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42、Chapter 42 量体裁衣（7）

　　厉敦和离开后，丘致远父子留在茶社小坐。
　　茶艺师进来上了两碗龙井，丘山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连茶都没点，看上去运筹帷幄不慌不忙，其实心里紧张得只装得下一件事了。
　　“爸，厉敦和会就这么老老实实听我们的，帮咏薇澄清吗？”面前只剩下最尊敬最信任的人，丘山精神放松了许多。
　　丘致远皱眉回忆刚才厉敦和的表现，杵着下巴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丘山又问，“你在国外是怎么掌握这么多情况的？”
　　丘山并不吃惊丘致远能对形势和局面了解控制到这个程度，他只是单纯地想学习效仿父亲的做法。
　　丘致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在宛若幻境一般的烟雾中越发显得难以捉摸，“儿子，爸传授你个经验。”
　　丘山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郑重听训，“您说。”
　　丘致远无奈地看了已然把他奉为神明的傻儿子一眼，伴着烟圈吐出一句话，“不管是谈事儿的时候，还是约会的时候，找个隔音好点的房间比什么都重要。”
　　“……”傻儿子倒也不是真傻，前前后后一串，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你从哪句开始听见的？”
　　丘致远抖了抖烟灰，“最后三句。那老小子的保镖太菜了，三句话的工夫就被我把胳膊卸了。我都已经把人制服了，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外面听墙根儿，只能进来了。”
　　丘山，“……”
　　丘致远说着，自己都笑了，“还真以为你爸千里眼顺风耳呢？今天下了飞机本来想找你打会儿拳的，你秘书不是调走了么，我就直接问了你司机你在哪。他看见你上了厉敦和的车，怕你出来要用车，就一路跟过来了。我索性到这来找你，本来想着过来随便诈那老小子两句，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丘山也笑起来，“何止千里眼顺风耳，把您想得比预言家知道得还多呢。您骂那他那两句，别说他，我都被唬住了。”
　　丘致远勾唇一笑，神情却并不得意，“这老小子装龟孙子装过头了，不对劲，你最近看着他点儿。”
　　丘山点点头，似乎要说话，嘴张到一半又放弃了。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丘致远冷不丁开口，笑眯眯地问，“厉敦和嘴里的‘你那个小朋友’，叫咏薇是吧，他是谁？”
　　丘山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局促道，“关于这件事……我下次再和您说。”
　　丘致远难得见儿子脸红，登时父爱爆棚，大手把丘山早上出门特意打理过的背头揉了个稀乱，慈爱地哈哈大笑，“好，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走了，打拳去！”
　　丘山才要答应，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墨色的眉毛猝然收紧，“这会儿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回去陪您打。”
　　丘致远抬起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别，改天再说吧。去处理你的事儿吧，晚上最好别回来了。”某个为老不尊的老爸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特意把重音咬在了“事儿”上。
　　丘山向来脸皮薄，换作平时被老爸这样调侃，脸上早就挂不住了。今天却连脸红都顾不上，拿起手机就走了。
　　韩沁确实在工作间睡着了，韩大少昨晚托关系找人忙了一宿，累得在工作间的单人沙发上一坐就睡过去了。
　　咏薇进去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一米八几的人在单人沙发里缩成一团，只剩一双长腿架在扶手上，可怜兮兮地垂到地上。
　　咏薇随手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毯子弗一落下，韩沁就醒了。他猛地坐起来，满眼惊惶地看向咏薇，脑门上忽然就起了一层密汗。
　　咏薇轻笑，“怎么了这是？梦里有大马猴追着咬你啊？”
　　韩沁却没跟着笑，脸色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做噩梦了。”韩沁的心跳得快要把肋骨撞断了，他呼吸急促地仰头看向咏薇，“我梦见你……跟我绝交了。”
　　咏薇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没毛病啊，我三五不时就想跟你绝交一次。”
　　“咏薇！”韩沁忽然抱住咏薇，一头扎进他单薄的胸口，“对不起，对不起咏薇！别跟我绝交，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咏薇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气得直笑，“起来！跟我这撒什么癔症呢？哎你快起来我推不动你！怎么就绝交了，没办法就没办法呗，让他们骂去吧，大不了闹大了报警呗！说老娘喜欢女人，有种给我放□□□□，看我硬不硬得起来！”
　　韩沁的脑袋在咏薇胸前又拱了拱，把脸上的泪擦干净了才抬起头把他推开了。除了眼睛有点红，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嗯，就怕到时候他们给你放GV你也硬不起来，那就尴尬了。”
　　“找死吧你！”咏薇抬起膝盖压在韩沁大腿上，抡着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韩沁抱着头，缩成了一个比刚才更紧的团，被打得呜嗷乱喊，“唉，别打脸！我靠这个吃饭呢！卧槽！那儿更不能打，打坏了我就只能做零了！”
　　两人的撕打以韩沁投降告一段落，为了避免咏薇真的被抓去看□□验明正身，韩大少掏出手机准备再打一圈电话跟进进度。
