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委员今天也很忙》一床羊毛

82、沉睡海洋的恶灵（五）

　　死者是一名普通船员，看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外貌无甚特征，身材也是普通，与其他船员NPC相比更无突出之处。

　　然而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却死在了自己的卧室。他的房间被自己的鲜血填满，墙壁上、地板、桌子、床上全是血迹，他的身体被人从外部剖开，内脏全被扯了出来，地面上有明显拖拽过的痕迹。房间门敞开着，腥咸的海风从外面扑进来。

　　死者留在脸上的是惊恐的神色，他死前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这种扭曲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

　　玄因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这个房间与他们的在同一层，只不过是在船尾的位置，房间里有四扇窗，其中三扇都上了锁，唯余一扇留有一指宽的缝隙。

　　“门一直开着的？”

　　从地上的血迹来看，死者的内脏被扯出来后在地上拖拽了一段距离，一路延伸至门口，然后戛然而止。

　　茜瑶等人摇了摇头，他们不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而是闻讯赶来，首先发现死者的是西校的魔女莉莉安与超级女巫希留。

　　莉莉安说：“我们在走廊另一边，本打算彻查那里的房间，却听见有惨叫声，闻声赶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超级女巫也附和着，“我们来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至于门……呃……我没有留意，不过记得好像没关紧？”

　　“对，门虚掩着。我们进来后什么也没有碰过，我让希留用法术通知大家。”

　　准确来说，希留通知的是西校的人，但当时正巧恶魔之子在纠缠茜瑶，茜瑶也听到了她的留言，便通知玄因他们。

　　为了不让西校看出破绽，这次玄因把顾离本人也带来了，顾离仍旧晕船，脸色煞白，站着的时候腿都在微微发抖，不过他将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撑在玄因后背，看起来就只是两人的关系比较亲密而已。

　　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艘胜利号，包括副船长在内的全体船员都到场了，他们都对同伴的死非常惊诧，尤其是副船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船上从来没试过这样死人！”

　　胜利号原有一百多号人，但进入沉睡海洋时死了差不多一半，之后经历大大小小的海难与海怪袭击，又死了一半，剩下的人当中，又有经受不住这种永无止境的恐惧煎熬而选择自杀的，最后只剩下了玄因他们进场时看到的十五人，这个人数一直很稳定，没想到会在他们登船的第一天就死了一个。

　　一直装死的顾离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了，“只有海难和、自、杀？你们船上就没有人生病么？”按理来说，长时间在海上漂泊，吃着单一的食物，身体缺乏某些元素，必然会引起种种疾病，然而从方才副船长的话来看，船上竟从没有人病逝？

　　“对啊，这背景设计是怎么搞的？只吃同一种食物，居然没有人病死？就算不是探案比赛，但也太草率了吧？”科学怪人不打针不吃药的时候思维还是正常的。

　　“这……”副船长语塞，“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问一下我们的船医……”

　　“你们船上还有船医？！”这次轮到傲天惊讶了。

　　“长距离航行，船上肯定得有船医呀！不然生病了怎么办？”这位副船长也是实诚，居然还老老实实回答傲天的问题。

　　被称为船医的男人走上前来，他的外貌依然平平无奇，看年纪与副船长相差无几，他穿着普通船员的衣服而非医生外褂，以至于一开始谁也没将他与“船医”联系起来。

　　论起专业知识，科学怪人也认真起来，阿翠见有人出头，便只站在旁边默默听着。

　　“进入沉睡海洋以前的事我记得不多了，不过自从进入这片海域以来，我们船上一直没有人生病，受伤的人也没有……不过这是因为，与海怪搏斗的人都被拖下海死了，根本救不回来。至于营养方面的问题，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些在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船员们的身体都很正常，没有营养缺乏的问题。”

　　茜瑶：“不对呀，既然你们没有人生病，也不需要伤药，怎么船上连最普通的药物也没有？”顾离晕船，她曾陪同阿翠一起在船上翻找了一遍，要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阿翠早就给顾离做出晕船药来了，顾离也不用这么难受。

　　“这是因为我们在海域的入口被海盗抢了，”说话的是那位船上资历最深的老人，“说也奇怪，那些海盗只抢了食物与药物，金银财宝与船上的其它货物倒是没碰。”

　　“原来如此……”傲天摸了摸鼻子，“话说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吗？也不是不可以，我倒不是害怕或者嫌弃这些血迹，就是吧，你们不觉得，我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有些窄？”

