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想要活下去[西幻]》绫也

27、027

　　或鄙夷或心灾乐祸的视线，极其让伊耶塔感到不适。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去在意，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在意。
　　陌生的女巫在她面前经过或与她擦肩而过，走到一条面前是横着的走廊时，她看到了奥罗拉。
　　看到奥罗拉，伊耶塔的脚步逐渐慢下，直到停止。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想起了杜达老师在钟楼时跟她说得话。
　　杜达老师眼里带着心疼，但伊耶塔却莫名从中感受到了怜悯，也是这份怜悯，自己停止了哭泣。
　　杜达老师说：“亲爱的……你不应该拿自己去跟奥罗拉相比……”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她没资格跟奥罗拉相提并论？
　　就因为她是赫罗老师的女儿？
　　“你应该放下你的骄傲了，伊耶塔……”
　　当时的伊耶塔含着泪水的双眼迷茫而又难以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划过脸颊滴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或许是干燥的地板，或者是她的裙子？
　　放弃骄傲。
　　对于她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你还记得宇宙给予我们的教诲吗？”
　　“女巫应当放弃自己的骄傲，谦卑地去学习，去创造……”
　　然后用自己所学的一切来侍奉“宇宙的女儿”。
　　杜达老师并没有说出后半句，或许她也认为所谓“宇宙的女儿”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这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
　　谦卑地学习。
　　难道我还不够谦卑地学习吗？
　　难道要向那些见到贵族就点头哈腰的平民一样！？
　　“难道杜达老师认为我比不过奥罗拉吗！”伊耶塔双眼充斥着愤怒。
　　在女巫堡里，早晨的风总是阴恻恻地冷。
　　落在深蓝色砖瓦上的乌鸦似乎也在嘲笑着她。
　　杜达看着她，没有说话，始终始终都是带着心疼的神情。
　　伊耶塔多么希望杜达老师能够抱着她，然后对她说“不会的”。
　　然而杜达老师没有。
　　女巫的能力一出生就既定的，以前像是光芒一样在女巫中闪耀的伊耶塔并未觉得这样是残酷的，甚至心里暗暗地嘲讽其她女巫命不好，没有被宇宙眷顾……甚至她骄傲自满到总有一天会成为像赫罗老师一样厉害的女巫，什么金蒂老师她完全就没有放在眼里。
　　金蒂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金蒂。
　　她不想成为金蒂，她想成为第二个赫罗。
　　伊耶塔不明白金蒂为什么会对那位至高的赫罗老师产生不满，伊耶塔认为她是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是她知道金蒂几乎是赫罗老师抚养长大之后所产生的感想。
　　赫罗老师是被宇宙喜爱的女巫，所以所拥有的巫力很强大。
　　那奥罗拉呢？
　　无疑也是被宇宙所喜爱的女巫。
　　伊耶塔眼底的光暗了一些，看着被几个女巫簇拥远去的奥罗拉——奥罗拉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想起今天早上，奥罗拉的反应。
　　见到她哭时，有些仓皇地寻找什么想要给她擦眼泪，最终却是拿了自己的餐帕给她。
　　伊耶塔不愿接受奥罗拉的善意，因为她嫉妒着奥罗拉。
　　嫉妒她拥有的巫力……嫉妒她是赫罗老师的女儿……嫉妒她与赫罗老师长得别无二致……
　　伊耶塔的眼中恢复一些光亮。
　　四月份好像是一年级的符文洗礼仪式吧……
　　脑海浮现早上在餐桌前奥罗拉的面孔。
　　不管是对哪个女巫来说，都是艰难的一次。
　　是接受……还是拒绝……
　　这可是会影响未来自己会在“非女巫世界”里的地位。
　　而伊耶塔的母亲就被分配“贵族”这一岗位上。
　　不同的地位，也就有不同的规则。例如贵族，只要出生的是女孩子，就会被带回女巫堡，与此同时在外宣布这个女婴死去。
　　伊耶塔的母亲跪着求玛丽恩院长，伊耶塔才得以在母亲身边生活几年。
　　同时，她的母亲是犯了禁忌。
　　女巫自诞生，都是“个体”，本就不应该冠以人类社会上“母亲”等等充满血脉相连的称呼。
　　所以在她被强制带回女巫堡的时候，那些成年女巫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
　　她们说，要不是她的母亲是玛丽恩院长亲自带大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在母亲身边生活这么多年。
　　但她也不明白女巫们制定出这样的规则是为了什么、还是说在害怕什么？
　　……
　　“……是，符文课程很有意思，上次老师教我们做了一张符文，很有意思！”斐奥娜眼里闪着光，充满了对女巫知识的热烈，“虽然只有一个人成功了。”
　　“制作一张符文花费了一周的时间，成功率意外地很低。”另一个女孩说。
　　“啊，是瑞吉儿是吗？”
　　“对，没想到她对制作符文还是有蛮高的天赋的。”
　　奥罗拉听着周围的女孩谈论的话题，得到了不少信息。
　　“瑞吉儿？”奥罗拉最后一个音勾起疑问。
　　“就是专注力训练的课程第一轮就被淘汰的那个。”斐奥娜说，“你那个时候还回头看了，应该有印象吧。”
　　奥罗拉笑着点头，确实有影响。
　　因为一个班级里一起上课的女巫不过二十多人，想要记住的话，用点心还是可以的。
　　“是一个很腼腆的人。”奥罗拉给出了印象描述。
　　然后就有人迎合：“是，瑞吉儿很容易脸红。”
　　“听说她母亲被猎巫人杀了，她父亲被教会的人吊死了，她逃了出来，差点就被贩卖奴隶的黑心商抓住，被当作是奴隶贩卖。”斐奥娜说着。
　　“猎巫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说猎巫人是有女巫的帮助才会这么准确地辨认女巫，并把女巫杀死。”
　　“老师说过，‘反叛者’。”
　　“真不知道那些女巫是怎么想的，居然去想着帮助愚蠢粗鲁无礼的猎巫人！”
　　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奥罗拉沉默地听着她们在自己耳边的控诉。
　　她想起跟着金蒂来到女巫堡前遇到的猎巫人——是一匹独自前往找她们的“独狼”。
　　他眼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对女巫到底有多恨。
　　所以他才会想单枪匹马前来……独自复仇？
　　从这一举动上来看，确实很愚蠢，完全就被“情绪”所冲昏了头脑，被“情绪”所支配着。
　　女巫对猎巫人充满着鄙夷不屑，猎巫人则对女巫充满了仇恨。
　　奥罗拉的视线不知道移到哪里去。
　　——这简直就是死循环。
　　双方永远带着偏见。
　　“今天好像是符文的洗礼日吧？”有人发出这样一个疑问。
　　斐奥娜一副好奇的表情：“洗礼日会是什么样的？”
　　接着她又问：“符文洗礼日？”
　　随后她们也笑了。
　　大抵都认为就是有点隆重的“小洗礼日”。
　　奥罗拉没有说话，莫名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