　　他第一个电话还没拨出去便被咏薇拦下了，咏薇低头飞快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凝眉道，“先别打，事情好像有反转。”
　　韩沁站起身挤到咏薇身边，凑近了看他手机上的内容，同志互助会发了声明，证实咏薇同性恋者的身份，同时对本次事件表示密切关注，必要时将为名誉受损的会员聘请律师团队，维护合法权益。
　　“这个同志互助会不就是上次联系你的那个NGO，他们每次动作都是在和厉敦和打组合拳，应该就是厉敦和控制的组织吧。那这次帮你发声，也是厉敦和授意的？”
　　“大概是吧，厉敦和下午来的时候提到互助会了。不过我没答应他的条件，看他那样子不像学雷锋的也不像做慈善的，为什么忽然帮我？”咏薇想起厉敦和走前望向丘山的那深深一眼，内心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会是丘山帮了他吗？
　　尽管荒谬，却该死的让人雀跃。
　　不过一个下午过去，“何咏薇工作室内骚扰女顾客”和“真相不容狡辩”两个热搜点进去已经全然不是之前一边倒的模样。有人曝出被“骚扰”的女顾客并非普通的客人，她此前就有假装皮肤过敏敲诈美容院的案底，因为没有敲诈成功且情节轻微才没有被起诉，这次极有可能是故技重施，想从何咏薇身上捞一笔。
　　咏薇那条声明的微博下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咏薇“前同事”的留言被点赞点到前排，证明咏薇以前在公司里和女性同事相处得很好，从来没有过冒犯女性的行为。
　　两人正一条条地翻看微博甚至底下的评论，韩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飞快地接起电话，“怎么说？”
　　韩沁时而挑眉，时而冷笑，像打哑谜似的和那头聊了几分钟才挂断。
　　韩沁插着肩靠在缝纫机边上，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凉飕飕的笑，“你请的那个丫头片子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我的人找了她一天都没见到影子，刚到出入境那边查了一下才知道，她居然出境了。呵，这才一天不到。”
　　韩沁这样的笑容可不是什么好讯号，咏薇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韩沁嘴角虽然勾着，眉心却已经皱出褶子来了，“监控视频肯定是她拿的没跑了，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兴师动众地逃到国外去也没必要。所以我担心……对方还有后招。”
　　“没错。”咏薇无意识地啃咬着拇指指尖，“昨晚刚出事的时候我因为太着急了，一心想着放出监控就能自证清白，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对方肯定也能预料到。所以即使我们找不到美琳，也会顺理成章地以为，她是因为把监控藏起来了，所以才要躲起来。但我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监控其实没那么重要。没有声音不说，拍摄角度又那么高，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清清楚楚地拍下来还不一定呢，如果拍得不清楚，跟来闹事儿的那两个女的拍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大区别？”
　　韩沁拉了一把咏薇的胳膊，把他的拇指从嘴里解救出来，“别啃了，厉敦和跟你透过什么口风没？”
　　咏薇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韩沁下午和厉敦和谈话的内容，便把能想得起来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丘山过来之后的部分。
　　韩沁双手插进自己凌乱的发丝中，用力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所以咱们的对手是玉成集团和袁漱流？这件事情不存在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问题，你不上厉敦和的船，他完全可以放你自生自灭他不落井下石已经算高抬贵手了，怎么还出手救你呢？难道是想……”
　　韩沁把一张俊脸皱成了一朵疑惑且拧巴的波斯菊，“感化你？”
　　咏薇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手机，三分心虚七分雀跃地呢喃，“谁知道呢……”
　　他说着，手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机，“不过厉敦和的反击其实效果一般，袁漱流那边带节奏的人太多了，还是有很多人说我装GAY骗热度，借着量衣服占女生便宜。”他的语气越来越丧，“这也骂得太难听了吧……觉得我是同性恋的时候，他们要骂我；觉得我不是同性恋，还是要骂我。”
　　“艹了，反了他们了！”韩沁打开微博，登上自己“大诚集团董事”的黄V账号，“看我实名辱骂，怼到他们自闭戒网！”
　　咏薇拽住韩沁的胳膊，“哎你别冲动……”话没说完便听见会客厅传来嘈杂的声音。
　　韩沁警惕地问，“你听见什么动静了没？”
　　“可能是许哥辅导班的孩子走错路，从这边的楼梯口下来，进到咱们店里来了。我出去看看。”咏薇说着，起身往会客厅去。
　　韩沁跟着蹿起来，“我也去。”
　　两人一走到会客厅就愣了，工作室的玻璃门外挤满了人，长枪短炮对着门内，一看就是媒体。见空荡荡的会客厅里终于有了俩人，外面的人更来劲了，后排挤着前排，前排挤着玻璃门，几十只手一下下在门板上拍着，活像丧尸入侵。
　　咏薇长出一口气，还好丘山走之后他顺手把门锁了，这帮丧尸看上去暂时还有没有砸门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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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丘爸：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哈哈我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