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本丸日常》且乐无忧

14、出差—平安京（5）

　　嘛，要真把我视作人也未尝不可。
　　不过……

　　三日月宗近拿起一块仙贝，咬了下去，清脆地咔嚓一声与咸香的味道使得他满意地眯了眯眼。

　　偶尔换个口味，也不赖呢。

　　他笑着，将残留在指尖的碎屑舔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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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

　　良子听这笛声多带着几分悲伤与寂寥之情，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源博雅，但也没有向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的安倍晴明瞧见良子那副止言又欲的样子，打开手中的蝙蝠扇，叹了声气后，便将这几天在宫中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是......这样吗？”良子一想到那位变成活鬼的女子是当初自己与笑面青江在皇宫察觉到的，就觉得惋惜，看来那一次的安眠，所带来的并不是美梦啊。

　　虽然这对源博雅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提起的事，但她还是向身后静候的长谷部示意：“长谷部，去把那个拿来吧。”

　　长谷部点头，向众人示意后，悄声离开了房间。

　　“这是......？”对于良子一番动作，安倍晴明自然有些好奇，便问道。长谷部去得快，回得也快，良子让长谷部将御守递给两人并解释道：“这是御守。里面有我的灵力，多少能起些保护的作用。”说罢，她朝着源博雅看了一眼，眉眼有些担忧，分明就是在说这个御守其实是为了总是在深夜才归家的源博雅准备的。

　　虽然他在骑射一道上也颇有道行，但妖魂鬼怪的事情，还是少碰见为妙。

　　“这怎么能行！啊……多谢。”原先还在拒绝的源博雅，与良子对视一眼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便没有拒绝良子的好意，收了御守，妥善保管起来。

　　远处响起了几声鸟鸣，良子听着，眉眼间那份郁色似乎被困在了刚刚的故事里，就连眼前那秀丽的景色也无法驱散半分。

　　“有栖川大人？”源博雅见状，出声问道，“怎么了吗？”
　　“源博雅大人，一直爱着那位女子吗？直到最后也……”良子问道，像是不懂为何源博雅要这么做一般。

　　“是的。满月就算变成活鬼，我也依旧爱着她。”
　　“为什么？”
　　“她是我所心爱的女子，无论是人还是鬼。”
　　“是这样吗……”

　　无论是人还是鬼吗？
　　无论是物还是人吗？

　　因为这次前来也只是为了感谢此前良子的帮助，因此安倍晴明等人没待多久，便道别离去了。在他们离去之后，良子独自依着柱子，微风吹动着庭院的花草，本来喧闹的本丸，此刻却四下静谧，静得似乎就连她的心都坠入了那沉静的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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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栖川大人是不是在烦恼些什么？”在回去的路上，源博雅还是忍不住疑惑说了出来，在好友的眼神示意下，继续说道，“突然问起那样的问题……不觉得奇怪吗？”

　　“博雅还真是聪慧。”安倍晴明将蝙蝠扇握在手中，接着源博雅的话，指着在空中飞舞着的蜜虫，说，“这么说吧，博雅，你喜欢蝴蝶吗？”

　　“蝴蝶如此美丽，这是当然的。”
　　“那，你喜欢蜜虫吗？”

　　安倍晴明笑着问道，展开的蝙蝠扇掩住唇边玩味的笑意。

　　“欸？！这怎么可能？！晴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源博雅立刻反驳道，神色严肃得像是在说自己不能随意去说喜欢一个人那样。

　　平安时代的贵公子自然懂得风雅之事，但源博雅也清楚对感情之事决不能含糊，也不能反复无常，否则即使再深爱着一个人，也会被这种感情所累，从人活生生地变成鬼，最终落下一个悲哀的收场。

　　于人于己都无益。

　　“那你看来，蜜虫不是蝴蝶吗？”安倍晴明反问道。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对蝴蝶这等美丽的事物自然是抱有喜欢之情，虽然蜜虫是空海和尚从长安带回来的蝴蝶，但她也是你的式神，而且对于我来说，与其说她是妖怪，不如更像是人。”
　　“这可真是……”

　　该怎么说呢？是因为源博雅和那位大人同样都是这般通透而真挚的人，才会拥有相似的思考方式吗？

　　把精灵妖怪视作为人，用对待人的方法去对待它们，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它们却始终明白自己非人的事实。

　　嘛……不过那位大人心思更繁杂些。

　　“博雅。”回到住所的安倍晴明倒着碗酒给源博雅，靠着柱子，和他说起一些关于阴阳道的事情，“你知道什么是付丧神吗？”

　　“付丧神？”源博雅接过酒，疑惑地问道，“和式神一样的吗？”

　　“嘛，也不能完全等同于式神。”他拈来一朵花，放在檐廊上，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并起，轻声念道着咒语，袍袖一甩，原本还放在檐廊上的花朵转眼间变成了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子。

　　虽然此前也见过好友这种‘大变活人’的法术，但源博雅还是被吓了一跳。

　　安倍晴明挥挥手，又将那位女子重新变为了一朵花，拈起那朵花，解释道：

　　“所谓式神，是为阴阳师所役使的灵体。灵体不只是妖怪，也可以是人的魂魄，还可以是纸人等小物件。而付丧神，则是由器物放置不理百年之久，吸收天地精气，聚集怨气或是感受佛性等等转化而来的精灵妖怪。”

　　“感觉灵体比付丧神会更可怕……”

　　“有栖川大人那边的付丧神，还是与尘世变化关系最深的那一类。换句话说，他们身上是有众多的线牵扯着人世间的，而有栖川大人，也被这些线所牵扯着。”

　　“抱歉，我没听懂……”源博雅摇了摇头，喝了口酒，说，“但是，我觉得有栖川大人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密切。”

