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心跳》问潆

3、心跳

　　可以说，时鉴和萧西野两个人，从小到大就是不打不相识。

　　别说常年一个队伍了，就连现在的海军培养方向都相差无几，明里暗里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队伍里的人，都视他们为彼此最强劲的对手，虽然成绩上的确经常是时鉴压过一头的出挑，但萧西野这人也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胜负欲。

　　看上去很讲究结果，偏偏又是每次结果出来，全队最无所谓的人，比起目标明确，更像是得过且过，迷茫理想到纯粹活在别人制定目标里，对什么随心所欲的人。

　　他们是五年制，所以今年临近最后一年毕业。
　　最关键的时刻，却在野地训练前，肆无忌惮传出萧西野和A大大二物理系系花走得格外近的消息，更有八卦的，直接还把牵线人季向蕊给挖了出来。

　　什么时候介绍不好，非要这时候？就为这事儿，季向蕊还被找着谈了一次话。
　　所以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季向蕊这点儿情况还能不清楚吗？

　　但萧西野现在摆明了明目张胆，是真不爽了，能让时鉴不为所动的，当然是......

　　季向蕊想了想，抬头，很诚恳问他：“所以，真是诗淇又不理你了？”

　　“......”这名字一出，萧西野那点儿嚣张随性就被风一吹，散了。
　　他轻咳一声，死要面子冷下脸，很凶地瞪了瞪眼，“说什么你？”

　　季向蕊眼见对面默不作声，但眉梢已然扬起的时鉴，很没情绪地“哦”一声，只淡淡地扒拉开她刚买的汽水瓶，喝一口，瓶里咕噜咕噜兴奋冒泡，暑期的风都缭绕着八卦的气息。

　　季向蕊在忍，八卦的那颗心脏却在愉悦跳动。
　　一秒、两秒、三秒......

　　忍不住了，她果断抬头，很放肆地大声笃定，大笑：“所以！萧西野！你真被温诗淇拉黑了？！”

　　“......”萧西野一声重咳，内伤的血要出来了。
　　他黑脸咬紧牙关的不爽样子，像是要把季向蕊拎起来就揍一顿，知道问题不帮忙，还在这边冷嘲热讽，但时鉴轻描淡写抬眼扫他之后，萧西野狂忍住了。

　　季向蕊喝完的汽水瓶随便放在桌上，时鉴顺手帮她旋紧瓶口。

　　季向蕊很讲礼貌地给萧西野拉开长椅，拍拍桌子，示意他坐下，“行了，你也别板着个脸了，刚才你那么挑衅，我们不也没和你计较吗？行了，请坐。”

　　萧西野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他拉开椅子，哐当擦过地面，故意发出很刺耳的噪音，在发泄不爽以外，他收敛几分，还很有道德感地甚至坐在距离季向蕊起码两个人的位置上，横跨着一脚在外，一脚在内，手肘搭在桌上，问他们：“说吧，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时鉴难得接话。

　　萧西野冷笑：“要不是你俩搞出来的幺蛾子，告白的人会变成别人？”

　　“......”这题时鉴不行，换季向蕊上，但关键问题来了，季向蕊在他们两个月训练之前的期末考试后是真给萧西野准备的告白机会，但没想之前追过她的那个麻烦学长会在见过温诗淇一面之后，扭头就疯狂想要脱单地直接告白说谁一见钟情啊？

　　就那学长，离谱到曾经给季向蕊她们整个宿舍都告白过。
　　温诗淇肯定不可能会答应。

　　但那个学长越挫越勇，比萧西野近水楼台的机会多了去了，虽然A大和军校只差两条街，但萧西野没法每天出校，那个学长却像个黏人精一样成天跑到温诗淇的上课教室。

　　温诗淇那段时间烦得恋爱心思全无，谁要和她暧昧一下，立刻拉黑。
　　这不就......学长惹的祸，遭殃的是萧西野。

　　然后他们野地训练两个月，季向蕊把温诗淇哄好了，也一并严肃把那个学长给警告了。
　　那个学长知道季向蕊背后都是谁，当时惹了就被时鉴警告过。
　　只是季向蕊自己不知道。
　　别提有多大阴影了，那个学长又是欺软怕硬的种，很快也就找到新目标消停了。

　　但萧西野和温诗淇......
　　萧西野现在一副你俩不给我解决就都别想走的凶神恶煞表情，季向蕊头疼地手抠着不锈钢的饭盘边缘，她很试探地说：“要不......我把诗淇约出来？”

　　萧西野盯着她，不置可否。

　　“......”季向蕊理亏但很骨气，一拍桌子，“那约出来你还不满意，你想干什么？”

　　萧西野顿了顿，问：“约出来，然后呢？”

　　季向蕊：“？”

　　萧西野突然想起什么，冷冰冰质问：“季向蕊，你是不是和温诗淇说我什么了？”
　　“啊？没有啊。”季向蕊战术性喝饮料，眼神飘忽，时不时和时鉴撞一下眼神，“我能和她说什么？”
　　萧西野呵一声：“没说什么，温诗淇骂我渣男？”
　　“......”季向蕊没笑，时鉴先笑了。

　　季向蕊瞪他一眼，让他忍忍，但时鉴眉眼稍扬，散漫无度地瞟了眼萧西野，淡定道：“被骂，你心里没数？”
　　“......”萧西野火气冲头顶，他最后那点儿友好彻底灰飞烟灭。

