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67、Chapter 67 逆水行舟（2）

　　要把二十年前的许岚召唤到现在，只是构思已经十分复杂，真正实施起来，更有重重阻碍和困难。
　　咏薇等人为了制定出一个完美的召唤方案，几乎不眠不休。要召唤二十年前的许岚，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以什么为媒介？
　　韩沁又用起了白板，写下“媒介”二字。“我们来头脑风暴一下媒介需要具备的要素，等把要素集齐，再让许哥回忆一下符合条件的物品都有什么。”
　　许岚点点头，率先道，“最好是……我离开玉兰市之前的，外地的东西……几乎都没带回来，除了小提琴。”
　　咏薇接着道，“乐器估计也不行，虽然保存的时间久，但该摸的都摸过了，媒介只能触发一次穿越，要之前没触发过的才行。”
　　他们说着，韩沁便在白板上飞快地记录，夜深风静，万籁俱寂，若大的客厅只听得见笔尖敲在白板上的“咚咚”声。
　　丘山道，“我爸床头柜里还存着很多许哥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你们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丘山很快将东西拿来，一样样摆在茶几上——两人的合影，一方手帕，一本琴谱，两人去旅行时买的木雕，一条领带，一个马克杯，一部旧手机。
　　咏薇松了一口气，“这么多东西，总有一样可以吧？我去找双手套给许哥戴上，别一不小心碰到哪个就麻烦了。”
　　许岚却泄气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我在收到邀请函之后，都没碰过。”
　　咏薇眼中失望难掩，“你确定？这不都是您的东西吗？”
　　“合影被我摔过一次，他怕我再摔，早就……收起来了；手帕是我们认识那年，我借给他的，拿走就……没再还给我；琴谱是我一直……练不好的曲子，一练就崩溃，他就藏起来了……”许岚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干脆闭上嘴合上眼，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汩汩涌出。
　　众人也大致明白了这些旧物的由来，虽然是和许岚有关的东西，可惜都是丘致远私藏的，许岚在收到邀请函之前很久就没碰过了。
　　客厅的空气仿佛都因许岚的回忆变得酸涩，让人只是安静地呼吸，鼻尖都会感受到泪意。
　　“没想到你们人类是如此重情的物种啊……只是可惜，太蠢了。”明媚的女声由远及近，十分不客气地打破了夜的静谧，梦录一袭长裙，轻移着莲步向咏薇等人走来。
　　咏薇与韩沁默契对视，彼此对对方眼中的意思看得都很明白，这婆娘来者不善。
　　“你来干什么？”韩沁面色不虞地问。
　　梦录向来对这样的失礼不以为意，她优雅矜贵地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睥睨众生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女神的意味。
　　打量的目光扫过在场四人，最终落在许岚身上，“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离开丘致远，就可以保他不死吗？”
　　许岚好不容易被众人安抚好情绪，被点了这么一句，脸色登时又是一片惨白。咏薇按了按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而对梦录道，“是我安排他们见面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有办法挽回吗？”
　　梦录嗤笑一声，“就不要和我打哑谜了，你们在筹谋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而且即便我说了方法，你们也未必会相信吧。何咏薇，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韩，韩咏薇。”咏薇忽然出言打断她，也还了她一个嗤笑，“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吧，不仅不告诉我，还把韩沁也忽悠瘸了，让他也不说。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
　　梦录丝毫没有因被拆穿而尴尬，“我是尊贵的神邸，而你们只是普通的凡人，顺手帮你们一把是情分，看着你们在这红尘俗世中挣扎才是本分。信与不信，都是你们的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过去能改变未来，未来却不能逆改过去。如果在未来的记忆里，有人试图改变过去，时间轴出于对四维空间的保护，会终止这段记忆。”
　　梦录说完，便迤迤然站起身，端着尊神的架势走了，还没出客厅，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韩沁挑了挑眉，“她是专门来恐吓我们的？”
　　咏薇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色厉内荏。不过，时间轴保护四维空间那段，确实在我第一次穿越之后她就告诉过我，应该不是为了这次的事现编的。”
　　“这是个伪命题，”一直沉默地坐在他身边的丘山忽然开口，“现在是二十年后的过去，十年后也是二十年后的过去，可是十年后确实现在的未来。每一个看到过未来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做出改变未来的举动，他所改变的十年后的未来不正是二十年后的过去？”
　　咏薇被绕得有点晕，不过还是听懂了他的话，“所以未来是可以改变过去的。”
　　“你不是已经改变过了吗？”丘山又道，“每次有人穿越，四维空间必定会重置一次，区别不过在于重置后的四维空间与上一个四维空间变了多少而已——如果像许哥，看到爸爸车祸之后，做出了此前绝对不会做的事，重置后的四维空间较之原来就改变了很多，到他下一次穿越时看到的未来，也会与之前看到的未来发生极大变化。”
