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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为首那名青年自报姓名,是为大泽栖梧。榭淮心道这个姓也是少见。就又听到那懒散人自称大泽白舒长,这才反应过来,想是他们师门应是叫大泽的。
      众人一一见过,话间落座。冀父做了主座,夫人三夫人大哥依右侧,那叫栖梧的青年坐在了左手起。白舒长自然而然地要落座他师兄旁边的位子,没想到冀侯爷却主动让自己小女儿坐在了他师兄旁。榭淮算是明白过来。他看着自家小妹这会儿满面红粉地坐下,心下一松。无论缘深缘浅,得一心仪之人自古也难得。

      那叫栖梧的青年青丝垂肩,双眉间有轻微的皱痕,似是常常蹙眉所致。席间他也不怎么说话,所有应答皆由那闲人来对付。榭淮听着听着便走了神,他今天大早上起就闻了一身猪油葱姜味儿,中午的饭菜又如嚼蜡一般喝了不少茶,晚上就捡桌上绿的吃上几口。所以当他迷糊糊地啃到了猪骨觉得味道不对,下意识就吐了出来。再看坐在自己右侧的那位“客人”,象牙箸上还沾着酱汁,正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
      本来这点小事不张扬也就过去了,榭淮还马上咳嗽了一下装作吃呛了。只是冀松凝怨怼他大哥刚刚要他坐在榭淮下首,又把自己最喜欢的青瓜豆皮儿放在了榭淮面前,逮到这机会就借机到:“二哥有这么不喜欢吗?”
      榭淮哪里敢说不,夫人可最是喜欢这道菜。只得生啃了两口,道:“怎么会”。
      夫人听了冀松凝的话,自然心下注意到了这边。只不过她自持身份,不会在宴桌上作出教训庶子的难堪事儿来。倒是三夫人闻言,马上要布菜的婢女将几样素菜挪到了榭淮前面。榭淮这下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白舒长只不过是看这少年走神吃饭,想要小小捉弄一下。他们在山上,往别人碗里扔虫子的事也是常有的,却没想到变成了这样。况且自家师兄皱着眉狠瞪了自己一眼,让他知道自己又不明就里犯了蠢,惹了事端。
      冀梅染自然知道今儿个榭淮想是不好受,便悄声吩咐了婢女单给他上了一壶茶。那茶汤清亮,微微飘着一分青苦酸甜气。白舒长心怀愧疚便想找个由头和榭淮说说话,拿着杯子对榭淮说道:“向公子讨杯茶吃。”
      冀松凝刚将了榭淮一军还未得意起来,就看到自己大哥又单给榭淮要了山楂荷叶茶来。便也说道:“我也要。”
      榭淮正一手持壶一手抵盖给白舒长斟茶,没留意冀松凝拉扯他。这双手两相一错,壶盖滑开,茶水便倒在桌面上,又顺着桌檐往下淌了下去。榭淮赶忙向一旁避过,白舒长抓了手边的布巾赶紧去堵,那也难免有流到榭淮衣衫上的。
      这一顿饭出了两次状况,榭淮觉得自己今天就是触霉头了。与其来吃这顿饭,还不如在屋里睡觉来得自在。还有旁边这位贵客,简直灾星!
      冀松凝装模作样地道着歉,榭淮虽心里有火气,但平时就算没外人也不能发,又何况今天还有客人在。他低着头擦着衣衫,一句话也没搭理。白舒长今天是不敢有任何僭越了,不说他师兄已经皱死了眉头,单说他自己心里也感觉捅了娄子。
      榭淮擦净膝头,又去擦下摆,没留神冀松凝又看到他头上的木簪子便拔了出来。
      看这木簪上的嵌银仿若水波,自然知道是他大哥专门买给榭淮的。但是冀松凝天生就是有股子我明明知道但是想要就要拿过来的劲头。他要是跟他大哥讨要他大哥倒是会再找一个给他,但是谁稀罕两个一模一样的。这会儿他看到戴在榭淮头上的就是喜欢,那浅青和墨紫相映,连个死物木簪都好像有了生机一般。
      刚刚冀梅染是将木簪直接穿过发带别在榭淮头发上的,那布带子又不是金银发冠,哪里经得起折腾,榭淮觉得头上一松,堪堪扶住了一侧,另一侧的头发却是一下子都散了下来。
      正是云鬓香雾倾泻如雾。
      那头发极浓,白舒长用手去捞也难免有落到桌面上沾了污的。

