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11、Chapter 11 真假夫夫（4）

　　老话也说，“慢藏诲盗，冶容诲淫。”丘山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自认是为了咏薇着想，却没想到被咏薇狠狠推了一把，肩膀都撞在了墙上。
　　“走！你给我走！不用你管，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咏薇声嘶力竭地大喊，哭腔比刚才更重。尖锐却嘶哑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每一个音节都尤为凄厉刺耳。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丘山被咏薇推得无处可坐，只能站起来走到比咏薇低几节的台阶上弯腰弓背地面对着他，“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所以我错在没保护好自己吗？我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加班？还是不应该穿低领的衣服？”咏薇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我是受害者，你不去谴责那个对我施暴的流氓，反而来归纳总结我的错误吗？是！我的衣服很暴露，可是即使我光着身子在走廊里跑，他也只能报警而不是企图□□我！照你这么说，每个去游泳的人都应该被□□吗？”
　　“何咏薇，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丘山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说起来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平时说话不说“说一不二”，至少“举足轻重”，就算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见，也只会委婉提醒，给他台阶让他自己完善自己的观点。这个何咏薇倒好，一言不合就是一通数落，偏偏每次都是诛心之论，让丘山无从反驳。两人多次言语冲突，丘山接连败北，一次都没赢过。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想替对我施暴的人开脱两句吗？怎么，难道不是吗？百分之一百的责任，一旦从我这个受害者身上找到原因，我就得分担一部分责任，那加害者的责任不就少了，你这不是为他开脱是什么？”何咏薇红着眼流着泪，甚至脸上身上都带着伤，气势却丝毫不减。
　　咏薇穿好自己的大衣，向上走了几级台阶捡起自己的包，一边收拾一路散落的东西一边说，“今天谢谢你救我，但是送我回去就不必了。兴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是不识好歹，但我还是要说，刚才那个混蛋确实伤害了我，但你给我带来的伤害，不亚于他。”
　　他站在更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丘山，“不，不对，你带给我的伤害更甚于他。一个陌生的混蛋，就算真的把我怎么样了，大不了我去报警，就算最后没抓到，我还可以当做是被路上突然冒出来的野狗咬了，自认倒霉。这个伤害是短暂的，一时的。而你，是生活在我身边的人，从今以后我要一直背负你对我的质疑，时间长了说不定连我自己都觉得错的是我！”
　　丘山步履沉重地走上去，站在低一级台阶上，双手握住咏薇的肩膀，“你说得对，是我失言了。”
　　见咏薇的神色有所松动，他又说，“这确实不是你的错。不管你是一个跟现在一样漂亮又活泼的人，还是一个朴素又沉闷的人，都有可能遭遇刚才的事。”
　　被泪水浸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咏薇脸上，满是伤痕的脸显得越发狼狈，他的头却依旧倔强地扬着。紧咬的唇尽管剧烈地颤抖，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似乎是想要拨开那些碎发，丘山抬起手一点点靠近咏薇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丘山的手却像是要跨越亿万光年一般，迟迟未能登上彼岸。
　　咏薇的睫羽垂下，目光落在丘山已经快要触及他面颊的手指上。他猛地抬起眼看向丘山，瞳仁中的期待即使在漆黑的夜里，尤能熠熠闪光。
　　丘山却像是碰到了夹板的老鼠一样缩回手，低下头轻咳了一声才恢复刚才的理智，“可是犯罪者的心理和普通人不同，他不会和你讲‘不管你穿什么他都不能侵犯你’的道理。这个世界还远没有达到天下大同，如果是我自己，我不会用正义去和这个糟糕的世道妥协；但如果是你，我希望你能心怀高天脚踏实地。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巧，我刚好从这附近路过。”
　　也不知是有赖于丘山充满人情味的解释还是肩头上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咏薇内心渐渐平复，情绪也稳定下来。
　　“除了脸上的伤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你活动一下身体，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轻一点，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丘山语调平静，并没有刻意温柔以待，只是稍微压低了声音，咏薇却从中听出几分隐秘的疼惜。
