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20、Chapter 20 少数派（6）

　　评委现场打分的结果发布，咏薇的“浮想”高居第三名。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咏薇的预期，不管网友投票结果如何，单单是这个成绩，就足以支撑他在服装设计领域占据一席之地。
　　咏薇心里憋不住事儿，弗一得知结果，嘴就咧到天上去了。和周遭几位和自己一同参加比赛的设计师相处时便也不大谦虚，下巴一抬，眼高于顶。
　　比赛结束后所有设计师一起出来，后台出口更加混乱。好在韩沁早已等在后台的出口，咏薇一冒头，韩沁就把他拽了出来。两人在两股对冲的人流中，左摇又晃地挤出了人群。
　　“成了！成了！”韩沁比咏薇还兴奋，仿佛一朝中了五百万，“妈呀，我这是一跃成为大设计师的助理了！”
　　“走啊，吃锅贴去。”咏薇挽着韩沁，笑嘻嘻地往外走。
　　“还吃什么锅贴，你都飞黄腾达了，咱吃米其林去！这回咱可以办工作室了吧，我马上给我助理打电话，先投两千万，不够再加！”韩沁豪气干云地掏出手机，仿佛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实打实的金砖，恨不得就这样砸在地上听响儿。
　　从咏薇开始设计服装起，韩沁就一直张罗着要给他成立工作室。大学时代的韩沁手里的零花钱已经足够让咏薇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了，只是咏薇不愿意自己一个子儿不出全靠韩沁帮衬，毕竟那时的他籍籍无名，韩沁的投资可能转脸就打了水漂。
　　所以韩沁选择了等，等一个让咏薇相信自己值得他投资的契机。
　　这次设计师大赛无疑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好的机会，韩大少几乎要喜极而泣，老子的钱终于有地方花了！
　　果然，咏薇闻言没有再拒绝，“哪儿用得了那么多钱啊，如果真的有点名气了，我先在网上卖些衣服，变变现。加上这几年攒了一点，你再稍微添点就行了。”
　　韩沁略一思忖，又说，“你的设计评估下来值可多钱了，到时候你占大头我占小头，什么都听你的！”
　　咏薇眼眶一热，一天积攒的激动情绪骤然找到了出口，他停下脚步看着宛如地主家傻儿子的韩沁，哽咽道，“韩沁，你怎么……这么好？”
　　“我……”韩沁原本是笑着的，被咏薇这么一带，眼圈也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往咏薇背上拍了一巴掌，“我欠你的呗！”
　　咏薇的泪含在眼里，被韩沁拍了一下，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晃得，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
　　“哎呀！”韩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拽着他就跑，“怎么还哭了，丢死人了，赶紧走！”
　　咏薇虽然决定尝试创业，一时却也舍不得砸了自己在雁丘的饭碗，毕竟在雁丘上班目前是他和丘山之间唯一一点联系了。所以梅城的比赛结束之后，咏薇回到玉兰市便又投身到工作中了。
　　反倒是韩沁，撕着日历等开通网络投票的日子，每天早上给咏薇发一条消息，提醒他还有几天设计师大赛决赛就要在网络平台播出了。
　　播出那晚是周三小周末，公司里有个要结婚的同事办单身趴，丘山索性成人之美，让全公司员工都提早下了班。
　　当然，为了所有参加单身趴的同事着想，此类聚会丘总都很体贴地不参加。
　　咏薇虽然是各种聚会都必不可少的“气氛组组长”，今天却也因为要回去看决赛请假了。老远赶来接他下班的韩沁还堵在路上，所以临近下班时，平时熙熙攘攘的办公楼层静得可以听见空调吹风的声音。
　　咏薇走到丘山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咏薇推门进去，丘山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鼠标，皱着眉在电脑跟前不知鼓捣什么。
　　“丘总，您在忙啊。”咏薇双手交叠在身前，笑着喊了他一声。
　　丘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正色道，“还好，你还没回去，加班吗？”
　　咏薇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又滑落进肚子里，如果说丘山这个人有什么特异功能的话，破坏气氛应该算一项。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一种本领，不管你们上一次聊天谈话进行得多么开怀尽兴，下一次和他说话时，他都还能做到像第一天认识一样冷漠。仿佛你们之前从未有过交流，态度官方得宛若失忆，一脚将关系踹回原点。
　　泄气归泄气，可咏薇想着自己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走，便也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加班，这就走了。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我参加的设计师大赛今天晚上8点会在牛油果平台播，您要是有空就看一眼，然后手机扫一下节目播出时候屏幕上的二维码，给我投一票。”
　　丘山愣了两秒才点头，颇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意思。
　　咏薇估计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索性不再自讨没趣，客气了两句就识相地走了。
