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昆仑虚》七月上425

4、诛心

　　飞身离开的晏清此时正盘坐在一个破庙之中，身后是一尊挂满灰尘、残了胳膊的神像，面前摊着一副残破地图，此情此景，倒是没有半分违和感。
　　晏清眼睛盯着地图，脑中想的却是刚刚的神识探查所得，虽然早就看出那小子并非庸才，但也没想到还能在人间看到“灵根”的存在，虽然与真正的灵根相比万不足一，但在如今灵气覆灭的情况之下，能有这么一点已是人杰。
　　只可惜那人身上的五颗钉子，处处钉在脉门之上，生生将一副上好根骨毁去大半。
　　送出的那道天地元气，一半是为了还那人人情，另一半却是看不得带着灵根的根骨被那些鬼东西折磨。
　　也是讽刺，这人间上好的功法传承断绝无数，逐一没落，害人的招子倒是层出不穷，更甚从前。
　　想及此处，晏清终于将注意力引回到了地图上，考虑着下一步动作。
　　练成六合心法那人若是还活着，怎么也得是长明剑仙蓬莱祖师的岁数了，罢了，先寻这二人吧！
　　只是听说天窗势力甚大，那姓周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不换了这身行头，只怕是路上麻烦无数，虽然不惧什么，但苍蝇多了总是不堪其扰!
　　三日之后，一个灰衣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出了晋州城，一路朝着蓬莱方向赶去。
　　……
　　是夜，一队侍卫正在廊前巡逻，却听到几道破空声，抬头一看，几盏天灯缓缓升腾而起，为首之人脑内一个激灵，失声喊道：
　　“天窗!”
　　话音未落，便从四周冲进一批黑衣人，刀刀狠厉，一时间，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而在府中另一处，一个面容中正的老者正在奋笔疾书，案头的烛光明明灭灭，老者面上渐渐浮上一丝决然。
　　“晋王暗中栽培天窗鹰犬，诛杀朝廷重臣，实存谋反之意!”
　　“大人，天窗刺客来了，我四兄弟已去其三，请大人赶快跟我走！”此时一个青衣剑客破门而入，正是之前茶馆为首之人。
　　等到李大人收拾好一系列证据时，院中已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的一场杀戮不存在一般。
　　青衣剑客暗道不好，带着老者慢慢向府外潜行，分神注意着四周的状况，可一阵风声吹过，前方便悄然立了一个人。
　　心知不过这人这一关，今晚便是凶多吉少，青衣剑客猛提一口气抢先杀了过去，只见那人仿佛早有所觉，身形一偏避过致命一击，随后亦以一道剑光迎了上来，二人过了数招，均身形急退，剑客惊异与眼前之人剑法高超，周子舒也不免对这青衣剑客起了欣赏之意。
　　不过一息，那人便又提刀杀了过来，带着一丝鱼死网破之意，周子舒心中暗叹，迎上去一招了解了剑客，只是那人临死一击也将周子舒的面罩击落。
　　此刻那李大人也认出了眼前杀气凛冽之人，只是没想到往日晋王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竟是大名鼎鼎的天窗首领!
　　“周子舒，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助纣为虐，来日大难，生灵涂炭，皆……呃!”
　　未等李大人说完，周子舒便挽起一个凌厉剑花，结果了此次目标人物的性命。
　　“对不住了，只是这些话，周某已对自己说过数次了……”
　　未曾理会那散落一地的信件，周子舒提步向内院走去。
　　在进入静安郡主房门之前，周子舒收起了白衣剑，但进门一声“静安郡主”还是带了丝丝点点的杀气。
　　却听见当年上阵杀敌的巾帼带着一丝颤意喊了一声“周师兄，这是……”
　　周子舒看了一眼静安郡主，心知她并非不知，只怕是仍心存希望，转头硬声道：“节度使勾结逆臣，密谋造反，已然伏诛!”
　　静安郡主终于失声：“不可能!我爹他一心为国为民!!!”
　　未等她说完，周子舒便直视着静安郡主，一字一句，“其情可悯，其行当诛”，到尾音已带了丝不忍。
　　看着面前身形摇晃却依然撑着一身傲骨的女子，仿佛回到了当年她于乱战之中带回九霄尸骨那一刻。
　　压下心中酸涩，给了对方自裁的选择。周子舒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但当当木簪落地的闷声与药瓶落地的一声脆响同时进入耳际之时，才感觉到冷的透彻心扉，当真是枉做师兄，枉为人罢了。
　　僵硬着身体离开节度使府，等到述完职回来坐在案前，将剩下的两颗七窍三秋钉握在手中之时，周子舒才感觉到了身体中的一丝暖意。
　　前三日的轻松仿佛黄粱一梦，终归还是被冰冷的现实打回原形，告诉周子舒不配享受片刻欢愉。
　　周子舒闭上眼，片刻之后坐直身体，反手将钉子打入肋下一处大穴，待到钉子完全没入身体之时，案前之人已是面色苍白，冷汗涟涟，内力翻涌之下，终是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随即脱力一般的瘫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