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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五伏】失忆后和死对头结婚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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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碎玉
五条悟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说出来大概没人会相信,他都27岁了,不是17岁,更不是7岁,居然还能发生和长辈吵一架然后离家出走这种事。
不过如此描述还是娱乐化了点,要是原原本本地陈述,那就是五条悟在元老会议前舌战群儒——他并没有破口大骂,相反,五条悟异常冷静,逻辑清晰,证据充足,指出每一个想要教训他的老家伙犯下的错误,私吞的货物,篡改的账本,滥竽充数走关系进来的职工……
世家看着光鲜,底子早就烂透了。根本不用他费劲翻找,随便吹一吹,都能露出腐朽的根。渊源深厚的五条家就是这样败在他们手中,逐渐无法与其他御三家抗衡。
这些东西并非独家,甚至于是心照不宣的共识。只不过被这么一个小辈如此直白摊开来,无异于当众打脸,一个个还反驳不了,老脸气成猪肝色。
然而这还是不能改变三天后他要和禅院惠结婚的既定事实。
五条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要是自己生存在古代就好了,最好是有拼武力、兵器、谋略那种胜者为王的时代,那么他就能把来者杀个片甲不留,自由地胡作非为。
可惜也只能这么想想了,他还不是命根被攥在老家伙们的手里,不结婚,就得不到继承和认证,就等不到财团与家族的权力移交。
那些人,为什么如此坚持让他与禅院惠结婚?
禅院惠本人,又有怎样的执念?
到底冥顽的是谁?
……烦。
他走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热,瞥见路边的小公园入口停着辆冰淇淋推车,决定暂时抛却烦恼,买一个解解暑。
一米九几的Alpha夹在前前后后的小朋友中间,异常显眼,时不时有路过的人打量,被注视者倒是毫无自觉。
可以说他习惯了成为目光焦点,也可以说他做过很多次小朋友才会做的事。
他正排着队,忽然有人叫他:“五条先生?”
*
跟法律事务交给夏油杰差不多,五条家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御用医生,家入硝子便是服务于准家主的那一个。只不过姑娘医术高超仅限于□□,实在没耐心陪聊问题青少年的心理,可大龄问题青少年五条悟的确需要心理疏导,无论是意外发生前还是后。
于是,在五条悟的上一个医生因为他的胡搅蛮缠不配合治疗怒而辞职后,她向五条家推荐了自己学生时代的同僚,有执照、但生意一般,不过脾气特别好的三轮霞。
姑娘排在他前面几个位置,轮到她时直接买了两支冰淇淋,分给他抹茶味的。
两人举着甜筒,在公园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奖励配合治疗的小病人,刚才被妈妈接走了,搞得我自己也想尝尝看。倒是五条先生,为什么在这儿?”
“散散步。”
“五条先生是不是刚刚回国?”
“是的。”
“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真人呢,之前的会谈都是通过视频。您最近怎么样?”
“别的都还好,还是之前的问题——丧失的那段记忆。”
记忆是一种相当狡诈的存在,本身是大脑皮层一种活跃的状态,却能根据受体的潜在需要擅自更改、添删。若主人受到心理上的巨大冲击,根据自我保护机制的调整,它还能披上完美的伪装。
抹茶的苦和甜在舌尖融化,五条悟皱起眉:“虽然所有人都告诉我那几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我还是觉得,我自己的人生里竟然有一段我不知道的空白,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会让我很不爽啊。”
“是的呢,我的确读过类似的病例。”
“原本我以为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看起来并没有重大变故。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找回来比较好。”
“唔,五条先生没有梦见过什么吗?”
……还真没有。
大部分因为创伤而失去记忆的人会在日后断断续续地回想起一些,幸运的人则是全部。但五条悟可能是不幸的那一个,迄今为止,空白的那三年仍然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一块碎片回归过他的梦境。
不仅如此,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近乎迫切地劝说他,21岁后的这三年就是很平淡很普通的一段人生,是重复的旋律,没有被记起的必要。
原本五条悟信了这套说辞,毕竟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家族里谁会害他呢?
现在五条悟慢慢开始觉得,他们是不是——由于某种尚不知晓的缘由——在阻拦自己想起?
三轮霞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针对问题认真想了想:“您的失忆症是外伤所致,并不单纯是心理上的问题,想要恢复记忆,必须有外科医生同心理医生配合才行。”
“这样啊。”五条悟沉吟片刻,“再说吧,我考虑一下。”
“好的,有需要的话,您联系我就行。”
家入硝子是他的主治医师,但与夏油杰的完全独立服务不同的是,少主的健康状况乃头重中之重,她掌握的关于他的所有情报都要上交给家族,记录在案,巨细靡遗。
在这一点上,三轮霞也差不多,除了必须要保密的谈话内容,使用的药物、状况的改善与否,皆需报告。
如果五条悟想要接受恢复记忆的治疗,就存在着被家族发现的风险——既然他们如此一致地想要隐瞒他。
关于这件事,他决定暂时保密。
*
三轮霞走后,五条悟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原地吃完了甜筒,展开双臂搭在长椅椅背上,卡上墨镜发呆。
公园里很热闹,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玩滑板的,跳沙坑的,坐滑梯的,每一张小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那样无忧无虑,叫人羡慕。
离他不远有个穿背带裤的黑发小女孩正专心致志堆着沙子城堡,一手铲子一手水桶,认认真真捏好每一个细节,小脸弄得脏兮兮的,神情严谨如大艺术家。
她在那儿创作,他就在旁边观看,耳畔里传来母亲们七嘴八舌呼唤孩子的声音,名字各式各样,雄太、健次、明美子、……还有一个也叫“惠”。
他和小家伙同时回过头去,然而五条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过于耳熟的名字上。
这个名字像是已经与某人挂了钩,哪怕不情愿,五条悟还是条件反射想起了禅院惠。
不止本人,还想起了讨厌他的原因。
众所周知,五条少爷有很多讨厌禅院惠的理由。比如他目中无人,比如他成绩太好,比如他总装乖巧,比如比如比如比如。
但有一个,五条悟却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禅院「惠」,同他初恋的小姑娘,撞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