巴掌呼在侍锐后脑。
侍锐几乎把脖子仰成一个直角,向太师发射超凶目光!
太师眯眼:“好、好、说、话!”
侍锐:“……留下吃晚饭。”
瓷宝:“好耶^-^”
·
时光日复一日,流年年复一年,大概是太师家的晚饭真的很好吃,小皇子册封了沐王,没事就跑来蹭饭,一蹭就是十二年。
他每次都会穿着舒适漂亮的衣服出现,有时是带着食盒出现在太师府;有时是带着新得的宝马佩剑在演武场;有时则突然出现在侍锐所在的任何地方,只带着一脸温柔的笑。
然而这一天,沐王殿下却郑重地穿上了庄严的礼服——因为太师要致仕了,今日是他在自己府上办的致仕礼宴,只邀请了一些亲近的同僚和门生。
沐王殿下作为太师最得意的学生,又是太师公子的好友,自然是要来凑这个热闹的。
侍家大公子正在最后一次检查晚宴的备品,他溜溜达达地走到一张长台前,用佩剑的剑鞘点了点:“这是沐王的膳台?”
旁边的仆从俯首称是。
侍锐:“撤掉。”
仆人:“……”
仆从擦了把汗:“公子喂,这不合适吧?”
侍锐几乎是下意识地找瓷白冰的茬,这会儿想起自家老爹,决定还是再忍一回。他的目光在菜式上扫了一圈,脱口道:“梅子去掉,他不爱吃这个。”
仆从忙不迭应是。
侍锐眉头一皱,心道:侍锐你个老王八蛋,关心这个干什么?搞得跟你很关注他一样!
侍锐:“不用了,就放着,爱吃不吃,惯得他!”
仆从:“……”
侍锐转念一想,这他娘也不怎么对劲,要就这么放着,他说不定觉着老子在故意给他不痛快!难道这就不是关注的一种了?
侍锐:“撤掉撤掉。”
仆从无话可说:“……要不咱先把这个放后面放着,殿下如果问为什么别人有他没有的话再拿上来?”
侍锐眉头一松:“那也行,他要问就说是你们忘了。”
仆从:“……是。”
门外传来层层的唱声:“沐王瓷白冰,到!”
侍锐一整衣襟,出门迎接——
当然,侍某人已经给自己第一时间出门的行为做出了合理解释:这是出于侍家大公子的礼节需要,和瓷白冰这个人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瓷白冰正带着柔软的笑容从轿子上走下来,对着一脸傻爸爸笑的太师行了一个师礼。
十几年过去,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小时候奶唧唧的包子样,变成了一个白皙精致的少年,肤色光润,如宝珠一般,眼尾透着薄薄的一点天然的胭脂色,唇色殷红,比之上一世,更多了几分温润的贵气,甚至还会因为他唇角天然的弧度,而莫名地感受到一点温柔。
清澈,简单,干净。
就像前生侍锐初见他的那一天。
瓷白冰抬眼,迎向台阶上那人的目光。
侍锐却和上一世大不相同了。
他作为太师长子,在十五岁那年就通过考核成了守卫京师的锦衣卫,身着一身黑色蟒服,腰配玉带,修长五指扣住绣春刀。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剑眉飞入鬓角,因为常年训练的关系,肤色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窝微深,上挑的眉眼淡淡扫过来,自有一番冷冽的气魄。
前生的侍锐美则美矣,却终究带着一身匪气;到了这一世,太师府十年如一日的教养,竟生生在他身上磨出了点君子骨,更让侍锐的气质凌驾在了正邪之间,真正独具一格。
“砰——砰——砰”
瓷白冰听见,那是自己胸膛里传出的声音。
沐王殿下勾起唇角,温温柔柔地笑道:“何时开宴?”
侍锐冷冷道:“此刻。”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喜庆的唢呐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太师府管家竟然还指挥着下人提出了两挂鞭炮!
侍锐:“……”
瓷白冰:“……”
天知道太师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退休仪式办的像结婚一样!
“哎呀,人老啦,喜欢热闹啊!”太师高高兴兴地一招手,让侍锐和瓷白冰跟在自己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宴席。
侍锐无话可说。
他感觉太师不妨再做得直接一点,在他俩身前一人绑朵大红花,最好再找根什么绳将他二人拴在一起——就他娘和乡下取亲没有任何区别了!
侍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庄重点。”瓷白冰小声笑道:“锐哥,你好歹也是大荆朝有名的春闺梦里人,注意点形象呀!”
侍锐立刻将手放下,又为自己的“听话”生气,不耐烦道:“你管我?”
瓷白冰微笑道:“行吧,糙点也好,反正你是我的,少点人觊觎更妙。”
事实上,大荆男婚合法,这些年竹马竹马同进同出(虽然是瓷白冰单方面黏着),朝野之间早就认定太师家大公子早晚要有个皇子媳妇了;因为这个,他刚进锦衣卫那会,外号就叫驸马。
锦衣卫都是从底层做起的,有时候也管管老百姓家里柴房着火啊,猫跑到树上下不来啦这样的琐事。这外号逐渐就流到民间去了,导致他现在巡街,早点铺子见了他都叫:“驸马爷!吃了没?”
侍锐联想到此处,登时气闷,有些不悦地说道:“殿下自重。”
瓷白冰沉默了一下:“你总是这样推开我……”
他话音渐低,似在忍耐什么苦楚,最后却生生将未尽之语咽下,攒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嗯,我知道啦。”
侍锐皱眉,脱口道:“别笑了。”
瓷白冰小小声地说:“……好。”
侍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明明是个说反水就反水的狠人!
是个坑得他一个□□大哥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狠人!
