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我如何在暗堕本丸生存》栖鹭迟迟

11、活着的第三天

　　骨喰藤四郎的脸色一瞬唰的煞白，努力地保持着冷静的语气：“这些事你可以问药研藤四郎，他跟你接触得最多。”

　　“药研藤四郎才不会乐意跟我说这些事呢。这毕竟是你非要在我面前说前任如何如何，从名义上来说我才是你们现在的主君，老是听到这些话……我也会生气的吧？更何况……我看你们总是提这他那儿提这他那儿的……也许你们实际上还是很怀念他？”鹤见眨眨眼睛，两手支着下巴，唇边掠过快速隐匿的笑意，“呐，我说的……是不是很正确呢？”

　　很明显，在鹤见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骨喰藤四郎从原先尚能忍受鹤见的无礼直接转换成了另一种态度，如果说本来两个人之间还有交流和做朋友的可能，如今却直接被鹤见斩断了。

　　游戏而已，谁活着谁死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他能死在这里那就是最好的事情。鹤见不无冷漠地想，他这种态度估计根本没办法净化这些暗堕刀剑。

　　骨喰藤四郎忍耐着从心底里一跃腾起的怒火，冷冰冰地说：“巧舌如簧……你的那些问题刀剑们都心照不宣了。可以告诉你，没有一把刀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喽。”鹤见笑得更灿烂了，“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或许有一个问题你们也不太清楚吧？为什么……既然暗堕本丸在时政的管理之下，你们这样一群未得到净化的刀剑，却始终可以安然待在这个本丸里……而没有什么时政的人员来消灭你们呢？”

　　鹤见说出的问题，也正是一直以来让他感到奇怪的一点。这些顽固的刀剑这么冥顽不化，早该有人来收拾他们才对。

　　骨喰藤四郎突然沉默了，目光死死盯住鹤见的脸颊，想看透这幅皮囊之下的灵魂似的，倏忽又放松下来：“我清楚，这件事只有很少刀剑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前任是时政内部的高级研究员，研究什么我也不知道。托这层关系，时政对我们的态度一直很特殊……我倒想，不如时政派人来把我们都碎刀好了。”

　　“你是新人……大概不太理解，本丸里的刀剑们从来没希望被净化过……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太刀，碎刀的结局更适合我们。如果您还抱着净化的想法……恐怕会失望的。”

　　“暗堕的刀剑，到目前为止，没有听说能够被净化的。不论是这个本丸也好……还是其他暗堕本丸，或许只是因为前任比较特殊，除了您没有新人来到这里……暗堕刀剑的下场只有碎刀。”

　　“所以你懂了吗？作为来到这里的审神者，不会有暗堕刀剑想要跟您接触。”

　　不管骨喰藤四郎说些话的原意是出于善良的本心还是一些恶意，想要打消鹤见净化的决心，这确实为鹤见带来了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几条信息。

　　可是如果暗堕刀剑本身无法净化……那么狐之助又为什么当时要给出暗堕本丸的选项呢？明知是一个死局……还把人往火坑里推。鹤见隐约猜测到一些想法，浑身如坠冰窟。

　　夜里，因为鹤丸受到大多刀剑欢迎的缘故，鹤见难得被热情地请上了本丸大家庭的晚餐饭桌上。因为全新的鹤丸的到来，自暗堕后平时就甚少出现在聚会中的三日月宗近，也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过来了。

　　三日月宗近呷着茶，端坐着，一身墨蓝色的出阵服打理得很好，别在额发间的流苏穗子随着三日月低头的动作以起轻微地摇动，偶然间让人以为这一幕和平悠然的景象就是这里的常态。

　　“锻造了一振全新的鹤丸，真好呀……年轻人的活力也好像传达到我的身体里啦。”三日月宗近微笑，眯细了眼睛，一派老成的语气，“这么说起来，本丸里就有了两振鹤丸喽。”

　　这时的鹤丸对这个本丸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对三日月宗近的打趣只是回以平静的微笑，偶尔才会接上一两句话，对鹤丸来说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审神者。在关键时刻，鹤丸还是很可靠的。

　　鹤见蹙眉，这种讨论刀剑的方式及感觉微妙地刺了他一下，那不是把他们当做某种生灵，更确切的说不是当做「付丧神」，而是当做了物品一般。按理说来，鹤见应当适应这种说法，然而每次一这么开口都会微妙的刺痛他，像苍耳一样挂在心上。

　　那些刀剑是活的，有灵魂的。鹤见第一次被自己产生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我的「鹤丸国永」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另一振「鹤丸国永」会和他一样。”

　　鹤见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攥紧鹤丸因跪坐而迤逦到他面前的出阵服的下摆，那洁白柔软绣金线的料子摸上去真是光滑不已，而这种感觉则更加深了鹤见产生的关于刀剑付丧神的想法。

　　鹤丸应声瞅一眼鹤见，轻佻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自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君真是会给人惊喜呀……如果要给人说情话，好歹挑一个私下的时间不是？”

　　鹤见的额角抽了一下，这算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吧？是吧是吧？

　　“感情很好嘛……”三日月宗近默默观察着发生在面前的这一幕，那双流丽的新月似的双眸丝毫没有因为暗堕而减损它的半分美丽，“这样一来，大家坐在一起齐聚一堂的日子也不远了。”

　　“暗堕刀剑无法净化，对吗？”

　　鹤见冷不丁问了一句，其实不需要他再确认一遍，通过观察就可以得知这种事实。如果这座本丸里所有的刀剑都知道这件事，那么鹤见面对的就是只有死才可以消解的无尽绝望。

　　“我根本不可能净化暗堕刀剑，这个明摆着的事实……你是在看我的笑话？照你的想法，暗堕刀剑们齐聚一堂，欢笑着走向未来……往事没有任何的痕迹，这是可能的事情吗？”

　　理性说来，鹤见觉得一直怀抱过去的痛苦是件蠢事，然而从感情的逻辑来说，这些暗堕的刀剑们……确实不如碎刀来得爽快。要么……就彻底让他们遗忘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个前任的审神者，到底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