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事不过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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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弛举着手机，仿佛丘山就在面前似的，毕恭毕敬地答应着。只是每答一句，脸色就难看一分，“呃，好……好的，嗯，好，明白了丘总。”
挂断电话，张弛苦着脸对咏薇说，“咏薇，你能不能稍等我一会儿，我要去给丘总送个东西。”
“丘总……不是约会去了吗？”咏薇不解，难不成丘总摸着未婚妻的小手还能想起来自己有个文件没签？
张弛叹了口气，“是啊，他和云小姐在看画展，让我买一条女士披肩送过去。”怕咏薇不高兴，又解释一句，“不过离这里很近，很快就能回来。”
咏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那你去吧，为老板服务都算工作。”
张弛松了一口气，语带埋怨道，“丘总也是的，让我买什么‘特斐丽’的最新款……我连他家LOGO都认不好，更别说分辨什么新款老款了。”
咏薇心思微动，“就只是送个披肩吗？”
买披肩这事他擅长，估计只要张秘书十分之一的时间就可以搞定。如果由他代替张秘书买好披肩送过去呢？心里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带着些扭曲的期待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咏薇明知自己去了看到如胶似漆的一对璧人会大受打击，却还是自虐似的想要亲眼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相亲相爱蜜里调油的。
“对，就只是送个披肩。”张弛转身朝一栋大厦指了指，“丘总就在那栋双皮奶大厦，从这里过去的路上还会经过‘特斐莉’的精品店，来回也就半小时。说不定我回来，还没排到咱们呢。”
“不如你留下来排队，我去跑这个腿吧。”咏薇说得合情合理，“‘特斐莉’的网站我经常关注，他们的新款我也比较了解。云琪小姐我今天见过了，应该能挑到她喜欢的款式。”
“这……”张弛有些犹豫，“怎么能让你……”
咏薇安抚地拍拍张弛的手背，“没关系，正好我在这坐得也累了，出去跑一圈回来刚好吃饭。”
张弛见咏薇语气轻松，又想着他早晚要离职，不会在丘山面前抢了自己的功劳，便也没再坚持。
咏薇进了“特斐莉”的精品店就跟进了自家衣帽间一样轻车熟路，随手点了一条当季最新系列的披肩让店员包起来，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双皮奶大厦的画展。
画展占了一整层展览厅，咏薇站在门口往里望了望，虽然展出的作品不多，排场却堪称空前绝后的足——光是门口就站了八个穿黑西装的保安。
“您好，要进入展厅请出示邀请函。”一个黑衣保安拦住了咏薇的去路。
咏薇拎起手提袋解释，“我不是来看画展的，我老板在里面，我给他送个东西就走。”
“对不起，今天的安保级别非常高，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保安没有一点要通融的意思。
咏薇扫了一眼门口的提示牌，“林晚秋个人绘画作品展”。也不知这个林晚秋是个什么人物，市长来视察也不过就这个安保级别吧。
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咏薇给丘山打电话求助，“丘总，我替张弛给您送东西来了，现在在画展的展厅门口。”
“你替张弛来了？”丘山问，“那张弛呢？”
咏薇如实道，“哦，他在餐厅门口排队等位。”
“等位？”不知人间疾苦的丘总对这个词很陌生。
咏薇也没心情跟他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听丘山的声音，他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你在门外等一下，我通知人让你进来。”
咏薇放下电话没多久，保安便从对讲机里接到指示，放他进去了。
咏薇一边找人一边匆匆掠过墙上挂着的画作，有好几幅都十分惊艳，便也理解为什么画家的排场如此之大了——水平这么高，他却没听过名字，大约是一直待在国外的大画家了。
咏薇看到丘山时，他和云琪正驻足在一幅画前轻声交谈，样子并不亲密。可咏薇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酸，看上去再如何疏远，他们也是一对货真价实的情侣，没有任何空子可给他钻的。
“丘总，您要的东西。”咏薇走上前，将手中的提袋递给丘山。
丘山从中取出披肩，绅士地披在云琪身上。云琪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谢谢，谢谢你丘山，看不出你这么体贴。”
咏薇暗自撇撇嘴，心道是啊，我也没看出来。
云琪认真地欣赏着披肩，由衷赞道，“这个花色好别致啊，我经常去‘特斐莉’逛，竟然没有发现这一款。”
丘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是他选的。”
云琪惊喜地看了咏薇一眼，“你好有眼光啊，谢谢！我非常喜欢！”
咏薇瞥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一语双关道，“您也很有眼光，我也非常喜欢。”
云琪只顾着欣赏新收获的披肩，并没注意咏薇说了什么。她对着展厅内的玻璃墙照了照，似乎觉得不够清楚，想去有镜子的地方好好端详一番，便带着歉意对丘山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云琪离开后，咏薇明知自己作为人肉快递，东西送到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滚蛋走人了。脚下却像是抹了502似的黏在地毯上，迈不开步子。
