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雨》夜落阑珊

15、倚栏

　　顾清宵这边，心中也猜测到了些许。这个男孩子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这两日，他也试探了这个男孩，反应之快，动作之灵敏说有天赋绝对是不够夸赞的，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说他有灵力，他也未曾讲过过多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清宵这边揉搓着手指，细长的手指上有一些薄薄的茧，和他的心绪一样看似毫无波澜。
　　这一个晚上，顾清宵没能睡着，他睁着眼看着日出，揣摩着各种可能性。清宵觉得，拿灵石交换必有所图，想想自己，能有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也无非是几种可能，第一，自己身上流着可能是仅有的色城皇族的血脉，清宵总是觉得在儿时的屠杀里，针对自己皇族的屠杀可能是在寻找什么独有的东西，或者他也只是有所图。如果是因为这个目的，也有一个矛盾，他选择让鬼王去找赤头，如果这是一个借口，那么如果找到了，便要早早断了彼此联系，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隔着结界，太阳的的光晕没有这么耀眼，但是还是带着一些恍惚。如果他的目的不是自己，那极有可能是雨霖，虽然是鬼王，但是能力孱弱。如果是贪恋觉醒过的鬼王的能力，那要让雨霖甘愿赠与自己的能力，天下之人，无非是为利益而来，如果说是想以小博大，这种可能性都是更加大一些。
　　倚靠在门栏上的清宵，斜坐在台阶上，他用手指勾了勾身边的小草，小草猛然间变成了白色，他想再要变化一下它的颜色，却如何也无能为力了。但还是很高兴，就像是日日夜夜里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的匣子里，用不断的练功让自己遗忘，让麻木和仇恨包裹自己的匣子里有了一丝缝隙。
　　清宵盘算着，看着那个男孩儿，从阳光升起的地方走来，他的脚步没有孩子的欢悦，那么沉稳而自信，背着光的脸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出类拔萃的身形，带着衣角的飘逸，走来。清宵定睛看的时候，他的瞳孔明显紧了一紧。
　　是阳光的眩晕，还是内心深处溢出来的不敢相信，他有点站不稳的扶着墙，勉强起立，看着男孩儿带着明媚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带着红晕，朝着他笑。
　　他的头上，插着一只簪子，精细而古老，他看着清宵，笑的时候总分不清几分真假，男孩子穿着自己喜欢的袍子，还带着早餐回来了。其实，妖王真的很久没有打扮成这样子了，看着这个傻子和那个痴子，他总觉的心里好笑。每每看见清宵看着自己的样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幻化成一个女子，清宵的眼睛里多少还带着一些痴，总是一点也不收敛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过，这一次清宵目不转睛的看着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簪子，一言不发。
　　男孩子都点尴尬，便把吃的往清宵眼睛前晃了晃，哪晓得这个人好像是定住了，一动不动，“好吃的煎饺我给你带来啦！”男孩子跑的脸红扑扑，在他肩上的小松鼠因为太颠簸，死死抓住衣领生怕飞出去。
　　小松鼠看着清宵呆呆的眼神，突然觉得有意思，便在他头上上蹿下跳，最后甚至跳的了清宵眼前。他竟然连眼睛也不眨。
　　小妖兽觉得自己主人真的是厉害，就幻化成了一个小孩子还能把人迷得魂魄不在，以前那些美男子、美女子都还开着颜值的辅助，这回倒好，就一个娃娃，迷的不会眨眼了。它噗嗤就笑了，嘴巴里的食物渣渣漏了一点在小男孩身上。
　　妖王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真的认识自己的发簪，他笑了笑，拿下了簪子，在清宵面前晃了晃。
　　“你不是喜欢我的簪子吧？”如果，这个人知道关于自己的过去，或许……他的笑总是带着点邪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是谁？”清宵突然觉得氹菘蓝离自己可能只有一点点的距离，感觉到所有的血液都混沌的到了脑子里，有点激动，又有一点害怕，他的声音甚至有一点颤抖，“他还活着吗？”
　　妖王看着他这么在乎的样子，突然觉得好有意思，他放下小松鼠和吃的，踮起脚尖，靠近的顾清宵的耳朵，“我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估计已经被怀圣堂的人杀了吧。”那声音带着一些悲哀，但是妖王的表情却是有几分隐约的笑意。
　　看着顾清宵吃惊的表情，眼睛似乎有一些泛红，妖王突然有几分有意思。
　　清宵有一点头晕，他踉跄的靠了靠房柱子，缓缓扶着柱子跌坐了下去。他在让自己冷静和平复，但是他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一点模糊，他低头垂眸，头发有一些散落。
　　妖王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一点难过，这个玩笑似乎开的有点过了，他走到清宵面前，蹲了下去，直勾勾的看着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总是蒙了一层灰暗，似乎光都透不过，这种感觉，连那鬼王都没有。
　　“去吃点早饭吧？”妖王把吃的放在清宵眼前晃了晃。
　　他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用很无力的声音问道：“簪子可以借我看看吗？”他没有抬头，但妖王看见有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他缓缓的取下簪子，递给了他。
　　清宵仔细的抚摸和端详，即便是眼睛里有一些什么不争气的东西，仿佛糊了眼睛，但是，他还是企图想看清楚。
　　这个纹理，这个花样，是氹菘蓝。他松松的握着，深怕弄坏了。又好像握在手里。清宵想冷静一下，他克制的喘了口气，轻轻的讲了一句：“是嫌我做得东西难吃？”
　　“哪有哪有，不敢不敢。”小男孩儿故作乖巧地站定，笑着摆摆手。
　　清宵轻轻的笑了一下，“那一起吃吧。”他把簪子还给了他，轻轻的念了一句，“谢谢。”
　　看着清宵很享受吃煎饺的样子，男孩子还是笑了笑。
　　“不怕我下了毒？”
　　清宵看着眼睛里有了颜色金黄脆脆的煎饺，“你带来的煎饺真的就是好吃。”也许根本吃不出味道，也许眼泪已经为这食物增加了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