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22、Chapter 22 少数派（8）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比赛的事情不顺，咏薇主导做的策划方案也没能入老板的法眼。一大早就和李部长一起被叫到丘山的办公室。
　　原以为丘山虽然不会像那些没品的老板一样把策划书砸在他脸上，至少也会被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到丘总只是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还提了很多具体的修改方案。作为老板，不可不谓之体贴。
　　临走前，丘山又把两人叫住，“李部长去忙吧，何咏薇留一下，我还有事。”
　　咏薇无精打采地关上门，又走回丘山的办公桌前。
　　丘山指了指会客的沙发，“坐。”自己也站起身，和咏薇一起坐到沙发上。
　　咏薇面无表情地问，“丘总还有什么指示？”
　　丘山轻咳了一声，“哦，也没什么，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他沉默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
　　咏薇摇了摇头。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那其他事呢？昨天我好像听你跟我说有个什么比赛？”
　　咏薇这才陡然想起自己还通知丘山看昨天的录播来着，赶忙抬起头不安地问，“您昨天没看吧？”
　　丘山，“哦，没，我昨天在加班。”
　　咏薇松了一口气，没看就好，不然可就丢大人了，“哦，没什么比赛，那个……取消了。”
　　这种节目的临时取消对于丘山来说大概比隔壁公园里的流浪狗拉了一泡屎还无关痛痒。丘山脸上的表情果然没有任何变化，他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不说话也不放咏薇回去，就在咏薇想告辞时，他居然反问咏薇，“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咏薇被他气笑了，“您这是警察局啊，来了不说什么事儿，非得让自己主动交代问题。”
　　“咳，”丘山清了清喉咙，这才说，“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咏薇神色一滞，警惕地看向丘山，难道他知道了？
　　转念又一想，大概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丘山自己经营着雁丘旗下的这家策划公司不说，雁丘集团的很多事务他也参与其中，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来的美国时间关心他这些破事？就算他一不小心看了一眼昨天的节目，没到过现场的人也不会知道咏薇的镜头被剪掉了，更不会知道他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又何谈帮忙呢？
　　只是听丘山这样一问，咏薇心中不免涌起希望，或许真的可以找丘山帮忙？以丘家的影响力，拿到被剪掉的视频不成问题，说不定还可以拨乱反正帮他讨回公道重新进入投票排名。
　　可是咏薇不甘心，他不甘心以一个失败者的角色去乞求丘山的营救。
　　谁不希望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表现出强大光鲜的一面，他可以是个少数派，却不能是个弱者。即使还没能强大到为自己爱的人遮风挡雨，至少能够经营好自己的事业，活出自己的骄傲。
　　百转千回的情绪最终化为一脸戏谑，咏薇插着肩笑道，“有啊，员工还能没事儿求老板吗？升职加薪评奖评优呗，丘总看我长得像今年的优秀员工吗？”
　　咏薇说完，自己都笑起来，丘山却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笑意。咏薇一个人干笑了一会儿，末了自己都觉得无趣，只好尴尬地咳了两声，止住了笑容。
　　丘山似不经意似的说起，“这两年各种网络平台发展壮大的速度都很快，也有一些平台邀请雁丘投资，我刚好认识了一些这个行业的人。如果有需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不用不用，您认识的都是什么大佛，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哪里用得着他们。”咏薇满脸堆笑地站起身，一边摆手一边往门口的方向退，“我真没什么事儿，您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
　　丘山张了张嘴，满脸写着欲言又止，对上咏薇的假笑，终是没再坚持，只淡淡地说，“没事就好。”
　　丘山没召见咏薇之前，咏薇还只是“萎靡不振”，在丘山面前表演了半晌“波澜不惊”之后，咏薇在工位上还要时刻提防着丘山从总经理办公室来到民间视察，情绪从“萎靡不振”演变为“强颜欢笑”，比刚才更累了。
　　浑浑噩噩熬到快下班，咏薇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请问是何咏薇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把稍显低沉的女声。
　　“我是，说吧。”咏薇已经做好了接到房产推销甚至电信诈骗的准备，憋了一肚子的不爽也都跃跃欲试地准备以这通电话作为出口像火山岩浆一样喷发出去。
　　“我是玉兰市同志互助会的会长，闵苇宁。关于您没有能正常出现在‘最潮流’设计师大赛决赛演播的事，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电话的内容颇出乎咏薇的预料，他愣了两秒，才说，“不好意思，你，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地方的？”