　　韩沁点点头，接着丘山的话说，“但是有些时候我穿越，只会看到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场景，与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会因为在未来看到的东西特意去做些什么、改变什么，这时候四维空间虽然也会重置，却和重置之前相差无几，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到我下一次穿越时，看到的虽然是重置过的四维空间，大部分事情的发展却还是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再看到的未来也不会和之前看到的有冲突。”
　　咏薇听得也是频频点头，只是看着丘山和韩沁这沟通毫无障碍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些，他插着肩问那一唱一和的哼哈二将，“可是梦录说这些，也不可能是毫无根据纯粹为了诓我们吧？”
　　韩沁，“没错，这个女的又不是苍蝇，不会无缘无故嗡嗡嗡。我倒是觉得，她越特意提醒我们，我们要做的事是不可能实现的，越能反向证明这件事确实有可操作性。”
　　“但事情可能确实并不如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丘山手指微蜷，指背抵着唇，缓缓道，“我们作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人，如果在二十年前的许哥穿越过来时，强行去干扰他的记忆，可能确实行不通。”
　　韩沁，“最好能有个什么办法，让许哥通过周围发生的事，自己发现我们想告诉他的事。”
　　“前提是我们要先知道，怎么把许哥召唤过来？”咏薇把问题又绕回了起点，三个年轻人不由同时看向许岚。
　　有感于三人的目光，许岚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丘致远去世后就再没出现过的坚定，“我想起来了，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媒介。”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西客站，候车广场上的名人雕塑。”许岚答得很慢却很肯定。
　　咏薇心头一跳，“西客站去年就停运改建了！雕塑会不会已经拆走了？！”
　　丘山，“没有。”
　　咏薇，“确定吗？”
　　丘山微闭着眼，缓缓道，“雁丘把那块地买下来了，我爸计划建一个情人公园，还在设计阶段，里面的东西都还没动。”
　　许岚神色不变，眼泪却又像毫无知觉般从眼眶涌出，“是我们……认识的地方，我离开之前，忍不住去看了看。”
　　几个年轻人再度陷入沉默，咏薇作为比两个当事人更清楚他们受了多少聚散之苦的旁观者，心头不免唏嘘，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他和丘山总算是没错过。出神之际，干燥温热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咏薇手腕翻转与他十指相扣，目光在注定无法平静的空气中交汇，咏薇在丘山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后怕。
　　就在他们为说些什么来安慰许岚而一筹莫展时，许岚自己先镇定了下来，用手帕压了压红肿的眼皮，道，“梦录说的……对，远哥两次车祸，都是为了救我。两次车祸时间，相差很多，可见，厉敦和想谋害远哥……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主意，怎么，偏偏两次都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得逞了呢？”
　　“丘山，”湿红的眼睛看向丘山，“你觉得呢？”
　　丘山沉默许久，不答反问，“您想怎么处理？”
　　许岚低头撵着的手指，指尖都被自己搓红了，他的眼睛里明明盛着许多话，却不知是因为说话费力还是羞于在年轻人面前吐露感情，最终只说，“放新闻吧。等二十年前的我……穿越过来，你们给我看远哥去世的……新闻，我看到他为了救我才……就会明白了。看到两次，他为了救我出车祸的未来，我应该……不会再回玉兰市了。”
　　“可是这样丘叔叔不就一辈子都等不到您了。”咏薇激动道，不觉间，声音已带了哭腔。哪怕是一场电影，也不希望一道轮回过来仍是个悲剧，更何况故事的主角就活在他们身边。目睹过丘致远和许岚的分分合合，单是想想“错过”这两个字，都让他觉得心痛。
　　“就不能只是提示二十年前的许哥让丘叔叔地方厉敦和吗？”咏薇焦急地拽住韩沁的手肘，“你那天不是说只要给许哥看一句话就可以了吗？”
　　韩沁竟然下意识地看向平时极少拿正眼瞧的丘山，与之短暂进行了片刻的眼神交流，才说，“直接提示许哥到了二十年后，可能会触发时间轴对四维空间的保护，不如看新闻的办法更稳妥。毕竟，新闻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们这个时间的事，许哥穿越过来后看到新闻，也算是顺理成章。”
　　丘山道，“而且不用我们特意拿新闻给他看，这两天我会让人在西客站那个雕塑对面竖三块大屏，循环播放新闻。”
　　“可是……”咏薇仍觉得不甘，这样做或许能让丘致远免于车祸，可是对于已经分开了二十年的情人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话为出口，被他拉着的的韩沁却像吃错药了似的声援自己的死对头，“你听丘山的吧。”
　　许岚也劝道，“这样，也是对现在的时间线……改变最小的方法，你们的生活都不会……受太大影响。”
　　一屋子人，只有自己一个阵营，咏薇心中郁结，却又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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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技术贴，虽然自认没什么漏洞，但确实是我胡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