      冀松凝只不过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并没想到闹这么大一出。
      白舒长见榭淮隐没发丝后的脸上满面通红,脸颊紧绷,已然气极。
      冀梅染看了冀松凝一眼,赶紧站起身到了榭淮身后伸手去拢。白舒长感觉那发丝从指间滑走,徒留下一片冰凉。
      出了这档子事榭淮是坐不下去了,便跟父亲告了退。冀梅染送他至厅门,吩咐听命的小侍带榭淮去露结堂。榭淮心中难平,头也不回地走了。

      露结堂内有温泉,水汽氤氲。榭淮在池边舀水洗净了头发和身上,这才入了池子。他将头枕在池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身体放松,慢慢地浮在了水面上。
      这一日本就起了一大早。他外祖父又卧病在床有几年了,过年过节过去少不得是要侍候个饮食洗涮。中午又遇到那人,心中难免起了波澜。江唤行……榭淮想着这些心累的事,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冀梅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吩咐过的那个小侍等在池室门口,手里还拿着换洗的衣物。他把衣物接了过来,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进了去。榭淮就那样飘着睡,梅染看着这个弟弟不知他是真心大还是不在乎,总之想不透。
      “淮儿…淮儿?”
      榭淮含糊了句:“大哥。”
      梅染捋了捋他鬓边湿发道:“起来吧,快起来。回房睡去。”
      榭淮是真乏极了,不情愿动弹。但是睡在池子里也不是个办法,只得强打精神,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冀梅染给他披上衣服又系好衣带。对他说:“今儿别回南园了,睡到我那里去。”
      榭淮在冀梅染的赏冬园有自己的一间屋子。平日有个大小事就住在那里,免得跑去南园远得很。他刚要说好,又想起今儿出来的时候是从外面掩住的门,不知道他娘有没有起来把门锁好。
      冀梅染看他强睁着眼犹豫,便道:“二娘那里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榭淮闻言便点头应了。

      一觉无梦睡到天明,听到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
      榭淮醒了大半,心中纳闷那懒散闲人师兄弟为何在这赏冬园内?
      他大哥那人别看看似是个好相与的,实际上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外人无故进了他的园子,免不了要发一通脾气。
      榭淮赶忙起了,就着床边铜盆里的凉水匆匆抹了把脸,又用青盐就着茶水漱了口,开门就出去了。廊下的小侍婢女看他突然出来,都赶紧停下施礼。榭淮这才看到他左侧两件屋子门户大开,下人们正进进出出地收拾。这侯府的下人们具是精心训练过的,来来往往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廊下那两人说话,榭淮是醒不了的。
      榭淮对停下的小侍婢女道:“你们去忙吧,不管你们的事”。
      随后走了几步,到了栖梧和白舒长跟前。他嘴上问着好,心下却纳闷,侯府明明有专供客人住的地方,怎么他们俩偏偏住进了赏冬园。转念一想昨日小妹种种,便更确定他父亲是何意了。
      榭淮虽不明白为何父亲竟属意一个江湖草莽来做小妹的夫婿,但他想不明弄不清的事何止这一件,也就暂且放下不想了。
      榭淮看向栖梧,发现这人近看更高,足比他高出两头去。白舒长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笑道:“二公子昨夜也歇在了这里?”
      他人面上是个品相端正的公子,但不知为何一张嘴就让榭淮觉得扶不上墙的很。

      “淮儿醒了?过来一下。”
      冀梅染站在对面廊下叫了榭淮,对栖梧师兄弟遥遥施了一个礼。榭淮告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白舒长见不知冀梅染对榭淮说了什么,榭淮频频点头。随后冀梅染摸了摸榭淮头发,带他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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