　　他摇了摇头，倍感奇妙地歪头看着丘山。他和这个男人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能吵起来，经过他单方面的辩论之后又总能够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竟然有几分君子之交和而不同的高尚意味。
　　丘山拉着咏薇的胳膊往电梯间走，“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至于刚才那个人渣……”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咏薇，“你想息事宁人，还是报警？”
　　咏薇理所应当地问，“不报警，难道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丘山略作思忖，“如果报警，你不是女性，他连□□未遂都不算。今天楼道没有监控，要取证也很困难，即使确定了罪犯是谁，你受伤不重，可能都不会提起公诉。综合来看，收益不高。”
　　咏薇丧气地垂下头，不得不承认丘山说得句句在理。
　　“如果你信得过我……”丘山说着，又改口道，“如果你信得过公司，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这栋大厦的物业公司负责人我恰好说得上话，今天那个保安又被我看到了脸，要找到他不困难。”
　　虽然一直知道这些资本家都是特权阶层，咏薇却从没见丘山行使过“特权”，不免有些好奇，“找到他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找个其他的理由吧……”丘山含糊地带过，又跟咏薇解释，“这件事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议论，虽然是乱嚼舌根的不对，但受到伤害的总归还是你。能不张扬就尽量不张扬了，也免得你再回想起来。”
　　咏薇原本没听懂他怎么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话，来回咂么了几遍才明白了他的用心。丘山这是在跟他解释为什么不愿声张今天他遭遇的事——并不是因为觉得他丢脸，而是怕他受到伤害。
　　在刚刚从流氓手下脱险，原本应该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咏薇竟然忍不住莞尔笑了笑，这糟糕的一天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丘山这人性格还有点别扭呢？
　　其实咏薇并不在乎今晚的事会不会被别人知道，他始终坚定的认为，差点被人□□不是他的错，是那个人渣的错。但他忽然觉得不说也有不说的好，这样，他和丘山之间就有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电梯到了，丘山却忽然推开楼道间的门顺着楼梯往下走，“等我一下。”
　　“我跟你一起！”咏薇还有些应激反应，一刻也不敢独处，亦步亦趋地跟着丘山一起回到了刚才待过的那片台阶。
　　丘山打开手机照明，在地上照了一圈，弯着腰似乎是在找东西。他又往下走了几步，终于在下一层台阶上捡起一个反着光的东西。
　　咏薇这才想起丘山赶来救他时，好像砸了个什么东西下来，忙问，“是什么呀？这么高扔下来肯定摔坏了吧？我赔给你吧……”虽然不一定赔得起。
　　丘山飞速把捡到的东西收进上衣口袋，关了手机照明，“没有摔坏，走吧。”
　　陪咏薇去医院处理完伤口已经两点多了，丘山却并不着急，依然悠哉悠哉的。
　　急诊大厅即使在漏夜时分也是熙熙攘攘的，生死病痛模糊了黑夜与白昼的界限，时间在这里只是用来追赶的。
　　两人走到一个不妨碍任何通道的位置，咏薇站定脚步，“丘总，今天……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说‘谢谢’都显得太轻飘飘了。”
　　丘山没说话，只是微点了点头，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
　　“丘总，”咏薇却没跟上，“我要到大门口打车，就不送您到地库了。以后……我不会再随便顶撞你了。”
　　这是咏薇能想到的对丘山最好的“报答”了。
　　丘山却并没被这别出心裁的报答打动，皱着眉一言不发。
　　咏薇跟丘山沟通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他在说单口相声，对他这个无声胜有声的反应也习惯了，便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告辞。“我最近几天可能都会休假，等休假回来请您吃饭，或者做便当带给您也可以。”
　　说罢，向丘山微微欠了个身便转身往门外走。
　　胳膊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咏薇转过身来看向丘山，“丘总……还有事？”
　　丘山面无表情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咏薇笑着摆手，“我家很远的。”
　　丘山往前拽了他一把，“你再矫情下去就更晚了。”
　　咏薇讶然，“可是我……”
　　丘山放开咏薇，阔步向前，倒和刚才不急不慌的架势判若两人，“快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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