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31、Chapter 31 来处（3）

　　咏薇回家不到一周时间，何母张罗着把家里的大小电器已经换了个遍，光是县城里的电器商场就跑了三趟。家里东西添置好了，何母又说以后何贵发去城里上学，得添两身好衣裳，免得叫人瞧不起。咏薇也懒得和她解释城里学校统一穿校服，又带何贵发去商场买了两套运动服，末了还把自己穿来的一套休闲装给了他。
　　晚饭时，何贵发穿上咏薇的衣服去邻居家吃饭了，咏薇和何父何母单独同桌吃饭，心情难免沉闷压抑。好在家里能换的东西他都已经出钱换了一遍，何家二老对着这样一棵现成的摇钱树也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
　　何母原本给何贵发炖了一只鸡，菜上桌了才知道小儿子不在家吃饭，也不好再当着咏薇的面把菜端下去，骂骂咧咧直把何贵发一通数落。
　　何父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行了，骂起来还没完了。他一个大小伙子愿意出去不正常吗，非得跟个大闺女似的一天天在家绣花？赶紧吃饭了。”
　　何母又小声嘟囔了两句才坐下吃饭。
　　咏薇默不作声地夹菜吃饭，看都没看那只鸡一眼。
　　何母给何父扯了个鸡腿，望着另外一个鸡腿犹豫了片刻，笑着说，“贵发那个小王八羔子，说去人家家里吃饭，肯定又是打半天游戏就回来了，我给他留点菜吧。”说着，扯下另一个鸡腿放在一只空碗里，又往碗里拨了一些菜，放到了厨房。
　　这在何家都是常规操作，何母居然假惺惺地解释了一句，已经让咏薇受宠若惊了。他只当看不见，继续闷头吃饭。反正他胃口本来就小，回来也不是来改善伙食的，少吃点正好减肥。
　　何母回来后，撕了一块鸡胸肉放在咏薇碗里，“老大，你也吃点肉。”
　　何母的手艺和咏薇比起来自是天差地别，不过咏薇在这个家里鲜少吃到别人夹的菜，便也珍惜地吃了。心道钱确实是好东西，只要钱花到位，父母对他也是有好脸色的。
　　何父道，“你是吃得太少了，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单位领导都不看重你。”
　　咏薇笑了笑，“爸妈你们也吃吧，我胃口小。”
　　“也是，你在城里什么好的吃不着啊。”何母笑盈盈道，“对了，你住的地方离贵发他们学校远吗？我听你姑姑说城里的学校不烧锅炉，没有热饭的地方，你中午别忘了给贵发送饭。”
　　咏薇意识到麻烦又要来了，放下碗筷道，“贵发去城里上学肯定是要住宿的，高中生都有早晚自习，来回跑家会耽误学习。一天三顿都在学校吃就行，干净卫生。”
　　何母脸上的笑意去了大半，“哦，这个你姑姑倒没跟我说过。住宿要钱吧？这不是上赶着当冤大头吗？”
　　咏薇早已掌握了和何母讲条件的技巧，笑道，“贵是挺贵的，但是为了贵发好，多少钱也得花不是？这个钱我已经给贵发准备好了，别耽误他学习最重要。”
　　何母这才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反正你姑姑那头说不用花钱打点了，省下来的钱正好供贵发上学。”
　　咏薇正发愁该如何和何母周旋那十万块钱的事，没想到何母竟主动提起，并且还已经解决了，不由诧异，“不用了？姑姑怎么解决的？”
　　“我也没细问，”对于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何母是绝不会多问的，问得多了人家反悔了怎么办，“你姑姑说人家欠你姑父个人情，不要钱就把这事给办了。”
　　何父皱了皱眉，对咏薇说，“你这次去看她，还是问清楚，是不是一点钱没花。要是花钱了，咱们家还是给她补上。就算没花钱，她搭了人情，咱们也得表示表示。”
　　何母“嘁”了一声，“我嫁给你们老何家这么多年，这大姑姐就干了这么一件好事，闹得还像我欠了她的似的。贵发不是老何家的儿子吗，不是她何秀梅的侄子吗？”
　　何父瞪了何母一眼，何母便又不说话了。
　　咏薇看向何父，“那姑姑那边……？”
　　何父抽了一口烟，“这样，你还是先带两万块钱，用不用得上再说。”
　　“两万”比之于此前何母说的“十万”已经让咏薇大松了一口气，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想早点回自己房间，把头上闷热的假发取下来。
　　第二天，咏薇带着何贵发去了茉莉市的姑姑家，茉莉市虽然和栀子市相邻，他们村子出去困难，咏薇两人也还是折腾了大半天才到。
　　何秀梅一家倒是很客气，请他们兄弟两人在小区附近的家常餐厅吃晚饭。
　　咏薇问及给何贵发办户口上学的事时，一向快人快语的何秀梅反倒答得很含糊，“哎，这个事就是之前有人找你姑父帮过忙，想拿这么个名额来还情，你表哥高中早毕业了我们也用不着，这不是给贵发正好吗？”
　　咏薇听她语焉不详，也不好深问，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就算是别人欠姑父人情，办这么大的事估计也有很多要打点的地方。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姑姑姑父拿着吧。”
　　何秀梅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换无数，却似乎毫无默契，既没人收钱，也没人说句话推让一番。
　　咏薇只当他们是不好意思从小辈手里接钱，直接从桌子底下塞到了何秀梅手里。