怎么到了这边就变成了一个软萌甜小可爱了呢?!
还是个说委屈就委屈的小可爱!
还特么悄悄委屈!
将诸位长辈和重要的宗室送进宴厅,侍大公子悄咪咪扫了上座的皇子殿下一眼,发现沐王殿下眼圈没红,也没有勉强微笑,悄悄松了口气,转去花园子里面把各位大人带来的贪玩小崽子抓出来吃饭——
天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被磨成带孩子的世家公子的!
侍锐面无表情地走在花园里:树上抓出一个崽,水里捞出一个崽,泥里挖出一个崽……还剩下最后两个大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决定去假山周围转一转。
“他凭什么?”一道忿忿的男声从假山石后面传出来:“换了我是太师的学生,早就做出一番事业了!”
侍锐脚步一停。
另一道声音听起来冷静些:“就凭人家是皇子。”
“皇子又怎么了?你看他那副虚弱的样子!成天就知道围着侍锐打转,比起女人都不如!”
另一道声音:“少说两句吧,这里可是太师府!”
侍锐绷紧了下巴,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脚步声,冷冰冰地站在山石的缝隙之外。
里面一前一后响起两道吸气声。
侍锐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阴森:“去、用、饭。”
两刻种后。
太师看向身边落座的满面平静的儿子:“怎么不见户部礼部两家的公子?”
侍锐若无其事:“哦,可能走丢了吧。”
太师眯眼,一声冷哼:“没打死吧。”
侍锐:“……没。”
太师:“以后你爹不在朝中啦,没人罩着你,手里得有点分寸!”
侍锐敬酒:“爹说的是。”
太师跟他碰了一杯,两人同时对着满座宾客微微一笑。
侍锐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没心没肺吃饭的瓷白冰,心情十分复杂——
看看,也就跟我能耐,当初掀我老巢的时候一点不手软,现在呢?
连那种垃圾都能对你指指点点,当初祸害我的劲儿都哪儿去了?
好好一个儿郎,非要黏在我身上。
我是什么好人吗?
你一个王爷,成天跟在我身后,都被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了?
瓷白冰察觉他的注视,下意识抬头朝他笑,还没等把两个小酒窝笑出来,就先想起侍锐可能还在生他的气,只好委屈巴巴地把这个表情憋回去,继续低头小口扒饭。
侍锐:“……”
你看看!
这是什么神仙小可怜!
侍大公子在无限纠结中吃完了这顿饭,替他亲爹挡了两大缸敬酒,又站在门口哥俩好地把所有宾客送走,侍锐整个人都累得恍惚了——
如果有可能,真的想回去混□□——哦,在这儿叫江湖,听起来更正经了。
“锐哥。”少年清亮的嗓音响在身后:“太师睡下了。”
侍锐回头看去,精致少年沐浴在月光里,美的就像是前世今生加起来都碰不着的好梦。
侍锐只盯着他看。
“锐哥?”少年上前一步,试探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侍锐没有反抗。
“喝多了。”少年带着点笑意地低声喃喃:“酒量怎么还和从前一样?”
“以前也很好。”侍锐酒气上涌,挥开他的手:“你怎么还不回去?”
“宵禁了。”
“谁敢拦你?”
“锦衣卫。”瓷白冰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锦衣卫不也负责夜巡么?”
侍锐下巴一扬:“难道你还想赖在这儿不走?”
少年反问:“能蹭你的床?”
侍锐:“不能!”
少年:“那就送我回去。”
侍锐:“……”
两个人终究还是并肩走在了长街上。
沐王殿下的仆从们早就很有眼力地先回宫去了,侍锐腰间挂着绣春刀,却把帽子摘了下来,只用一根深红的抹额勒住头发,越发显得眉目冷峻迷人。
侍锐:“也好,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这些年难得有侍锐正经跟他说话的时候,瓷白冰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侍锐晃了晃脖颈,心说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让他赶紧脱离开自己身边,去过正经日子,也省得再被别人嚼舌根。
至于他们俩的孽债,既然死过一次,就都算了吧。
侍锐深吸口气,缓缓吐了出去,故作轻松地说道:“这辈子我身在官家,多少明白一些你当年的难处。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瓷白冰,我原谅你了。”
瓷白冰脸上一片怔松,还没等他从这句话里琢磨出一丝喜悦的味道来,侍锐就继续说道:“可我不会和你是那种关系。”
侍锐:“上辈子不是,这辈子不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是。”
侍锐停下脚步,他比瓷白冰高处一个头,此刻能清楚地看见他因过度紧张而散开的瞳孔。
他心中一紧,但还是说下去了:“我不会允许这一生的伴侣,会有背叛我的可能。”
瓷白冰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紧得有些发哑:“我不会……”
侍锐打断了他:“谁都可以,你不行。”
他拒绝了这么多年,却是瓷白冰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认真。
前生的命运是个卖比乌斯环,他们脚对脚站在两面,无论是立场还是时机,命运从没有给他们哪怕一丝幸福结局的机会;
瓷白冰想用新的一生来填补这个空白——却发现对方根本不需要。
这人间,有时候人同意的事,天未必同意;天同意了,人又未必情愿。
或许终究是求而不得,事与愿违吧。
这一个瞬间,瓷白冰毕生戾气涌上心头,甚至想动用皇子身份就此囚禁侍锐,强迫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然后呢?
他问自己:再折磨他一辈子么?
戾气潮水般退下去,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侍锐:“……”
侍锐对着这个表情,忽然觉得手足无措。
他一瞬间想起上一世,他将他关在门外时,瓷白冰苍白的脸。
少年眼神有些涣散,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半晌,他低低地说道: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