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我如何在暗堕本丸生存》栖鹭迟迟

10、活着的第三天

　　这振新来的鹤丸国永几乎还没有消化完他目前面对的事实，不死的审神者和暗堕本丸之类的……他可没想到一被唤醒就碰到这种事情啊。

　　鹤见看材料还够，本想再锻两把刀剑，却被药研藤四郎制止了。

　　“我希望鹤见先生您能够再三仔细思虑一下，这里毕竟是暗堕本丸……更何况，您也看见了……如果您再锻出这种本丸内已有的暗堕刀剑的正常刀剑……恐怕是有些麻烦的。”

　　“这是为何？”

　　鹤见并没有觉得锻出一把和那振暗堕的鹤丸一模一样的正常的鹤丸有什么不好的，除了面对这振正常的鹤丸时略有些微妙的感受之外，作为审神者的助手，这振鹤丸是完全能够胜任的。按照他的设想，如果能够再多两把刀剑，在净化本丸这件事情上应当有很大的助力。

　　尤其是到了现在的这种境地，鹤见只是依附于三日月宗近这一派的刀剑，如果三日月宗近对他有意见，在这个全是暗堕刀剑的本丸之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么说来，其实当初倒不如选择一个全新的本丸，然而这样一来，那就又没有什么挑战性了。

　　现在的鹤见就好像是玩游戏想要越级挑战敌人，然而发现敌人的等级高过了他太多，因而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情形。如果现在跟狐之助说想要离开这座本丸，他岂非是颜面扫地？更何况鹤见自从踏入这座本丸后，就从未产生过离开的想法。

　　他有种一定会死在这里的预感。鹤见深深怀抱着这种想法，不管怎么说，如果死前的日子是这么充满乐趣的，倒也不赖。

　　“正常刀剑与暗堕的刀剑们虽然外表上的差别很小，然而性格行为之类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再者，如果您锻出那些新的刀剑来，又要如何处置他们呢？这里到底是三日月殿下掌管的地方。”

　　药研说得不卑不亢，耳边的碎发在幽暗的室内印着流丽的光泽。鹤见突然想捏一捏这振短刀少年的脸颊，或者抚摸一下他的头发，药研藤四郎看着太像那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是兄长那类人了……尤其是这几天与他接触的最近的就只有这振外表强硬，实则内心温柔的短刀。

　　鹤见按捺下这种欲望，轻轻嗤笑一句：“挺好……三日月宗近有你这种刀打下手，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是否稳固吧？”

　　“鹤见先生说笑了。”

　　药研藤四郎恭敬地回答，稍微悄悄向后退了两步，身形隐蔽在阴影之中。

　　药研的话再次提醒了鹤见，他现在身在三日月宗近的地盘上，不管做什么都要询问三日月宗近的意见，完全被制裁住了手脚。哪怕是这新一振被锻出的「鹤丸国永」，也完全是在三日月宗近的默许和控制之下的。

　　出乎鹤见的预料的是，这只新锻出的鹤，在那些暗堕的短刀之中很受欢迎，与他在那些短刀之中所受到的待遇完全相反。在他带着鹤丸回到大厅时，平时冷冷凄凄不见一个人影的大堂里多了好些吵闹的声音。

　　迎面来的就是之前对鹤见一直有些畏惧的五虎退。小小的一个少年，抱着一只白色黑斑幼虎，鹤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一道影子扑向了鹤丸国永的怀里。

　　“哎呀呀……”鹤丸安抚性地拍了拍五虎退的头颅，有点想推开五虎退，然而五虎退紧紧抓住鹤丸腰间的衣服，“这可有点太热情了吧？”

　　鹤丸不明所以，望着一旁干干看着这些事发生的鹤见。鹤见摸摸鼻子，尴尬地咳了两声：“你知道这个本丸的情况的……可能是五虎退看见你太开心了吧？”

　　鹤见对这些短刀们熟悉得很快，在狐之助的帮助下，仅仅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足够让他记下这座本丸里所有刀剑的名字和过去的历史了。在三日月这里留下的短刀们大多原本或是性格活泼，或是略有怯懦，然而都是忠诚护主的刀剑。但是鹤见只是对那些未暗堕的刀剑有些了解，这些本丸里的刀剑们发生的性格变化他也不得而知。

　　他只是对这些短刀们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如果没有前任审神者犯下的错误，也许他们今天都仍旧是些性格乐观可爱的孩子。

　　有一振远远坐在大厅外的刀剑引起了鹤见的注意。他坐在正面朝着庭院樱花树的三级阶梯上，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直到下颌的边缘，鹤见直觉那是个沉默寡言的刀剑。

　　“那振「鹤丸国永」很受欢迎哦，怎么不过去看看呢？”

　　鹤见坐到那振刀剑的身边，尝试着另一种更为柔软的感化方式……硬攻不可能完成，那么就试试感情牌？鹤见忖度着这种方法的可能性，表现得温柔和蔼而光明向善的审神者，总不至于再让这些刀剑们对他要不就是避之不及，要不就是视若无睹，或者极端厌恶了吧？

　　总需要有一方先踏出那一步，鹤见并不想背上什么救赎的名头，但是也绝不能让情况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这时间是晌午时分，明晃晃的日头从上方直直的照下来，穿透樱花树木的枝桠间隙，漏泄出一道道斑驳的碎影。在骨喰藤四郎转过来的雪白的脸庞上正照着这种略带忧郁的影子，然而那声音却没什么感情。

　　“那是你新锻出来的吧？”骨喰藤四郎摇摇头，绷紧的面部中有什么就快要挣扎而出了，“五虎退他们是以为从前的那只鹤回来了……可是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不一样的。”

　　骨喰藤四郎既不称鹤见为审神者，也不叫鹤见主君这类敬称，只是用「你」这个字，仿佛鹤见只是误入这个暗堕本丸的外来者。

　　“那有什么关系？”鹤见打开自己的右手手掌，将其放置在那一片樱花的影子下，如同撑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满不在乎地说，“对这些短刀来说……不就是缺少一个情感的寄托吗？之前的那个鹤丸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暗堕之前……他们的兄长也不可能再修复好……维持着表面的美好都是错误吗？”

　　“也许吧……你知道吗，在大多数本丸中锻出的相同的刀剑都不会被唤醒，他们仅仅只是一振刀剑，只有最初那个被唤醒的刀剑才会被大家记住。”

　　骨喰藤四郎抱着双膝，目光好像回到了往昔的那个繁荣的本丸，在这个本丸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审神者也好，刀剑也好，都在他的记忆里深深刻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鹤见先生……不，审神者大人，您真的和以往的那个人很像。”骨喰藤四郎说的以往的那个人指的正是前任审神者，“你们一开始都是这样……装作一副温柔的样子，关心刀剑……然而实际上到底怎样，也许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鹤见脸上那种矫揉造作的温柔微笑终于消失了，他平静地问：“你们之前的那个审神者，叫什么名字？你们对他到底有什么了解？他又对你们做了什么事？”

　　本来鹤见自觉问这种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很无趣，如今鹤见突然觉得这些问题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既然刀剑暗堕找不到净化的方法，那么……让他们回忆往昔的痛苦，不也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事吗？

　　鹤见的目中露出了残忍而又愉悦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