　　“就好像，隔着什么那样。”碗中酒水摇晃着，如同遇到一阵微风，源博雅轻叹，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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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人还是鬼么……换而言之，意思是无论外在怎么变化，本质还是一致的么？

　　良子看着在池塘里悠哉游动着的锦鲤，有些苦恼地和身边的水心子正秀说：“水心子，你会认为你是人吗？”

　　原本在良子身边的应该是作为近侍的压切长谷部，但不知为何，良子总觉得这个问题与其去问那些已经陪伴了自己有一段时间的刀剑，还不如去问刚刚才来到本丸的水心子正秀或者源清麿。

　　所以便找了个借口，让长谷部暂时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不过又说回来，与其是说来到本丸的先后顺序，良子真正在意的反倒是，这种集合了众多刀剑，被冠以刀工的名字，与其他刀剑的现行都有所不同的情况吧。

　　与刀剑被人赋予的名字不同，他们继承的是本就属于人的名字。

　　“不。”水心子正秀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刀剑，主人是人，我们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良子问。

　　“因为我们是刀剑男士！我们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像是要肯定自己所说的那样，即使围巾将他半张脸都盖起来，他的声音还是透出一种如同信念般的感觉，“而且，能回到过去的和时间溯行军战斗的，也只能是刀剑。人类是不能回到过去的。”

　　说完，水心子正秀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主君这么说话，便将自己埋在围巾里头，只有那双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眸透露出他的心思。

　　人类是无法改变过去的，能回到过去的只有刀剑，而我们刀剑男士的存在就是为了和平而战斗的。这就和转生在图书馆里的文豪们为了文学不被侵蚀是一样的。

　　良子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她在水心子正秀的错愕下，捧起了他藏在围巾之下的脸，逼近，看似要亲吻下去。

　　“主人？诶诶诶？？！什么？？等等等会！”平时藏在围巾之下而看不清表情的脸现在泛起薄红，慌乱而无序的言语与不知道摆放在哪里的手，将他此时混乱的心情都展露得一览无余。

　　良子看着眼前慌乱得就连耳尖都染上几分薄红的付丧神，有些失笑，这要是换作是三日月宗近他们……算了。她松开手，一枚闪着宝石光耀的耳坠别在了水心子正秀的右耳上。

　　“很合适哦。疼吗？”
　　“嗯……不疼……”

　　习惯性缩回围巾之下的他，脸颊碰到了枚宝石，明明是冰冷的宝石质感地却带了些温热的感觉，好似有人握在了手里有好一会了。他闪躲着视线，想要端正好身为刀剑男士的态度，但说出来的话却相反：“十分感谢，但是我觉得……”

　　“不喜欢吗？”良子伸手将那枚绿宝石握在手里，指尖碰到他的右耳，看上去倒像是在轻抚着他的侧脸那般，“先前在江户的时候有劳你和清麿了，这是谢礼，收下吧。”

　　“嗯……嗯……好……谢谢。”水心子正秀愣愣地朝良子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良子揉了揉他的头发，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便让他先回去了。等了一会，长谷部也回来了。他按照良子的吩咐，捧着从花圃里摘回来的百合，笑着说：“主人，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良子从长谷部手中接过百合，回答道。她执起修剪枝叶的剪子，剪下一节枝干，插在花瓶里。

　　或许是人是物都没什么关系，他们是要维护历史的刀剑男士，而我是他们的主君，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吧。

　　但是需要维护的历史，却不会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历史呢。良子执起剪子的手顿了顿，神色暗淡了一刹那。不过，这样才是正确的，每个人都会迎来自己真正的结局，而不是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杀死。

　　但是三日月宗近……
　　为什么会有那一段的记忆呢？

　　良子想不明白。而且多年的心结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解开的，但至少现在，良子算是明白了三日月此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人是有形之物。
　　终有一天也会消散。

　　如同冬日里枝上的积雪，在清晨到来的时候，就会开始慢慢地消融。

　　或许三日月也是这么想的？
　　是物是人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要做什么吧？

　　即使要维护的历史并不是所期望的。

　　似乎先前所在意所纠结的事情已经不能绑缚着良子了，她将瓶子放在一旁，笑着和身边的长谷部说：“走吧，远征部队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

　　“嗯？水心子？怎么了吗？”刚刚才远征回来的源清麿一拉开房间的门，便见自己的好友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像是要将自己都埋在里头。

　　“清麿！”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但很快就又缩回去了。然而那枚绿宝石的耳坠被挡在了外面，源清麿清楚水心子正秀是不会主动待这些饰品的，自然也想到能这么做的人，说：“怎么了？不喜欢主人送你的礼物吗？”

　　“才不是！”
　　“那就是害羞了？”
　　“才没有……”
　　“水心子，坦诚一点会更好喔。”

　　水心子正秀向源清麿伸出一个拳头，展开，一枚与水心子右耳上耳坠造型相似，但却是和源清麿的眼眸相似颜色的宝石耳坠安静躺在手中。

　　源清麿有些吃惊，但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拿过水心子正秀手中的耳坠，将左耳的发丝挽到而后，异常顺手地就将耳坠别在左耳上。然后，隔着被子拍了拍水心子正秀的头，说：“下次再去感谢主人吧。”

　　“我有好好道谢的！”水心子正秀反驳着，却换来了好友无奈地妥协，便有些生气地背对着源清麿，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源清麿见了，也没折只得哄，但哄水心子的时候，却发现耳坠摇晃时，里面蕴含着的力量却不像是平时手入时的灵力，反倒像是先前在政府里见过的，那些叫作炼金术士用的炼金术。

　　主人先前是在图书馆那边就职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