　　玄因一扫房间里，确实人有点多，本来船员的房间就小，他们这两拨人除了几位女生外，其余都长得人高马大的，船员们也都全是男性，海浪冲得船身摇摇晃晃的，几乎每一秒都有人撞到一起。

　　他让船员们先解散，学院岛一队分别派去其它房间侦查，至于西部分校的人，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顾离依旧把玄因当作拐杖，玄因无奈道：“你要不继续回房间躺着？”

　　“不要！自己一个人躺着感觉更晕，我就陪着你到处走走，找些事情分神就没那么晕了。”

　　“……随便你。”

　　玄因拗不过顾离，逃不过被当拐杖的命运，他拍了拍顾离挂在他脖颈上的脑袋，“别往我脖子吹气，痒。”

　　顾离眼睛一亮，“你脖子怕痒？！”

　　“不怕，就是烦！”玄因推开了他的脸，不耐道：“你是苍蝇吗？！”

　　“你又不是屎……”感觉到玄因的杀气，顾离讨好似的笑了笑，人也终于站直了，“那啥，今天天气很不好……”

　　要不要再转得生硬一点儿？玄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抬脸望向天空，自从他们进入这个虚拟世界后，就一直是阴天，不知只是碰巧，还是每天如此。

　　因为船上还活着的NPC只有寥寥十几人，卧室大多都是空着的，而原本两到四人一间的卧室，如今也变成了单人单间，这些还住着人的卧室基本上分布在一层与二层，再往上的第三层则都是空的。

　　空着的房间玄因没有再分神去搜，刚才死人的现场他已经记下来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看看其他住人的房间与它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死的是那个人，这是单纯的偶然事件，抑或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

　　解散后船员们大多回到各自的房间，玄因与顾离分别在里头逛了一圈，这些房间里的布置就像复制粘贴一般，就连壁橱里摆放的东西也都大同小异，单单从这方面来看，死者与其他船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他们进门前，这些房门都是锁着的，窗户基本也都关着，就算打开，也仅仅是开着一条缝，跟死者的差不多。

　　正巧一名船员在走廊里擦拭窗户，玄因走上前，直切主题，“你们船上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么？有没有人像这样、暴、毙？”

　　这名船员神色淡然，看上去已然走出了同伴突然死亡的阴影。他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只见过被海怪袭击的，不过海怪都是直接把人整个都拖进海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还留着尸体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晚饭前吧？没注意。”

　　两人也明白到无法从此人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便打算离开，想通过别的渠道获取信息，船员见他们离开的方向，突然叫道：“那是船长的房间！”

　　玄因顿了顿，回身问他：“怎么？不能进去？”

　　“倒也不是……”船员支支吾吾的，过了好一会儿，等得玄因也不耐烦了，才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找到解释，“船长在一次海难中失踪了，自那之后，没人进去过那个房间，传闻船长早就死了，他的灵魂徘徊在房间里，所以没人敢进去。如果你们真的要进去的话……副船长说过，房间里可能有航海日志，麻烦你们把日志带出来。”

　　“就是这样？”顾离咂舌，“你们见过幽灵……不，船长的灵魂么？”

　　“没有……怎么了？”毕竟才刚死了人，尽管恢复得很快，但听见顾离的话，船员再度紧张起来了，“那东西杀人？”

　　玄因：“目前只是猜测而已。”他给了顾离一手肘，提示他赶紧闭嘴别乱说话，两人告别了船员，前往船长的房间。

　　打开船长卧室门时，玄因看了走廊一眼，那名船员已经清洁完回去自己房间了。“虽然这里是虚拟世界，这些都是NPC，但有些话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要说。”

　　“我们才来到这里一天不到，不知道这个世界的NPC智能程度有多高，还记得我们的通关条件么？要是NPC全死了，我们也就白忙活了。”

　　顾离：“你难道是担心NPC会害怕到自乱阵脚给我们添麻烦？”他想了想，“和初赛相比，感觉这里的NPC都挺傻的……你说评委的目的是不是就想要看我们两队风纪委员斗法，所以才将NPC设置得这么不智能？”不怪他乱想，实在是决赛的通关条件，怎么看都与破案无关，而且能设置“地方团灭”为胜利条件的，分明就是在挑事吧？

　　“现在打起来我们有胜算？”玄因把煤油灯点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地面，他看到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有一团影子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