　　比赛8点钟播出，咏薇第14个出场，按时间推算，到有他的镜头出来至少已经9点钟了。咏薇原本打算到家之后先做饭，做好之后再一起看比赛，韩沁却坚持说大设计师的手以后不能沾“阳春水”了，硬是点了一桌米其林餐厅的菜让人送了过来。
　　故而8点钟还不到，两个人就把笔记本电脑和一桌菜一起放到餐桌上，韩沁照旧坐着咏薇家唯一一把椅子，何大设计师则坐着他用缝纫机时坐的小凳子。
　　尽管不舒适的座位和简陋的小餐桌都和米其林餐厅的满汉全席极不匹配，两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畅想着咏薇前途无量的未来，顺带点评一下在咏薇之前出场的设计师们。
　　“那些比较热门的自媒体平台都得注册个账号，到时候估计你自己也打理不过来，得给你找个专门的团队做宣传工作，维护好你自由勇敢才华横溢的良好形象。”韩沁说着，在桌上摆了一根乳鸽的大腿骨。
　　韩沁看着吊儿郎当，像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实则做事非常有条理。所以在正经事上，咏薇对他一向信服，这会儿更是听得频频点头。
　　韩沁又拿起了一块乳鸽，边吃边说，“但是这种网宣团队搞热搜搞人设在行，做营销可能还是弱了些，所以咱还得先找咨询公司给品牌做一个定位，然后再组建自己的营销团队。”说罢，在刚才那根骨头下，又平行着摆了一根。
　　“剩下就是最核心也最重要的了，设计方面肯定是你自己决定——咱们可以少而精，只做高级定制，也可以把你的个人作品批量生产，甚至多招几个设计师帮你壮大品牌。不管哪一种，我都会抽一部分精力带队给你做品控，保证‘何咏薇’这三个字就是高品质的象征。”韩大少一边说已经一边又吃掉了半个鸽子屁股，便接着又摆下了第三根骨头。
　　摆好还抬头问咏薇，“对了，商标注册什么，‘咏薇’还是‘何咏薇’？”
　　“嗯……‘何咏薇’吧，两个字的可能早就被别人注册过了。哎你看，这个13号，请了四个这么有名气的模特穿他的衣服，想的什么主题啊，‘春夏秋冬’俗到家了好吗？‘春’把桃花瓣穿身上也就算了，‘夏’这个荷叶形肚兜什么鬼？还有‘秋’这个，河姆渡时期的人也不至于穿成这样出门吧？‘冬’我都懒得吐槽了，这么大一片雪花顶头山，懂不懂什么叫高于生活啊……什么都做这么具象，以后结婚也不用穿婚纱了，后背上贴个喜字出门得了。”咏薇皱着鼻子指着屏幕，对别人的设计一百个看不上。
　　韩沁自幼受精英教育长大，在学校里学的又是管理学，深知敬重对手、取长补短等等基本法则。可是看着咏薇这副放眼世界唯老娘独美的架势，又觉得这才是艺术家该有的气质，遂自觉加入了咏薇的吐槽，声援道，“可不是么，就这个水平，用来欢迎你出场都不配！”
　　“说得好！”咏薇听得颇为受用，抓了一只皮皮虾给他，“会说你就多说点！”
　　韩沁却摆摆手，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不说了不说了，马上到你了。”
　　“边吃边看啊……”咏薇轻声嘟囔了一句，佯作淡定地拿着皮皮虾剥皮，其实眼睛也一刻都没离开屏幕。皮皮虾在手里都快磨平了，却连头都还没揪下来。
　　“哎哎，到了到了！”韩沁用刚摸完烤乳鸽的油乎乎的手，紧张地握住了咏薇的手腕。
　　咏薇也顾不得手腕上还带着自己最喜欢的手链了，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暂停了。
　　舞台的灯光随着音乐节奏闪动，咏薇心头忽然浮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怎么好像和他用的音乐不太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韩沁吼起来了，“靠！节目组眼瞎吧，怎么字幕显示是15号选手啊？！”
　　咏薇的心乱砰砰乱跳，尽管知道这样细小的失误对结果影响不大，却还是紧张得手忙脚乱，“怎么顺序搞错了，是我后面那人，前面的顺序错过吗？”
　　“没错过啊！这帮人吃干饭的啊，怎么就到你这的时候错了？！大设计师的顺序都给搞乱，我看他们也不用干了！”韩沁气吼吼地站起身抱怨了一会儿，见咏薇神情凝重，便又生生咽下一口气转而安慰他，“你先别着急，咱们往后看，也有可能是你的那段太精彩了，节目组放到后面压轴了。”
　　这个说法牵强了些，咏薇也不知是不相信还是压根儿没听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喃喃道，“剪错了，应该就是剪辑的时候剪错了，可是怎么偏偏到我这的时候剪错了呢？”
　　“不会是把我的忘了吧？！”咏薇忽然紧张地锤了一下餐桌，惊疑不定道，“那我的作品不就不能参加网友票选了？”
　　“不会不会！”韩沁一面安抚咏薇，一面拿过手机翻通讯录，“带你们彩排的那个李编导，我留了她电话的，我问问她。”
　　咏薇急得话都说不清了，“你问，那你问！你……你问问她，我呢，别是忘了，把我放哪儿了？”
　　韩沁很快拨通了李编导的电话，“嘟——嘟——”
　　电话的忙音每响一声，房间里的氧气就被抽走一分。
　　“嘟——嘟——”
　　手机免提与电脑音箱公放在狭小的空间内同时发出噪音，房间却显得异常安静。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韩沁挂断电话，马上按下了重播，话筒中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答复。
　　节目组是知情并且故意的。
　　韩沁的心凉下去半截，却还是对咏薇说，“估计正在忙，咱们先看吧，毕竟还没结束。”
　　咏薇无力地点点头，神情愈见恍惚。

---

作者有话要说：　　丘山：这个投票通道设计得太不合理了，我在办公室搞了一下午才搞明白怎么给老婆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