　　闵苇宁似乎是笑了笑，耐心地说，“我是玉兰市同志互助会的，是由本市的一些同性恋者自发建立的一个NGO组织，旨在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己的同类。”
　　咏薇消化了一会儿她的话，小心地问，“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你们真能帮我吗？我要支付多少费用？”
　　“这一切都是免费的，你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代价的话。如果将来你成了更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希望你也能为其他需要帮助的同志发声，或者为他们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闵苇宁的声音比一般女声沉稳，又比一般男声温柔，听上去很让人信服。
　　咏薇几乎忘了隔着电话对方是看不见自己表情的，听到将来要如何回报其他同志时，忍不住频频点头，“好，但是你们……能怎么帮我？”
　　“见面谈吧，我就在你们公司附近。”闵苇宁说罢，又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擅自查了你公司的地址。”
　　“没关系，那就在……”咏薇本想约在平时和韩沁见面的咖啡厅，又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熟人，遂挑了一家公司附近咖啡最难喝的店，“我们公司正门旁边十字路口那家蓝色门面的咖啡厅吧。”
　　咏薇赶到时，咖啡厅里坐了不少人，他拿出电话准备和闵苇宁联系，却见角落里一个皮肤白皙身材纤瘦的短发年轻人向他招手。
　　电话里雌雄莫别的磁性嗓音立即和眼前的年轻人合二为一，咏薇忽然觉得自己的事大概真的能够解决，不由喜上眉梢，步子都不觉轻快了几分。
　　“你好，闵……”平时都是别人纠结于如何称呼咏薇，今天终于轮到他犯难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该称呼她先生还是小姐呢？
　　闵苇宁这样的尴尬遇到的多了，善解人意道，“叫我小闵就好。”
　　咏薇笑着落座，把包盖在了自己的腿上，“那你也别叫我何先生了，叫我咏薇吧。”
　　闵苇宁微微颔首，“好，咏薇。见到你很高兴……”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优盘放到桌面上，开门见山道，“这是你被剪辑掉的视频。”
　　咏薇没想到闵苇宁这么轻易就把视频给了他，他原以为即使这什么什么互助会去跟平台索要视频的剪辑也要费些周折呢。“你们……怎么拿到的？”
　　闵苇宁，“是互助会的常任会员通过正规手段拿到的，不过你还是不能和其他选手一起参与网友投票。”
　　咏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就这样给我了？”
　　“也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征得你同意，”闵苇宁说得坦荡大方，“互助会希望你能把这段被剪辑的视频发到网上，并且告诉网友自己的遭遇。互助会会通过转发的形式，谴责主办方和有关部门对同性恋选手的歧视，进而呼吁社会各界给少数群体、弱势群体更多的关注。”
　　咏薇低头看着优盘，却没急着收起来，“如果我不同意，你们还会把这个视频给我吗？”
　　闵苇宁笑容中带着几许安慰，“咏薇，我们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同志，而不是为了为难跟自己一样的人。即使是为了更多数人的更长远的利益，也不会轻易牺牲个体的自由意志，毕竟身为同志，最渴望的也就是自由了。”
　　咏薇眼眶微热，“好……我同意。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公布到网上的，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
　　闵苇宁莞尔，“同是这个社会里的异类，互帮互助抱团取暖不是应该的吗？”
　　咏薇热情却不失礼貌地上下打量了闵苇宁一番，忍不住问，“你……是蕾丝？”
　　闵苇宁无奈地笑了笑，苦恼道，“其实……我不知道，从小我就是这个样子，不喜欢穿裙子，不喜欢扎辫子，也……”她有些害羞，“也从来没喜欢过男孩子。所以我可能就是蕾丝吧。如果我不是，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咏薇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那天丘山安慰他时说的话，遂对闵苇宁说，“是或者不是都没关系吧，何必非要用性别和性向去评价一个人呢？至少在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眼里，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闵苇宁一怔，眼中似有泪光闪耀。她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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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丘山：垃圾节目敢剪我老婆镜头，气气——老婆吃了亏也不找我帮忙，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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