丘山垂眸看着他，不仅没下逐客令，还冷不丁地问咏薇，“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咏薇看也不看他一眼，眼睛只看着眼前的画，“这话应该我问您吧。”
“咳，”丘山轻咳了一声，“我的请柬可以带四个人进来，你如果喜欢，就留下来欣赏一会儿吧。”
咏薇在心里“呸”了一声，欣赏什么，欣赏你跟别人怎么恩爱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咏薇早已把刚才决定来给丘山送披肩的那个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转身就想走。
丘山却从背后拽住了他的胳膊。
咏薇惊讶地回头看着他，丘山的动作幅度虽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展厅里足以引人侧目了。
“你很急吗？”丘山冷冷地问。
咏薇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反问，“不然呢，员工的私人时间被老板随意征用，我现在完成任务了还不能走吗？”
丘山给出了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我没有让你来，我是让张驰来的。”
他居然还有脸说？！
咏薇怒道，“有区别吗？”
“我竟然不知道叫你和叫张驰是没有区别的！”丘山的脸抽了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甩手走了。
咏薇气得指尖发抖，“他竟然还生气了？他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丘山这诡异的表现，如果不是他刚才还和未婚妻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咏薇都要以为丘总是在吃醋了。
吃醋，呵，吃醋……何咏薇啊何咏薇，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在丘山走后，咏薇终于能好好参观展厅里挂着的画了。既然丘山的请柬可以带四个人进来，咏薇现在也算是正经受邀嘉宾了，遂大方地欣赏起来。
反正……他也不想回去和张弛大眼瞪小眼……
咏薇面前挂着的是一幅题为《母爱》的画作，母亲抱着孩子的画，年轻的妈妈抱孩子，手法还很不熟练，却能从眼神和姿势中看出她的小心翼翼与极尽温柔。
咏薇怔怔地看着画中的母子，忽然觉得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这就是母爱吗？他反复检视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终于找到了心痛的原因——
原来，他从未被这样爱过。
看过这幅画，咏薇的心一直沉沉的，总觉得这个画家的所有作品都沁着浓稠的伤感，以至于整个展厅都仿佛被薄雾浓云笼罩。
林晚秋……咏薇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一定失去过什么。咏薇又看了几幅画，试图搞懂林晚秋到底失去了什么。灰败无光的树叶，浑浊寂静的死水，铺天盖地的血红……一片片压抑的色块，一根根锋利的线条，咏薇仿佛越看就越能体会画家所承受的那种锥心之痛。
可是答案依然毫无头绪。
咏薇渐渐意识到，那或许是一种他从未扮演过的角色、从未体会过的感情。
直到他看到整个展厅中最血腥残酷的一幅画，那是一个女人的眼睛，眼珠通红的流着血，像一个喷血的泉眼，眼珠中则画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支离破碎的尸体。
尽管林晚秋的几乎所有作品都让人心头蒙上死亡的绝望，却没有哪一幅比这幅更加触目惊心。
咏薇看着那孩子在血泊中四分五裂的小身子，终于在近乎窒息的疼痛中找到了答案，画家失去的……是她的孩子。
他捂着心口弓着身子，疼痛得几乎无法站立，眼前的事物也忽然变得模糊不清。视觉听觉都一片混沌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咏薇！何咏薇！”
咏薇艰难地转过身，竟然是多日未见的韩沁阔步向他走来。
韩沁一把拽住咏薇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咏薇精神清明了一些，摇摇头，“没事，刚才好像有点缺氧。”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问。
“我来给老板送东西。”咏薇道。
韩沁略作犹豫，躲躲闪闪道，“这画展是我办的。”看他那副心虚的样子，不像是办画展的，倒仿佛是来偷画的。
“这画展是你办的？”咏薇大为意外，“这不是林晚秋……林晚秋是你什么人？”
韩沁没有答话，饱含愁绪的眼神已经让咏薇心中有了答案。
咏薇记得韩沁说过他养母生前是个画家，“这些画……都是你养母画的？”
韩沁长出一口气，轻轻抚上了墙上那幅让咏薇心痛不已的画。
弗一碰到那幅画，韩沁便踉跄了一下，眼神中也骤然聚满咏薇看不懂的情绪。咏薇怕他站不稳把画碰掉了，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去扶。可是手还没碰到画框，韩沁便像魔怔了似的将他推开，低吼道，“别碰它！！！”
咏薇吓得立即缩回手，脸上受伤的表情却来不及收回。他震惊地看向韩沁，韩沁眼角噙着泪，绷紧了双唇向咏薇惊惶地摇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