　　只听季向蕊长叹一声，很会站队地跟话道：“关键是你一天到晚和时鉴站在一起，时鉴没八卦，你八卦满天飞，这要是我看在眼里，我也觉得你渣男啊。”
　　“......”萧西野噎住。

　　季向蕊很义气地说：“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这次帮你约诗淇，也不临阵脱逃了，我和时鉴一起帮你，好吧。”

　　萧西野爽了，很傲地瞥一眼不悦到满脸写满“我为什么要帮他”意思的时鉴，越看越愉悦，“说话算数。”
　　季向蕊没敢看时鉴，只在桌下悄咪咪地脚尖碰了碰时鉴的，点头，“......嗯。”

　　时鉴挑眉看她。
　　季向蕊不敢抬头。

　　很好，下一瞬，她就感觉自己的腿就时鉴两条腿扣得动弹不得。
　　萧西野撤了，季向蕊却连起身都使不出劲。

　　这男人，吃了头牛吗？力气这么大？

　　季向蕊憋了会儿，没憋住说：“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时鉴左手随意搭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下桌面，含笑却又质问的意思，“你闯的祸，为什么我也要一起？”
　　“......”季向蕊底气不足，只硬撑着说，“那我请吃饭，也不行？”

　　时鉴哂笑，今天似乎很不好讲话，“不行。”
　　“......”季向蕊也没那么多好脾气，她筷子一拍桌面，“时鉴，你别太过分。”
　　“怎么？”时鉴以退为进，“用一顿饭就像盖过话题，季晨曦，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机会了？”
　　季向蕊：“？”
　　时鉴单刀直入：“愿赌服输。”
　　“......”话题又回去了。

　　季向蕊烦心，陡然小声：“我又没说不给你做。”
　　“什么？”时鉴的表情好了不少。
　　季向蕊被他扣住的两条腿猛地用力，就逃了出来，她得逞地勾起唇角：“不就是放鞭炮和人形立牌，你当有多难？”
　　时鉴静静看她。
　　季向蕊只眯眼一笑：“等着你的惊喜。”
　　......

　　季向蕊向来是大话放在前边，真要面对时萎了。

　　两天后，新闻社办公室。

　　“季向蕊——！”女快递员痛苦举着比人都高的快递踉踉跄跄往里走。
　　全场没人不震惊，季向蕊刚和胡韵杉、郁臻聊过外派的实习工作，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被这惊人的快递吓到了。

　　女快递员抹一把汗，对这片也是熟悉，在季向蕊签名时，只八卦问：“买的什么啊，这么大？”
　　季向蕊明明记得自己写的地址是老院来着......
　　她尴尬地抓了下脑袋，笑一笑，就从女快递员的手里把快递接过来。

　　要命......好重......

　　季向蕊一个没站稳，还往后跌了一下，好在有桌子，她稳住了。

　　大家都还没从她嘴里套出什么快递这么大，就接二连三看时间下班打卡了。

　　今天是约好温诗淇吃饭的日子，季向蕊又不方便在办公室拆快递，还在愁一会是不是要打车去餐厅才不会毁了这个人形立牌。
　　但是......不是说好要起码定制一周的吗？这么早送来，要是一会给萧西野看到，又要被笑了。

　　别说老院那些更爱传八卦的人。
　　指不定看到这个人形立牌，当晚季向蕊开始倒追时鉴的荒谬传闻就开始了。

　　季向蕊愁着发呆坐在工位上。

　　直到胡韵杉从里走出来，她走近，季向蕊都没回神。
　　“向蕊？”
　　季向蕊闻声回头，见是胡韵杉，赶紧起身，“胡老师。”
　　胡韵杉微笑，手指了下墙上的时钟，“怎么还没回家？”
　　季向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准备去打卡了。”

　　胡韵杉只看了眼旁边比人高的快递，笑意微深，只提：“外派是个好机会，不过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和你说到的恶劣情况，你最好也参考一下，记得和家里说。”

　　季向蕊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没说几句，胡韵杉提出要不要送她，季向蕊婉拒，她可打算到没人的地方就把这快递拆了，哪儿能让胡韵杉送她。
　　然后，聊天结束，季向蕊打完卡，就勇士一般举着快递走了，背影格外滑稽。

　　胡韵杉只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转身回办公室工作。

　　不得不说，季向蕊长这么大没碰到这么尴尬的情况。
　　拆了快递虽然丢了保护在人形立牌外面的软泡沫，但是！这个“时鉴”还是比她人高！

　　下出租车，已是暮色冥冥，盛夏晚风里，整条美食街灯火璀璨，中国风别有一番风味。

　　季向蕊举着去餐厅的一路，不知遭受了多少含笑的眼光，心里最终一潭死水。
　　但餐厅最近二楼在精装修，导致一楼的入门也比原先窄了不少，季向蕊艰难开门，刚要往里走时，人形立牌的脑袋就撞在了门上。

　　“咔嚓”一声，很清脆。

　　季向蕊愣了愣，什么声音？

　　等她反应过来，一抬眼，就撞见人形立牌的“时鉴”脖子被门撞歪了。
　　靠！吓她一跳！这可不能坏！

　　季向蕊赶紧踉跄起身，还没站稳，身后就袭来一抹炽烈冲撞风的味道，冷冽的，凛冽的，熟悉到每处感官都敏锐起来，季向蕊当场顿住。

　　没等人形立牌拿稳，她的肩膀就从后被握住。

　　男人俯身，亲昵靠在她耳边，热息没入低沉气音，抵着耳骨往里钻。
　　“这位小姐，你的惊喜——”
　　他笑，“挡住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