　　“这……哎呀，这怎么好……”何秀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
　　何贵发盯着那包现金看了一会儿，小声问咏薇，“那是多少钱啊……”
　　咏薇假装没听到，转而和游手好闲的表哥说话，“表哥平时有什么爱好？打不打游戏？”
　　一顿饭都没怎么说话的表哥闻言如同解除了封印一般，眉飞色舞道，“打！男人怎么能不打游戏！我操作可厉害了，好多人都找我带他们上分！”
　　何贵发听了有些不服，“我现在换了新手机之后上分也很厉害，你什么级别了？”说着拿出新手机，要和表哥比比。
　　表哥的手机比他的旧，脸上一时便有些挂不住。他从小就看不上这两个农村来的弟弟，没想到竟有一朝被比下去了，心里别提多膈应了，赶忙想了个办法从别处找回场子。“哦，不过我现在都不怎么玩手机游戏了，我爸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一个游戏机，配地毯和手柄玩的，比拿着个小手机过瘾多了。”
　　“游戏机？啥样的？”何贵发从未见过表哥说的那种游戏机，满眼都是艳羡地盯着他问。
　　表哥重新找回了优越感，因富裕而产生的大方又回到了身上，“待会儿你跟我回家看看呗，别人刚给了我一张新游戏卡，俩人对战才好玩呢！”
　　何贵发听得两眼放光，难得还记得扭头征求咏薇的意见。咏薇故作为难道，“你玩尽兴得两三个小时吧，那时候咱们再回宾馆就太晚了。”
　　表哥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的，晚了就住我们家呗。”
　　这话正中何贵发下怀，选择性失忆似的忘了方才的龃龉，凑近了表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对啊，就跟小时候一样啊！”
　　咏薇叹了口气，“那时候咱们才几岁，都挤一张床上也不要紧，现在哪睡得下？”
　　咏薇还依稀记得，幼时父母带着兄弟两个来城里探亲，一家人都挤着住在别人家里，何秀梅嫌弃得不行。
　　“要不这样吧，”咏薇说了个折中的法子，“反正我在外面也订了宾馆，吃完饭你跟表哥回家打游戏去，我一个人回宾馆，明天早上我再去接你。”
　　何秀梅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何贵发也连连点头，咏薇低头喝了一口没味道的招待茶，隐去唇角的一丝微笑。
　　一个人回到宾馆办好入住，躺在不怎么舒适的小床上，咏薇泄愤似的摘掉了假发，呼出一口浊气，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和□□都归位了。
　　茉莉市是个小城市，繁华程度和桂城、梅城都没得比，跟咏薇常驻的玉兰市更是仿佛差了一次工业革命。然而在父母家压抑得太久，他急于找个地方释放自己，也不管茉莉市的夜生活可能有多贫乏，洗了头化了妆便兴冲冲地出门了。
　　他找到城市中心地段最热门的一间酒吧，在吧台选了个角落坐下。事实证明，不管城市多小，酒保都是一样有眼力见儿。
　　帅气的酒保小哥哥给他调了一杯酒精度不高的鸡尾酒，美其名曰，“老板请您喝的。”
　　又甜又辣的酒入喉，食道里凉一阵热一阵的感觉让人不觉贪慕，咏薇接连喝了几口，酒杯空了大半。他托着腮眯眼笑，“你就是老板吧？我进来还没五分钟呢，没见你跟人说过话。”
　　酒保耸耸肩，“老板说了，只要是好看的小哥哥，他都要请喝酒。”
　　明知是一句不走心的恭维，咏薇还是听得颇为受用，漫不经心地和酒保打趣，“酒喝不醉，你这话倒是把我说晕乎了。”
　　咏薇是真的有点晕，居然觉得灯光昏暗的角落，卡座里坐着的那个人有几分像丘山。他忽然有些恶趣味地想，自己现在应该喝到微醺，引得三两个小混混过来调戏冒犯，而后丘山则如滥俗电影中的老套桥段那般从天而降，打跑混混，英雄救美。
　　咏薇越想越入戏，竟忍不住痴痴地笑起来。酒吧里人不多，从他的位置看过去，视线刚好可以无遮挡地落在角落的卡座里。尽管知道那里坐着的不可能是丘山，他还是忍不住一直朝那个方向看，哪怕有三分像，也是个帅哥了，看一看又不吃亏。
　　卡座里原本只坐了一个人，喝得东倒西歪半撑着桌子。咏薇正朦胧地欣赏着帅哥，却见两个原本坐在别处的男人一番东张西望后，鬼鬼祟祟地过去了。一个搂住了帅哥的肩膀，一个挡在桌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酒吧里这样的事不少见，独自喝酒的人醉了，会有小偷假装熟人靠近，偷走醉酒那人身上的财物。有些小偷甚至是和酒吧勾结好的，交了保护费之后便越发无法无天。
　　咏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自然不会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帅哥强出头，正当他准备换个方向坐时，被揽着肩膀的帅哥摇摇晃晃地抬起了头——那张脸，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咏薇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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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整章都有点压抑，不过下节丘总就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